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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这瓜子怎么卖啊？”
一位骑电动车的大姐最先停下来，她人没下车，倾斜着身子伸手握起一把瓜子看。
眼看就要开张，钟奇笑得后槽牙都能瞧见，他用手肘捅捅向阳的腰，抛个眼神示意。
向阳面无表情，按着钟奇事先教他的高声背诵：“瓜子十块钱一斤，买两斤送半斤！壳脆皮薄肉厚，保证好吃，吃了再来！”
“哦哟——”义正言辞堪比念新闻稿的广告词把大姐吓了一跳，她抚抚胸口说：“小伙子，第一次出来卖东西啊？说话那么僵硬客人都被你吓跑了，谁还买东西。”
“是啊，我们第一回来没经验，但保证瓜子是好的！”钟奇掐着笑说：“姐姐，你先尝一尝，不好吃不要钱！”
“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还姐姐，嘴真甜。”大姐咯咯笑了，她捏起一颗瓜子磕。
钟奇眼巴巴盯着她的动作，心情也随着大姐的面部表情而变化。听到她上下牙闭合时瓜子“咔嚓”的脆响，他紧张地抿嘴。再见到大姐满意地点头说不错，他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松了口气。
看来第一位客人妥了！
钟奇回头想和哥哥击掌庆祝，结果对方拒绝接受信号，神色淡淡的，平静地问大姐要买多少斤，手里捏着大红色的塑料袋。
“称在哪里？”大姐扫了一圈都没看到。
“不用称，你说要多少我给你抓。”向阳扯开袋子，伸出大掌戳进瓜子堆里，只差大姐一个回复。
“？？？”大姐懵了，“没有称你做什么生意，耍我呢？！”说完，她拧起油门一溜烟就走了，头都没回一下，钟奇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有。
“唉——”钟奇叹气，“都说了去借把称，哥哥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现成的顾客都跑了。”
小摊开张前他们买了分装的红袋子，去不远的猪脚饭店借了一张小桌子，在垃圾桶旁边拣了一个干净的废弃快递盒当招牌。钟奇再说去借把称，向阳却拒绝了。
“我能拿准为什么要称？”向阳完全不能理解，“多此一举。”
又是这个让人深深怀疑真实性的理由！钟奇话梗到嘴边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哥哥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现在比张阿姨家的大黄还笨。
“我信你，但客人不信啊！”钟奇想了想，还是觉得去借把称靠谱，不然卖到天黑都卖不完。他说：“哥哥你在这里看摊子，有人要买你就拿去隔壁卖苹果那里称一下，我马上回来！”
“不准去。”向阳板着脸。
钟奇脚步一顿，乖溜溜地站回远处，一副看教导主任的恐惧脸。
“你不相信我。”这是陈述加肯定句。
“没有没有没有！”钟奇疯狂摇头，变成哥吹：“我相信哥哥，哥哥说可以就一定可以的！”
向阳盯了他一会，似乎是在辨别他话中真假，“扯袋子。”
“啊？”钟奇愣了好一会才回神，扯开一个红袋子。
向阳双手把瓜子捧进袋子里，动作毫不迟疑，连最后一下都是一把准。
“打包。”
“不用、掂量一下吗？”
向阳顿了顿，瞥了一眼满是震惊又不好意思开口的钟奇，敷衍地拎起袋子，没两秒就放下了。
“好了，快打包。”
“……”
向阳动作利落，钟奇打包的速度都比不上他装瓜子的速度。十分钟，台面上没了零散的瓜子，只有桌上摞着十来个鼓鼓的红袋子。
“一袋两斤半，二十块一袋。”向阳说，“一斤一斤卖太费事了。”
“……好。”钟奇忍不住拎起几袋掂量，从袋子鼓起的程度来看，好像是差不多，他一手拎一个，欸，好像也差不多。
钟奇悄咪咪地放下，偷偷瞟向阳。盯着他的手，心想他家一定是瓜子大户，手能准到这么地步，这得卖了多少瓜子啊。不过哥哥为什么对吆喝这么放不开呢，难不成——他在家只是一杆没有感情的称瓜子机器？那真是惨啊。
