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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故事
陈三死了。
玉狰已经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燕北,可还是迟了。
起先,他只是失踪,等玉狰找到下落不明的人时,记忆里鲜活的少年已经是俱僵硬冰凉的尸体,一如当初从冰湖上出来的温度,只不过这一次玉狰没能救下他的命。
玉狰背着陈三的尸体回到燕北城陈骏的院子里,只说了一句“好好安葬”便走了。
青岑是在燕北的戈壁上找到玉狰的,当时玉狰赶时间走的急,青岑没法像玉狰那样没日没夜的赶路,便落在了后头,这世间的动物面对玉狰时都极有灵性,他是靠当初玉狰给的那块玉由马引着才看到了玉狰。
十多日的风餐露宿,小姑娘的衣衫依旧像刚出门时整洁尊贵,她就安安静静的坐在砂砾上,洁白的面颊被惨白的月色镀上了一层清冷。
“你来了。”她说。
“嗯。”
玉狰回过头,看着青岑,眉目间有些不解,“许青岑,你说,为什么他们一定要让陈三死呢?”
青岑在玉狰身边坐下,没有答话。玉狰再次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我知道的太迟了,原来他们一开始就想要他死,从我把他扔进监察寮开始,从我离开上京开始,从让他去燕北开始,又或许,是从七皇子之死开始。”
玉狰安安静静的陈述着她自认为的事实,不带一丝情绪。
“有人在某一个时间节点就觉得他该死了,这个人是谁?太子残党没这个能力,是陈骏以前的政敌么?是那群不愿变革的守旧派么?是被激进党刺激到的门阀世家么?是皇后一脉么?还是九皇叔?又或者是陛下……”
玉狰歪过头来看着的看着许青岑:“或者说是他们全部,所有人都默许了陈三该死。”
青岑一个字也没有说,此时此刻,他只是个听众,默默听玉狰安静的陈述。
“这些数不清的大人物为什么要盯着陈三这样一个不足轻重完全没有威胁的人呢?我想知道,是因为我么?”玉狰低下头,用手扑揽着地上的砂石,眉目极度平静。
“如果不是因为我,我会给他报仇。”玉狰说:“如果是因为我,我想知道原因,然后给他报仇。”
又是良久的沉默之后。
“许青岑,你知道么?边军给我的答案是遇到流寇和马匪。”玉狰站起身,笑着望向许青岑,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回去吧,多加件衣服,燕北太冷了,小心着凉。”
说完这句话,她便走了。在青岑的视线里,渐渐的消失在了燕北的戈壁滩。
玉狰没有跟许青岑说她要去干什么,但是许青岑知道她是去杀人的,杀马匪。
对许青岑来说时间过得很慢,对玉狰来说,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天就亮了,很快,便正午了。
“四天前是你们在戈壁截杀的四方馆商队的么?”语调异常平静,玉狰的手将刀握的很稳。
“不不是我们真不是我们……”下一秒,鲜血淋漓,一颗滚烫的头颅就此滚到首领的脚下。
“我们对天发誓我们确实没有做过!是金庭边军对是他们!金庭边军总是打着流寇马匪的名头劫掠和裕商队!是他们一定是他们!”目睹了魔鬼切菜式屠杀的马匪不管不顾的喊了出来!他想活命!
玉狰盯着说话的人手中的武器,“刀哪来的?”陈三身上的刀痕便是这种武器留下来的。
“哦这个!这是金庭边军的管制军刀,三国边境,有时会有边军与我们还有其他发生冲突,这些都是缴来的武器,各匪帮的情形都差不多。”
“呵~”玉狰叹了口气,“和其他人说的一致,看来果真与你们无关。”
有一颗头颅滚到首领脚下,首领大惊,“既然与我们无关你为何还要杀人!”
玉狰定定的看着首领,缓缓岂唇:“只要把所有的流寇马匪都杀干净,不管是谁,也没办法再借流寇马匪之名作乱燕北了吧……”
这是什么逻辑!“你怎如此不讲道理!”恐惧凝结在脸上,有一瞬间,首领觉得自己从世界的另一个角度看到了没有头的自己。
玉狰任由首领的身体倒下去,淡淡的回答首领的问题:“你当初劫掠无辜商队村民的时候,怎么不与他们讲道理?”
