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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温润亲和的精灵力量充斥了宫殿,阿尔温走向高处,在外祖母凯兰崔尔身边坐下,她这才有了更多的机会正视格洛芬德尔。
“你这次去幽暗密林,”凯兰崔尔看着格洛芬德尔,声音低沉,嘴角却挂上了含蓄有礼的笑容,“不如带上阿尔温一起?”
阿尔温闻之一愣,心里疑惑而局促,疑惑是因为不理解做法,局促是因为她已经幻想到了之后去的路途上与他单独相处的时相顾无言的静默场景,于是她转头问外祖母:“为什么我也要一起去幽暗密林?”
幽暗密林的精灵王瑟兰迪尔并不待见诺多精灵,即使他的王后拥有诺多精灵的血统,更何况,幽暗密林向来紧闭大门,如果不是因佩妮娅嫁去了那里,阿尔温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见到那里的真正模样。
夸张点来说,阿尔温甚至觉得那里的封闭仅次于第一纪元的冈多林。
和格洛芬德尔一同出行,这也是阿尔温从未料到的,也是从来不敢细想却又在梦境里进行了无数遍的事情。
格洛芬德尔仍是笑着,似乎并不好奇凯兰崔尔作出这个安排的原因。
擅长乐理的精灵在宫殿一角弹奏着竖琴,空灵的音色是宫殿里所有声音的主旋律。
凯兰崔尔解释道:“幽暗密林的王子将要出生了,而那也是我在多瑞亚斯旧友的曾孙,我应当送上贺礼,阿尔温前去也更能代表我的心意,况且幽暗密林和瑞文戴尔隔了座充满未知凶险迷雾山脉,有你带着阿尔温回去我才更能放心。”
“我要跟着领主大人一起回瑞文戴尔?”阿尔温难以理解,“可这才过了一百多年,为什么要我回去?”
阿尔温自小生活在黄金森林,由照顾过她母亲凯勒布莉安的诺多精灵们抚养长大,而瑞文戴尔则总是五百年才去一回。
凯兰崔尔周身圣辉朦胧笼罩,她慈爱的握紧了阿尔温的手,解释道:“阿尔温,父亲想念女儿了,不需要任何理由。”
格洛芬德尔低眉一笑:“那恐怕我们需要早几天起程,我希望能在小王子降世前到达。”
演奏者仿若听不见大厅里的一切交谈,在琴弦上跳跃的指尖弹拨出安谧的旋律。
凯兰崔尔轻笑,“你还真是从来都不掩饰自己对因佩妮娅的关心。”
格洛芬德尔也笑了,他那样温柔的样子对阿尔温来说是多么的熟悉。
格洛芬德尔额前白宝石闪闪发光,一如他的真心那般闪耀柔和,淡绿色的眸子里是溢满的柔情:“因佩妮娅比阿我的性命还要重要,她是我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阿尔温蓝色的眸子暗淡了。
她从认识格洛芬德尔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了因佩妮娅的存在,从那时起,她就知道了格洛芬德尔有多么的宠溺这个女孩儿。
他们都自维林诺而来,都拥有来自维拉的馈赠,他们就像缠绕而生的双圣树,仿佛除了死亡,再也没有方法能让他们分开。
凯兰崔尔似乎察觉了什么,她暗暗拍了拍阿尔温的手背,用温柔强大的力量安抚着阿尔温。
百年前,来到尘世间历练的因佩妮娅遇到了幽暗密林之王瑟兰迪尔,于是他们相爱了,阿尔温以为,他们的结合会让一心扑在因佩妮娅身上的格洛芬德尔有多余的时间来看看别人。
可格洛芬德尔的眼里再也没有过其他人的身影。他淡绿色的眸子落寞了,再也没了当初的光彩。过了一百多年,再次相见,他眸中光辉回归,也不过是因为能与因佩妮娅重聚。
精心的打扮没了任何的用处,一滴泪水自眼角滑落,打湿了清晨细心涂抹的银色树粉,阿尔温失落的谎称身体不适,逃开了为格洛芬德尔单独举办的小宴。
阳光丝缕,云层疏薄,丛生的梅隆树将凯兰崔尔的花园围了起来。
阿尔温在树下的摇椅上捧着书卷小憩,脑海里却没能清净,格洛芬德尔那句:‘因佩妮娅比阿尔温的性命还要重要’着实让她难过。
她曾无数次的想过与格洛芬德尔相处的场景,却唯独没有想到是现在这个模样。
虽然阿尔温生长在黄金森林,可在母亲西渡前往维林诺之前,她也曾在瑞文戴尔长住,也是在那时候,她认识了重新回到中土大陆的格洛芬德尔。
阿尔温自小随父亲埃尔隆德读书,瑞文戴尔的书卷她基本上都读过,关于古代战役那些文字更是读了不下千遍。
冈多林战士们的故事是阿尔温的最爱,其中关于十二家族之一的金花家族的领主格洛芬德尔的故事更是让她爱不释手。
在冈多林陷落之后,许多故事都隐匿在了时光里,可埃尔隆德却因为祖辈的关系而对那些故事极为熟悉,因为对格洛芬德尔的崇拜,阿尔温便时常缠着父亲将那些关于古时候的故事。
在埃尔隆德的故事里,格洛芬德尔英勇善战,为人亲和,爱开玩笑,一头金发的他面容俊美,嗓音堪比天籁,是冈多林城南许多精灵姑娘心里的梦中情人。
埃尔隆德又说,金花领主忠勇仁义,在冈多林陷落的时候,他为了保护幸存者逃生,而与一位炎魔同归于尽。
冈多林的幸存者们为了祭奠他,还写了不少颂扬他美德的诗歌,并在他的墓前种满了白罂花。
阿尔温常常想,这样一位被后世尊敬缅怀的精灵领主,该是多么的光芒万丈啊,谁知道没过多久,阿尔温便在森林里遇见了迷路的格洛芬德尔。
那时格洛芬德尔面对着阿尔温,披风上绣着的大片白罂花熠熠发光,一头金发在阳光下淡到近乎接近白色,笼罩着双圣树光辉的面庞比古书里讲述的更加俊美,比额间白宝石更让阿尔温瞩目的是那淡绿色的纯净双眸,阿尔温在其中看见了错愕。
淡淡精灵光辉笼罩在他的周身,层叠的水杉树叶沙沙作响,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达到了永恒。
埃尔隆德教导阿尔温应该敬重格洛芬德尔,因为没有格洛芬德尔就没有埃雅仁迪尔——冈多林王子、阿尔温的祖父,也就没有未来的瑞文戴尔,甚至没有他们父女的出生。
阿尔温将格洛芬德尔奉若神明,可却没想到这死了数千年的精灵竟然真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愣在了原地,与他四目相对,久久没能动弹。
夕阳坠落天际,星月掩盖日光。
他们就这样在原地站着,没有交流,没有言语,可阿尔温们忘却了天地,世界上仿佛只有他们二人。
杉树松针般的叶子沙沙作响,一名身穿蓝底白浪裙的少女手持长笛,娴静文雅的走到了格洛芬德尔的身边。
那位精灵少女便是因佩妮娅。
静默的画卷被因佩妮娅的言语打破,她嗓音润和:“你好,请问你是瑞文戴尔的精灵吗?”
