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才是结局(铁袁铁)

作者:七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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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谁陪你一起疯?


      无论多强大到妖孽的袁朗,在铁路面前都像是被宠坏了的。因为从一开始,铁路就看得见袁朗心底的柔软。
      是。柔软这个词,之于袁朗,听起来多不可思议。
      铁路也从来没有对一个年轻后辈显示温情的习惯。因为温情,在杀伐决断、刀口舔血的铁路来说,那几乎是觉得不剩的东西。
      但。对于袁朗。除外。
      袁朗总是,会让铁路,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心甘情愿。
      连个犹豫的火花都从来没闪过。
      若是袁朗知道,袁朗会说,你何苦?!
      只是铁路知道,自己真的一点点都不觉得苦。一句话,没办法。拿自己没办法。拿袁朗没办法。于是,真的,甘之如饴。

      六月的天,娃娃脸。说变就变。
      雷、电,把天要撕裂了般。只转眼间,漂泼大雨就泄了下来……
      铁路发现,袁朗走神了。
      叫袁朗来准备作战计划,间隙时抬头瞅一眼桌子对面的袁朗,就见指尖在电脑上速度飞快……
      当雷声响起时,就听噼啪打字的声音渐渐慢了下来,之后,就停了。
      袁朗望着窗外,就不知在想什么。
      铁路只觉心像被狠狠地敲了一下,伸手想够烟,又怕惊醒袁朗,捏着烟盒就又慢慢放了下来。眼睛放在电脑上,就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眼前的材料又写着些什么……
      天,像被雷霹裂了般,将倾。闪电,像一把利剑,毫不留情。
      在如此的自然面前,人是如此的微渺……
      无情,自是永恒;而多情,才会衰老。亘古不变。
      所谓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呐。
      曾经的爱恨贪痴,该怎样的放在心上,又该怎样的笑着遗忘……我们该怎样的把回忆当作礼物,又该怎样的把今天当作祝福?!
      活过了四十年,却依然没有看淡然。或者说,从来不知,该站在什么样的立场,说什么样的安慰。
      有些东西,并不是你懂得,就可以给予安慰的;也不是你痛,就可以替代的。
      呵,都是,痴人说梦呵……
      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铁路,你说,什么是天长地久?”半晌,袁朗喃喃开口,问着思绪不知飘到哪里的铁路。
      铁路一愣,起身,来到袁朗面前,双手扶着袁朗椅子的把手,把袁朗圈在椅子里,“怎么,我的南瓜在感伤?!”
      袁朗的目光还落在窗外。
      “让我猜猜……是为什么而感慨……是因为这场雨?!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袁朗摇了摇头。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那么,我的南瓜在感伤什么?!还是为爱情的昙花一现?!”
      “我只是……只是……”
      “袁朗,情深不寿。怪只怪,也许它太激烈,太决绝,所以很快就耗尽了。就像一把火焰,焚烧殆尽,于是就熄灭了……”
      我们只是渺小的人类,没有能力开出永恒的花朵,其实怪不了任何人。
      “袁朗你知道的,对我们这种生命在风雨中飘摇的老A来说,也许不可能有天长地久……”
      “我知道……”
      “无论怎样的经历,对我们都是一种财富。而今天,才是最重要的……”
      “这些我知道。”袁朗回了回神,“我可能……我只是忽然间,为他心疼。我怕我还是伤着他了,我怕我让他失望过,我怕我给他留下的是些不美好的回忆,我怕他想起我时,还会觉得痛……”
      铁路心疼,“那你呢,你自己呢?”