玉狰这辈子做的最顺手的事情大概就是以暴制暴了。她慢慢走出寨子,这是第十三个,也是最后一个,既然大多数人都指向了金庭边军,那不管是不是栽赃陷害,玉狰觉得,她都有必要去金庭问问,陈三之死,到底跟他们有没有用关系。
等到太阳落山,燕北交界处的所有流寇马匪全部被屠的消息已经在三国边境传开,所有人都在说这是和裕的公主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只要心里有鬼的人知道,这是和裕的公主在为一个人复仇。
这条消息传开的同时,和裕和大衍边境的军部更新了另一条消息:金庭边军主帅及其他八十四名将士被屠!而下手之人已不见踪迹。
所有看到这则消息的人脊背发寒,究极的恐惧笼罩在每个人头上。
半月后,金庭皇都小皇帝的寝宫,玉狰端着茶杯,她对面坐着惴惴不安的小皇帝。
“我一路从燕北而来,风尘仆仆,还真有些渴了,谢谢陛下的款待。”玉狰放下茶盏,“想必陛下已经知道您的边境死了个将领,我从他哪里打听到了一些消息,沿着他给的脉络,竟然让我寻到了金庭皇宫,时间过得太久了,我已经没有耐心了,所以直接来找陛下问问,您知道谁跟燕北死去的那个小子有关么?”
小皇帝稳了稳心神,他看着对面坐着的姑娘,这就是那位来自和裕的公主,如今已是飘雪的冬季,尤其是金庭的冬季,外面冷的可怕,而对面的人就着了一层单衣,即使她衣服的质地极好,看着颇为尊贵,但也改变不了那是单衣的事实。
“你会杀了朕么?”小皇帝问。
“这要看你和燕北死去的那个人有没有关系了。”
“你怎么确定朕为了活着而说谎。”
“我自有判断的方法,你且说说看。”
“不管是谁,只要朕说了那人的名字,你都会杀了他么?”
“会。”
“那人便是金庭太后。”
金庭皇帝年幼,一早便是太后独揽大权,即使现在小皇帝已经到了处理朝政的年级,太后依旧没有放权。
“金庭的太后怎么会在意一个和裕小子的死活?”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
“太后与你们和裕高层有笔交易,你们和裕人想要那人的命,太后便做个顺水人情,这个对太后来说无关紧要的人只是那笔交易的一个小彩头。”
“那个人是谁?”
“不知。”
“谢谢。”玉狰起身要走却被小皇帝叫住:“你不问问那笔交易是什么吗?”
“我只是来报仇的,其他事情与我无关。”
她走了,小皇帝面对满地血污以及众宫婢死相凄惨的尸首无动于衷,整个世界安静的不得了,他只是默默的等着,等呀等,等呀等,等到天终于亮了,也等来了金庭太后的死讯。
金庭最有权势的人死了。不,准确的说,太后和她庞大的权势一起死了。
那位来自和裕的公主,轻而易举的将金庭太后和太后的追随者们全部杀了。她说她是来为一个人复仇的,小皇帝觉得她是天上派下来专门帮他的,现在她应该早就离开皇都了吧……那大概……
她也知道了和裕想借刀杀人的是谁了吧……
借刀杀人呢~谁借刀,借谁的刀,杀谁……呵~是死在燕北的那个小子吧,是金庭的太后吧,应该是来自和裕的那位公主自己吧。
金庭的巨变瞒不住人,这样惊天的消息传播速度可要比燕北死了个小子这种事快得多。燕北死个小子不会影响时局,但金庭死了个太后会对整个大陆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可是,金庭死了个太后的起因便是因为燕北死了个小子。燕北死的小子本来是个不重要的人,但和裕的那位公主觉得他重要,重要到她可以为了这个人真的就跑去金庭的皇都杀了金庭的太后。
很不可思议的事件,说出去没人会信,但它真真切切的在所有人眼皮子低下发生了。
这个消息在玉狰重新回到燕北的时候就已经摆到了和裕皇帝的桌子上。总之,上京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御书房。
“她既然真的为了这么个人去金庭把金庭太后杀了……”
“那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御书房里只有一个人。
慈翊宫。
“你说什么?!那镇国公主如今在哪可知道!”
荣安王府。
“那夜,金庭皇都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皇帝宫里的侍从也全死了。”
“她去见过小皇帝?!”
“应该如此。”
“那这位皇帝是唯一的幸存者了,呵~”
那么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件事不可知,也无所知了。再能耐的人也不能在金庭没灭国以前逼问金庭的小皇帝,哦,不,那位公主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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