“瞎琢磨什么呢。”
“没什么。”钟奇快速摇头，“我来吆喝，哥哥你负责收钱。”
“好。”向阳总觉得他的眼神怪怪的。
“瓜子瓜子，天下第一好吃的瓜子！大家快来买啊！”
“瓜子十块钱一斤，买两斤送半斤！买到就是赚到！多买多送，保证划算！”
音量之高，气势之高昂，旁边卖苹果大叔的喇叭都比不上。
钟奇越喊越起劲，招手摇摆吆喝，带着孩子的童真和傻里傻气，不一会儿就招来一堆人。
虽然向阳冷淡，但好在钟奇一副笑脸喜气洋洋的，不少大爷大妈都甘愿掏钱。也有不少刁难的，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搞什么啊，生瓜子怎么吃？！还卖这么贵，瓜子店里炒好的瓜子都没这么贵！”
“我只要一斤！强买强卖我去消费者协会告你信不信！……不是说送半斤吗，怎么就这么一点？……什么叫买一斤不送，半斤不能除于二啊——我不管，你们写了招牌就要送！”
钟奇脸都笑僵了，可算是把小摊上打包好的瓜子卖完，看着才消灭不到三分之一的背包，他顿时泄了气。
“哥哥，要不我们先去吃午饭吧，回我家休息一会等下午没那么热再出来。”
大中午的，浓荫都遮盖不了炎热，热气四面八方袭来，钟奇出了一脑门的汗。
“你回去吃饭休息，我在这守着。”
“你不吃我也不吃，你不休息我也不休息。”钟奇故意和他唱反调。
向阳挑眉看他，不说话。
钟奇有点心虚，毕竟他肚子已经响过三回，是真的饿了，他垂头嘟囔：“要是能速战速决就好了，两斤两斤卖要到猴年马月啊……”
向阳还是一如既往的悠闲，好似瓜子卖不出去也跟他没关系，还有心情扯无关的事。“你今天不用上课吗？”
“今天月考，上午全部考完了，下午休息。”
“感觉怎么样？能拿第一吗？”
钟奇一脸惊恐，“拿第一？我想都不敢想，能保证前五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么没士气啊？”
“这和士气没关系，就像现在，我士气满满想把瓜子全卖掉，早点回去吃饭，可还不是没卖完。”
向阳倏地笑了，这好像是他今天第一个畅怀的笑，看得钟奇心里乌云散开。
他说：“那就是说我把瓜子卖完了，你就能考第一？”
“这是两码事！”钟奇气鼓鼓的，要是他能随意掌控考第一，至于愁破脑袋嘛。
“好了，不逗你了。”向阳拍拍他的肩，“走吧回去吃饭，改天再卖。”
“啊——你刚刚不是说……”
“我后悔了，走不走。”向阳动作一向利落，他发愣这一会，他就把背包背好，把小桌折叠好提着。“走，请你吃猪脚饭。”
“好嘞！”钟奇赶忙拎上没用完的红袋子，兴奋地跑到前面带路。
先把小桌子还给老板娘，向阳道谢后点了两份猪脚饭和两瓶冰豆奶。
“你经常在这吃？”向阳看着刚和老板娘熟稔打完招呼的钟奇。
“是啊，这里的猪脚饭是这一片最好吃的！我天天来都吃不腻。”
“怎么不回家吃，你父母也随你？”
“回家只能吃面条，我早就吃腻了，还不如吃猪脚饭。”钟奇吸了口豆奶，心情一点没变好，有些愈演愈烈的低沉。
“和你一起回家的男同学，他最后说作业要记得，是什么作业？要记得什么？”向阳看着他的眼睛，顿了顿又道：“你之前说不想让同学养成坏习惯，什么坏习惯？是这个男同学？”
“我、我……”钟奇吞吞吐吐，“这个不重要，我们吃饭。”
“让我猜猜，是不想让男同学养成抄作业的坏习惯？充满正义感的小学霸？”
钟奇的脸蛋倏地红透，他绞着手指头低声说：“我不是学霸，哥哥你别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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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再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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