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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我一眼便看见了那让我魂牵梦绕的男人。
他一身银色的甲胄,在丑陋的半兽人中极为显眼,庞大的精灵力量充斥战场。
他浴血奋战,孤身一人抵抗数千半兽人,堪比迈雅的强大力量让他更为耀眼。
他怀里护着一个女性精灵,如同护着一生的牵挂。
我还是来晚了,半兽人的长剑刺入格洛芬德尔的肩膀。
格洛芬德尔护着那女性精灵,本就有所牵制,在这样寡不敌众的情况下更是只能落得下风。
金发在半空中飘扬,周身的圣光散尽,格洛芬德尔从马上跌落下来。
一切都如同我梦境里的那样。
我默念诺多语,将精灵的力量发挥到极致,汹涌奔腾的安都因河水化作了有形的骏马,奔腾着驱散企图靠近格洛芬德尔的半兽人。
奔驰了两天两夜的白马再度启程,带着我奔向我一生的向往。
没了格洛芬德尔的守护,他怀里护着的女性精灵从马背上滚落。
匆匆下马的我一眼便认出那滚落在我脚边的精灵,那是因佩妮娅,我曾无比的嫉妒着她。
彼时的因佩妮娅常穿一条罩着银纱的长裙,一根同色丝带系在额前,遮住眉心,冰蓝色的眸子宛若是最纯洁的海洋。
瑟兰迪尔曾说因佩妮娅是大海最曼妙的造物。
可如今,她系在额间的银纱已然不知去处,血肉模糊的洞口在额间格外的恐怖,苍白的脸色失去了大海赋予她的全部美丽。
她早已散开的披风露出了原先被挡住的臂弯,一个婴儿沉睡在那里,这就是莱格拉斯,兼具三族血统的林地精灵王子。
安逸熟睡的他全然不知自己的处境有多么艰难。
因佩妮娅染血的唇紧闭,我伸手探向她的手腕,浅浅余温犹在,却已没有了脉搏。
她冰蓝色的眸子呆滞的凝望着蔚蓝的天空,那是她所见到的最后的风景。
我跌坐在地,我仍记得,初见时,因佩妮娅手持长笛,长裙翩跹,裙摆用蓝色丝线绣着浪花,泛着圣光的她漂亮的就像是波光粼粼的贝烈盖尔海。
而如今,却是银纱染血,没了生命。
半兽人的声音再度传来,我的力量根本支撑不了太久,我连忙的去抱她怀里的孩子,可因佩妮娅明明死了,却仍然死死的护住孩子,我不得不使出全力,才将他抱了出来。
我抱着孩子跪行到格洛芬德尔的身边,可那淡绿色的眸子也如同因佩妮娅一般,呆滞而空洞。
我含着泪在他额上落下一个吻。
他们都死了,在这片蓝天下,在安都因大河旁。
我翻身上马,泪水落在怀里婴儿的脸颊上,白色骏马飞驰离开,我看向再也不会动弹的格洛芬德尔,绝望而深情。
一切都与梦境里相仿。
两旁的景色飞快的倒退,远远的,我仿佛听见了格洛芬德尔啼血的战呼:
“ECTHELION!”
我骑的是罗斯洛里安最快的骏马,可半兽人座下的座狼速度也并不慢。
就这样被追逐了整整一夜,我才遇到了瑟兰迪尔的军队。
军队正一路北行,疾驰的战士里似乎有认识我的精灵,于是在遇到我的时候便停下了脚步。
我一身疲倦,强撑着精神和他们交涉:“我是瑞文戴尔的阿尔温,我要见你们的王。”
“原来是瑞文戴尔的领主小姐,”一身金色甲胄的战士欠了欠身:“请这边来。”
战士们整齐划一的向两边散开,给我留出了前行的道路,没过多久,那领路的战士便告诉我:“王就在前面。”
我首先看见了一只鹿,这健壮的成年雄鹿微微的仰首,巨大而坚硬的鹿角随之上扬。
鹿背的瑟兰迪尔一身银色铠甲,银链抹额简单华贵,如瀑的金发无限接近于银白,整装待发的精灵在他身后排列,好似随时要出征。
他的皮肤更像瓷白,半张脸英挺而貌美,另半张脸却被伤的能见血骨。
他只是坐在那里,一个抬眸便昭显了帝王之气。
我已疲惫的说不出话,只能强撑着身子,将臂弯里的孩子送了出去,沙哑的嗓子几度干咳,才说出了一些字眼:“因佩妮娅和格洛芬德尔在幽暗密林的北方受袭,为了保护这个孩子,他们都已阵亡。”
一位精灵下马将孩子接了过去,检查了襁褓后,抱给了瑟兰迪尔。
瑟兰迪尔愣住了,悲伤冲走了脑海里的其他情绪,他将那宝石攥在手心里紧紧握住,瞬间红了的眼眶里溢出泪水。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显露情绪的精灵,为了领导好国家,他向来端着架子,连远在罗斯洛瑞恩的我都知道他脾气不好。
军队又开始北行,我带着莱格拉斯被他派人护送回幽暗密林。
我从他派来照顾我的侍卫那里打听到,数日前,半兽人从南方的魔多攻向位于北方的幽暗密林,除了座狼,他们还带来了北方的火龙。
即使王后因佩妮娅临盆在即,瑟兰迪尔还是不得不领兵出征。