随风而落的金色梅隆树叶打乱了阿尔温过往的思绪,墨绿色的纱裙在夜风里摇摆,阿尔温望着逐渐暗淡的天色叹了口气。
喉咙有些疼痛,那是伤心漫上了心头,却又没有哭出来的结果。阿尔温已经没有从前那样爱哭了,可是单相思的苦闷总是追随着阿尔温,让阿尔温久久不能释怀。
阿尔温不断的告诉自己,他同因佩妮娅认识的时间远比自己来的久,他单恋因佩妮娅,自己单恋他,也许自己对他的感情来的还不如他对因佩妮娅的感情那么深,两个单恋对象不一样的人是没有什么结果的。
星星闪了闪,阿尔温看着那逐渐暗淡的天空,努力的不让泪水滑落,自我安慰是只有失败者才会做的事,阿尔温这样一想,又更加难过了。
或许是伤心过了头,或许是那天的夜色很美好,阿尔温竟然躺在花园里睡着了。
她又做梦了,梦到的还是那个金发璀璨的诺多精灵。
层叠的水杉树下,金发精灵唱着歌,她跳着舞。
那样的生活熟悉而陌生,可阿尔温还是看不清他的脸,但她理所当然的将他想象为格洛芬德尔,就好像是强硬的用自己的思想将这个名字赋予了那个看不见脸的精灵。
阿尔温还做过其他的梦,梦到自己生在外祖母凯兰崔尔尚且年幼的那个年代,成了一个与他年纪相配的精灵少女,也成了他年轻时能必定遇见的人。
想到这里,阿尔温突然对自己的容貌没了自信,虽然罗斯洛里安的精灵都觉得她长得还不错,但在维拉眷顾的维林诺,说不定美人遍地,到时候,她这样的长相就一点都不稀奇了,然后他就根本不会注意到她,然后他们就会再次错过。
如果旁人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觉得是她多虑了,因为在所有还活着的生灵里,没人能比她更美,可被少女情思冲昏了的大脑里,阿尔温始终将自己的地位放的低微。
阿尔温想,应当和格洛芬德尔有个更加美好的相遇,这样看来,宴会就不是个太好的场所了。
也许她应当和他亲梅竹马,在他年幼时就一直陪着他,这样的话,也许他们会日久生情,格洛芬德尔读书阿尔温写字,格洛芬德尔练剑阿尔温跳舞,这样想想,似乎也很美好。
不知道为什么梦境里阿尔温的思绪也会那么清晰,就像白天一样,仿佛在夜里,她白天的遗憾也要继续下去一样。
阿尔温又想到,也许她该女扮男装去外祖母的堂哥手下参军,这样就能和他一起当兵,也许还能从一段战友情晋升成美妙的爱情。
这时候,埃克西里昂的名字浮上了阿尔温的脑海,她突然想起来涌泉领主埃克西里昂是格洛芬德尔的挚友,她这么贸然的估计也插不进他们的友谊,于是这条线路又被阻断了。
那要不告诉外祖母,她其实是她的外孙女,然后为了追求幸福来到了他们的年代,希望外祖母成全一下外孙女小小的愿望,以公主的身份命令格洛芬德尔娶她,然后两人先婚后爱,彻底阻断他和因佩妮娅的感情,从此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习习凉风将阿尔温的思绪吹的清醒了些,其实就算让格洛芬德尔娶她,他估计只会更加讨厌她,然后在愤懑之下遇见了美好的因佩妮娅,随后同因佩妮娅出轨,从此彻底的厌恶她。
想拥有一段美好的爱情怎么难么难,现实里是,梦里胡思乱想后更是。
后来阿尔温想,如果格洛芬德尔喜欢自己,不论因佩妮娅在不在,不论自己和因佩妮娅出现的早晚,只要他喜欢自己,什么都阻挡不了他对自己的爱,他们总会在一起。
只是现在的情况是他不喜欢自己,所以阿尔温的一切幻想都会归为幻想。
白天哭累了,竟然连梦里都要这么苦大仇深,于是阿尔温在脑海里叹了口气,随后放逐思想,让意识陷入疲倦,脑海里的一切就不再清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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