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美知青

　　周云祁抱着小波去拿盆子洗澡，苏洁雅也走进房间里面拿衣服。
　　小波自出生起，就是周云祁给洗澡的，周云祁的手掌很粗粝，有些刮人。
　　小孩子的皮肤白白嫩嫩，被碰到了痒处，咯吱咯吱地笑。
　　“爹，我觉得娘今天太好了。”小波嘻嘻地说。
　　周云祁嘴巴微微翘了，看得出是开心，脸上表情却基本没变，他问：“那你喜欢吗？“
　　“嗯嗯。”小孩子兴奋地点点头，像只满足的小猫咪，嘴巴快要翘到天上去了：“今天的娘可好可好了。”

　　周云祁让小波站起来，用毛巾帮他擦干身上的水分：“嗯，别乱动，小心着凉了。”
　　小波笑着看着周云祁，问：“爹，你喜不喜欢？“
　　周云祁一把将毛巾盖到了小波头上，将他的眼睛也挡起来了，他手温柔却又带着力道地揉搓着 小波的脑袋给他擦头发：“小屁孩脑袋上的毛长得挺快，又要剪了。“
　　小波的脑袋被搓得七荤八素地，不记得爹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了。

　　周家只有一间卧房，房间很小，本来只放得下一张床，但周云祁把床让给了苏洁雅，自己抱着小波在地上打地铺睡。
　　苏洁雅洗完了澡，擦着头发进屋的时候，父子俩已经收拾好了，正坐在地上的席子上。
　　周云祁光着膀子盘腿坐着，背靠着柜子，小波被包裹着坐进他的怀里，两人大手叠小手，接着射进窗子的月光，在那里叠千纸鹤。
　　父子俩很是温馨。

　　小波看到进门的苏洁雅，兴奋地叫了一声：“娘。”
　　小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期盼与试探：“娘，你要不要坐过来”
　　往日的苏洁雅坐在床上擦干了头发就直接睡了，不会多说一句话，但今天的苏洁雅给了小波靠近的勇气。
　　周云祁一直低头，手上那张薄薄的正方形小纸片已经被他揉捏地蔫了。
　　“好啊。”苏洁雅脱了鞋，踩着席子走到小波面前席地坐下，苏洁雅的脚白嫩且瘦，脚背上没有多少肉，走路的时候筋络纹理都微微地显露出来，显得脆弱可怜。
　　周云祁知道怀里的宝贝蛋已经坐不住地想往苏洁雅扑过去了，心里笑骂了一声小没良心的，便放开了手，拍了拍他的屁股：“起来，坐得爹腿酸了。”
　　小波如愿以偿了，他咬着嘴巴，无辜地眼神望着苏洁雅：“娘，你腿酸不？”
　　苏洁雅张开了怀抱：“不酸，坐过来吧。”
　　小波乐颠颠地站起来，坐进苏洁雅的怀抱里，他吸了一口气：“好香啊.”苏洁雅的身上，总有一股清冽而甜的香味。
　　“小波会叠星星吗？”苏洁雅下巴轻轻地碰着小波的头顶，眼睛用余光看着周云祁，他只低头看着小波，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根本无意，周云祁并没有看她。
　　小波摇摇头；“不会。”
　　苏洁雅将废纸撕成长长的一条，耐心地教着小波，她的手指很修长漂亮，纸条在修剪得很漂亮的指间飞梭穿越，看得人很赏心悦目。
　　苏洁雅教得入神，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周云祁早已经看了她许久，他沉默着，眼中也如同海水表面一样平静深沉。
　　小波很聪明，教了两三次就学会了，自己小心细致地叠了一个星星放在苏洁雅眼前，有点展示的意味：“娘，送给你。”
　　“谢谢小波。”苏洁雅接过星星，看了一眼，夸道：“小波真棒。”然后将星星小心翼翼地放进外衣兜里。