为了守护林地精灵来之不易的安宁,即使敌人强大,他也无所畏惧。
就这样,落得一身伤痕,连最在乎的面庞也落下了不可修复的龙伤,这才击退了凶猛的敌军,谁料半兽人只是声东击西,他们绕远路从密林西北方发动攻击,只为了捉到拥有预言之眼的因佩妮娅,还有那有可能得到福音的未降世的孩子。
密林的红色枫叶宛如雨点般潇潇坠落,半兽人从北方的刚达巴沿着密林河潜入幽暗密林,密林北方的守军并不多了,为了保护密林里剩余的子民,因佩妮娅挺着九个月的身孕,不顾所有人的劝阻,骑马离开密林,从西南方向逃离,但最终还是寡不敌众,被囚禁在了刚达巴。
林地王子莱格拉斯出生在半兽人的领地,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因佩妮娅就预料到了自己的未来,于是她用最后的力量向格洛芬德尔求助。
这些是我所打听到的,结合后来我的所见所闻,我整理了语序,将一切都记载了日记里。
为了不让半兽人得到预言之眼,也为了不让更多的密林子民为她牺牲,因佩妮娅亲自挖出了维拉赐予她的第三只眼,丢弃在了安度因大河里。
格洛芬德尔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瑞文戴尔的军队为他开路,他匆匆救下因佩妮娅和莱格拉斯,可半兽人却因为失去预言之眼而狂暴起来,他护着因佩妮娅的尸体,以一人之力抗下了所有的攻击。
后来赶到半兽人领地的瑟兰迪尔带着军队绞杀了所有的半兽人。
我听回来的侍卫说,瑟兰迪尔与军队翻遍了安都因大河,都没有找到因佩妮娅的尸体。
因为南方的战争,瑟兰迪尔左半边的脸颊在战争中被龙炎灼伤,从下巴到眉尾,深可见骨,他带着一身的伤痕,不顾丝毫形象的将安都因大河翻了个底朝天。
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安都因大河的支流里出现了一颗白宝石,被河水托举着送到了他的掌心。
瑟兰迪尔跌坐在河堤,望着那白宝石,失去了一切的希望。
为了避免纷争,因佩妮娅常用一条银纱抹额遮住预言之眼,可如今,这眼睛却化作一块白宝石,躺在他的手心,再也没了原先的明亮与智慧。
维拉的赠与是恩赐,也是灾祸。
如果没有这预言之眼,那么战乱也不会降临幽暗密林,也不会带走他深爱的妻子。
阳光照耀着白宝石,在瑟兰迪尔的手心绽开熠熠光芒。
磅礴的精灵之力将瑟兰迪尔包围,宛若流水涌动的亲和力量在半空凝成一个人形。
银纱翩跹,蓝眸清澈,精灵手持长笛,温润优雅。
那是因佩妮娅的虚影。
瑟兰迪尔望着那熟悉的身影,心脏传来猛烈的疼痛。
“瑟兰迪尔,”因佩妮娅愧疚的看着他:“灵魂湮灭者不入轮回,你,不要等我。”
曼督斯的殿堂里不会有她的身影,她的灵魂会和人类一样最后归于浩瀚,再也没有往生。
密林王从此再也没有欢笑过。
精灵们都有来生,可因佩妮娅却没有,我不明白。莱格拉斯在我怀里哭泣,我只能轻轻的晃着他,温柔的拍着他的襁褓,哄他入睡。
幽暗密林被黑暗侵袭,巨大的蜘蛛在森林外围仿佛随处可见,到达那建造在石窟里的宫殿后,我住在了莱格拉斯房间的隔壁,但也许是我照顾的他时间更长一点,他有些离不开我,我托人将一封信送往了外祖母手里,告诉她我很平安,然后我就在幽暗密林住了下来。
密林的夜比罗斯洛瑞恩的夜更加静谧,只是那月色随着季节的变迁越发的凉,我睡的也不那么安稳。
只是我越发喜欢那样寒冷的天气,仿佛只有寒冷才能提醒我,我还是活着的。
我时常想起格洛芬德尔,可翻来覆去也不过那几个画面,这时我才发现,我们,不过也才相处了寥寥几天。
我突然不再懊悔他看了我的日记这件事,至少,他知道了我曾那样的爱过他。
后来瑟兰迪尔回到了幽暗密林,他只停留了一天,处理了一些战乱后的事情,就带着我前往罗斯洛瑞恩。
莱格拉斯有点舍不得我,我一离开他就要哭泣,瑟兰迪尔倒是狠心,完全不顾孩子的心情,就备马离开。
我有点舍不得莱格拉斯,但也仅仅是舍不得罢了。
人世间有那么多悲欢离合,有时候,得到又失去比从未拥有更加令人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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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又双叒叕更新了,感动吗,感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