      “我?!”袁朗有丝丝的迷茫,我自己?!“我不知道……”我失望过吗?我受伤了吗?我会痛吗?“我不后悔……”袁朗开始想自己的心情,“我也没有遗憾……我不知道自己痛不痛……”袁朗抚着自己的胸口,“我真的不知道……”
      又一个雷霹了下来,风吹开了窗户,雨打了进来,铁路只觉整个空气都潮潮的,雨像透进了心上……
      “我不会因为它会幻灭而否定它的美好,哪怕它转瞬即逝;我不能……”
      感情之事,实不必欠疚。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感情消逝后,除了祝福,我们实在是不能做什么。不能因为现在的消亡而否定它曾经的美好,因为那之前的,是我们自己的岁月,是我们付出了那么多、那么真诚的岁月。谢谢你爱上,谢谢你曾爱我,只是希望,现在你想起来之时,依然是觉得美好……那么,我才安心。所以,不必觉得对我不起;你没有对我不起……爱情,只有爱不爱,从来没有对不对得起……感情,说白了,不过是你情我愿。不合则散。
      那喃喃的声音,铁路撑起一个笑容凑到袁朗脸前,拿鼻子嗅了嗅,“呦呦哟,酸酸的,我的南瓜变文艺了啊……”
      那招欠的声音,终于让袁朗回过了神,白了铁路一眼。“切~~没情调……”
      铁路更凑了凑,一个无辜的表情,“都40多岁的老男人了,要啥情调啊?”
      哪怕,只为了爱我们的人,我们都应该笑对风雨。何况,心底永远有阳光的人,不会畏惧于任何风雨……你来,我等你;你不来,我祝福你;而已。
      不为任何人、任何事难过,将这所有化珍惜……
      有什么大不了的?!
      忽然,袁朗一个兴起,“铁路,我们去跑圈吧!”
      铁路挑了挑眉,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你确定?!我堂堂一个41岁的少将,陪着你一个上校,在大雨天里,发疯?”声音着重于强调最后那2个字。
      铁路知道这话会引起什么样的效果,果然,只见袁朗眼里的兴味更浓了些,“走嘛走嘛,不活动下,你可真就一把老骨头了……”
      铁路气结,故意摇了摇头。一幅我陪你疯才是没药救了的表情。
      袁朗却真的兴致上来了,拉起铁路就向外跑。

      大雨滂沱,直能把鸡淋成落鸡汤。你甭管什么,都在汤锅里安稳呆着吧。
      雨砸在身上,疼。还有闪电,叫嚣着寂寞。
      那就跑圈吧!
      扔了帽子,衣服湿了,裹在身上,都淋透了。从外到里的滴水。透心凉。忽然之间,却抛开了一切顾忌。只想与这天地,纯粹的亲近。
      渐渐,身体里外,是一个温度。浇去了心里头所有的烦躁。
      一圈。一圈。一圈……
      “队长,我喜欢你……” “我渴望,队长……” “队长,你永远重于任何人!” “因为我爱你。队长。” “队长,男人都是上过了就甩,既然你对我没兴趣,那为什么不让我死心呢?” “队长……队长……队长……” “袁朗?~”
      再一圈。又一圈。又一圈……
      “袁朗,我爱你!” “袁朗,我等不及与你细水长流的开始了……” “袁朗……爱我……”“袁朗……给我……” “袁朗,我爱你……” “那,就,上,我!” “袁朗,睡会,好不好?” “袁朗……我是抹布。” “来嘛!用嘛!再用用嘛!” “求你!给我!” “袁朗,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一圈。再一圈。又一圈。再一圈。
      ……
      喘不过来气,让人无法呼吸,让人窒息……
      发疯了似的跑。雨砸下来,落下来,浇下来,冲遍身体,冲刷过所有的角落。把浮尘卷起,升腾,打落,冲刷,又消散过去……
      窒息过后,让人心变舒畅。酣畅淋漓。
      ……
      铁路毕竟不比年轻人,这些年锻炼的少了些,跑到腿软,像是回到了自己南瓜的时候,到了极限,一咬牙,不吭声,依然陪着袁朗跑,在这一刻,自己怎么都不可以放手,不可以只留下袁朗一个人。看袁朗气息变乱、不能呼吸,渐渐节奏控制下来,呼吸顺畅,然后麻木似的一圈一圈地跑,于是铁路也麻木似的与袁朗并肩,一圈一圈跟着,陪自己的南瓜在大雨天发疯……
      两个尽情的疯子。多难得的是,有人愿意陪你疯。
      你有没有在雨中放肆过?!你有没有人陪你在雨中放肆过?!你知不知道雨砸在身上是什么感觉?!你有无体会过在雨中迎风跑窒息了是什么感觉?!