　　“睡觉吧，挺晚了。”一直没作声的周云祁说话了，他将烟叼在嘴里，张开双手：“小波，过来，和爹睡。”
　　小波乖乖地准备起身，苏洁雅抬头和周云祁面对面对视，周云祁仍旧面无表情，倒是苏洁雅有些尴尬：“要不，小波和我睡吧。”
　　周云祁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认真的？”
　　苏洁雅点了点头，床上的空间够大，地上的地铺挺狭窄的，周云祁本来就挺壮实的，还要抱着小波睡，晚上肯定放不开手脚。而且地上阴凉，对小孩子的嫩骨头不好。
　　周云祁一把把小波提起来：“去，床上睡去。”

　　小波本来还看着一个人孤零零地睡觉的爹有点不忍心，可是看到床上香喷喷软绵绵的娘亲，想到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就吭哧吭哧地迈着小短腿爬床了，头也不回一下。
　　小短腿用尽全力地蹬着，也爬不上床，苏洁雅夹着他的胳肢窝，将小波抱上了床。
　　两人躺下，小波紧紧地抱着苏洁雅，小脑袋在她的手臂和肩膀处蹭个不停。
　　苏洁雅纵容着他的小动作，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小波的后背，舒服得小波直哼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尽管晚上周云祁没怎么睡好，但第二天，他还是如平常一样，起得很早。
　　周云祁将穿好衣服，将地上的铺盖卷到一边，站起来看床上的熟睡中的母子俩。小波的肤色像他娘，很透白。小波的脸和苏洁雅的脸面对面地贴得很近，苏洁雅的手搭在小波身上，小波也攥着苏洁雅的衣服，小手被苏洁雅的几缕长发盖着。
　　苏洁雅睡着的时候，看上去很温柔，不向平时一样冷冰冰的。
　　两人睡得甜蜜安详，周云祁情不自禁地翘了嘴角，无论苏洁雅之前怎么闹腾，至少现在能让家里这样舒心的，只有她。
　　周云祁想，只要苏洁雅以后都像昨天那样，那该是多么好。
　　周云祁走出屋子，去准备早饭了。

　　苏洁雅醒过来的时候，小波还在她的怀里熟睡着，她轻轻地将小波的手拿开，起身向外走。
　　院子里，周云祁正在忙活，苏洁雅揉着眼睛，长发散落在肩头，迎面而来的阳光让她皱起了眼睛：“你起这么早啊？”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懵。
　　周云祁正磨刀，他听到苏洁雅的声音，转头。
　　苏洁雅用一只手放在额头前面遮挡太阳光，眼睛微微地皱着，黑色的秀发凌乱地披在肩头，她脸小，这样的凌乱竟然更衬得她美了，有几根头发落了下了拂在她的脸上，弄得她有些痒，她便用另一只手将头发撩在耳朵后面。

　　“嗯，我已经捂了红薯在灶下了，你梳洗一下就可以吃了。”周云祁以为她饿了，以前苏洁雅起床时间可比现在晚多了。
　　“嗯嗯。”苏洁雅声音里带着刚起床的迷糊劲儿：“我先去叫小波起床。”
　　周云祁点了点头：“去吧。”

　　苏洁雅小口啃咬着正冒着热气的红薯，周云祁先给小波把红薯剥开，再自己吃。
　　不同于小波和苏洁雅的细嚼慢咽，周云祁几口就吃完了，他将红薯皮放在桌上，状若无意地对 苏洁雅说：“你今天中午过来吗？”
　　苏洁雅点点头：“嗯，你不用带饭去了，我给你送。”
　　小波也兴奋起来：“我也要去。”
　　周云祁拍了拍小波的头：“行，爹等着你。”，然后便出门拿农具下地了。