      麻木过后,身体只剩下本能,本能的合着袁朗的脚步,一圈,一圈,最后……
      最后,雷声远去,雨声远去,只余了自己的心跳,和脚下的步伐,步步相合……
      天地宽敞。
      于是,豁然开朗。
      雨渐渐小了。
      两个人停了下来,不知怎地,就觉得想笑。忽然地,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这时,铁路才瘫倒在地上(像不像一摊南瓜泥?!)……实在是没力气了,连笑都费劲……
      这样的时光,值得记一辈子。
      四脚朝天,雨丝丝的淋在脸上,连呼吸都觉得费劲,脸却咧不住地笑。袁朗也倒了下来,歪在铁路身上,翻了个身趴下朝铁路笑,眼睛亮晶晶的。
      “跑尽兴了?!”铁路实在是连挠袁朗一个指头的劲都没有了。
      袁朗眼睛眨啊眨的,就开始嘲笑铁路,“铁路,你也太孬了吧?!这才跑几圈啊?!你就累得跟狗似的,都爬不起来了吧?!”
      铁路瞪着袁朗,直恨不得把袁朗瞪下肚子里,最后想想,自己这个姿式瞪人实在是没有什么气势,于是白了袁朗一眼,“半斤八两!”
      “切~~”袁朗蹭了蹭铁路,“谁说的?!至少我现在还能动一动呢!”生怕铁路不相信似的,还用身体拱了拱铁路……
      气得铁路翻白眼。
      半晌,铁路悠悠开口,“袁朗,我真的是老了啊……不比你们年轻人了……”声音有丝淡淡的感慨,以及,相差十年的遗憾……
      不知怎么地让袁朗想起那根白头发,心里有些酸。袁朗一个翻身,也四仰朝天,雨细细密密地淋了下来,无声无息……
      “袁朗,”铁路并不知道此刻袁朗的心情,但铁路还是记得袁朗为什么拉自己来跑圈的,“想哭就哭吧……下雨天,就当流的是水……”
      “可,我没有眼泪……”早在第一次死别时,袁朗就流干了所有的泪。之后,渐渐哭不出来了……
      心,有些疼。真是,他妈的下的是酸雨吗?铁路特别想把袁朗拥在怀里,但铁路也只是,轻声说,“袁朗……都会过去的……相信我……”声音有丝颤抖……
      不知怎地,袁朗心情却真的好起来了,嘴角勾起一个笑容,笑自己,“切~~其实想想,有什么呀?!真是被宠坏了……有些东西,不值得掉眼泪……我只相信,美好的东西……”
      只相信,美好的东西。也只记得,美好的东西。
      何处有结局?又,何时是结局?如果曾经那些,那么轻易就忘记、就放弃、浮云一般散落,如果只是这样,那么,它不值得任何眷恋。
      这才是袁朗,铁路一直爱着的袁朗。此时此刻,听到这些话,铁路忽然就感动了,有落泪的冲动……铁路笑自己,可能真是老了的关系吧?!不是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么?!
      ……
      抬手,浑身是泥,袁朗翻了个身,直把背上的泥往铁路身上蹭,末了停下来望着铁路笑,“铁路,你说,我们像不像两摊泥?!”
      铁路一本正经的摇摇头,“不像!”说完把手上的泥朝袁朗脸上抹去,“这下才像……哈哈……”
      以牙还牙,以脸还脸。还以颜色!
      “哈哈!……”
      两只花猫。
      这一刻,刚感叹完自己老了的人,忘了自己有多幼稚。
      至于袁朗,呃,反正,从来,貌似都幼稚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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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有谁陪你一起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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