　　吃完早饭后，苏洁雅带着小波去菜园摘菜，菜摘到一半，苏洁雅便碰上了熟人——李梅丽。
　　李梅丽是和苏洁雅同一批下乡的知青，两人年纪相同，李梅丽又开朗热情，经常主动找苏洁雅说话，所以两人也算得上朋友。后来苏洁雅嫁人了，两人碰到了，也能说上两句话。苏洁雅性子冷淡，李梅丽也是少数几个能让她听进一点话的人。
　　但谁又知道，平时对她总是嘻嘻哈哈的李梅丽，在心里其实是甚至憎恨她的呢，前世苏洁雅准备回城的时候，去与李梅丽道别，李梅丽终于说出了压抑在心里的话：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就不喜欢你，从我见到你第一眼起，我就讨厌你。就是因为你长得好看罢了，明明你性格尖酸又冷漠，凭什么所有人眼里就只有你？”
　　“我只有呆在你身边，当一个少数的能接近你身边的人，才能吸引你的注意。就连赵鑫，明明是我先认识他喜欢他的，凭什么他会看上你？他家世那么好，你一个结过婚连孩子都生过了的女人也配？凭什么他来找我就只是为了问你的消息？”
　　“你现在可好了，攀上了高枝，借了赵鑫的便宜可以返城了，而我呢，不知道要在这个鬼地方呆多久！”
　　......

　　那些话就像刀子一样，将当时手里正拿着给李梅丽的礼物苏洁雅的心割得生疼，疼得苏洁雅现在还记得。
　　当时，其实她已经跟赵鑫说过了，让他尽量将李梅丽也带走，赵鑫宠她，一口就答应了。
　　苏洁雅不会吵架，她安安静静地应完了李梅丽的“控诉”，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回去的路上，直接把手里的礼物丢进了池塘里。
　　苏洁雅不是圣母，当晚她就直接和赵鑫说，不用带李梅丽回城了。赵鑫原本多带一个人就挺费劲的，他写了信准备寄到家里，让他爹想办法。如今他听了苏洁雅的话，转头就把给他爹写的信烧了。

　　李梅丽站在她面前向她打招呼，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洁雅，有几天没看见你了，听说你生病了？”
　　苏洁雅今天怎么会出来摘菜？真是少见。
　　苏洁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是啊。”
　　“你怎么出来摘菜了？是想出来走走吗？”李梅丽看见旁边的小波：“还带着你儿子出来了。”
　　“摘菜当然是为了做饭。”苏洁雅态度冷冰冰的，看着李梅丽，她心里堵得慌：“我菜摘完了，先回家了。”说完牵着小波的手就往回走。
　　李梅丽却还不依不饶地跟着她：“正好，我也摘完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洁雅，还是你比较幸运，嫁了人以后多轻松啊，都不用出去干活，你看我们每天都有分配的任务，只有今天轮到我做饭了，我才能稍微偷点懒……”
　　呵呵，我可没有你那么倒霉，哎，你也真是可怜，长得那么好看，却嫁给了一个老光棍，还生了个儿子。这样的福气，我可不稀罕。

　　“小波，你先回去。”快到家了，苏洁雅先让小波进屋。
　　小波乖乖地答应了：“好的。”然后迈着小短腿进门了。
　　李梅丽的话被打断，想再接着说，却被苏洁雅先开口了：
　　“你是真的羡慕我还是在心里幸灾乐祸？”
　　苏洁雅的话直白，说得李梅丽呆住了，她原本的笑容立马僵住了，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洁雅，你说什么呢？”
　　“说什么你自己清楚。我不想和你拐弯抹角地，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也不必要在我面前再装什么，你既然不喜欢我，看不起我，我们以后还是别处在一起的好。”
　　李梅丽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地说：“洁雅，你说什么呢，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
　　“李梅丽，再多说就没意思了。”
　　苏洁雅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提着菜篮子就往回走了。
　　其实没必要这么直白，她可以更委婉地处事情理李梅丽这件事情，但苏洁雅再也不愿意在不重要的人身上花费时间了。
　　重来一生，时间更显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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