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异能力为天灾人祸

　　天好蓝，云好白。
　　黑色的垃圾袋漂到我脑袋旁边了。又是小小的一波浪，它借势糊在了我的脸上。
　　我躺着，完全不想动——即使这种感觉真的很窒息。

　　感觉快要死掉了。

　　隔着塑料袋我感觉面前覆下一层阴影，然后脸上一空，呼吸顿时顺畅了起来。

　　我睁着眼睛和拿走袋子的好心人面面相觑。

　　“......抱歉，”男人说，他的脸逆着光，也是黑乎乎的，“我以为你已经死了。你是在自杀吗？”

　　“不，只是懒得动而已。”我说，“非常感谢您的帮忙，不然我就要死在咳咳咳咳咳——”一波更大的浪从脚底窜上来，又咸又涩，我猝不及防。
　　——真糟糕啊这种感觉，像在喝自己的洗澡水一样。

　　男人又踌躇了一下，“你还要继续躺在这里吗？”他问。

　　“劳驾，把我往上搬点，”我歉意的说，“这里有点太呛了咳咳咳。”

　　他个子太高了，又逆着光，我只能看出他好像是点了点头。然后他蹲下来，架着我的胳膊往后拖了几米。

　　“十分感谢。”我满怀感激地说。

　　“不客气。”他说，跨过了我。

　　我躺着，旁观他捡了一下午的垃圾。
　　*** ***
　　最后我们面对面坐在了饭馆里，自我介绍姓织田的男人帮我叫了一份咖喱饭，主食端上桌的时候我的裤管还在滴滴答答的滴着海水。

　　“您的职业是拾荒者吗？”我问他。他也算是被海风吹了一下午，现在锈红色的头发有些凌乱，老成的面孔因为没剃干净的胡茬显出几分颓丧。他把捡的垃圾装在大麻袋里，袋子靠在座位旁边。

　　“不是，”织田先生说，他的调子总是显得慢吞吞的，有气无力的样子，“只是一个小任务。上司觉得港口的垃圾太多，有碍城市美观。”

　　“贵司可真是负责任啊，现在日本像这样愿意为城市做贡献的资本家可不多。”我感慨道，挖了一勺咖喱饭，“好辣咳咳咳咳咳——”

　　织田先生木木地把桌上的柠檬水往我这里推了推。

　　我长出一口气，“——活下来了。”

　　“你要继续吃完吗，”织田先生说，“不用勉强自己。”

　　“浪费食物是可耻的咳咳咳咳咳——”

　　“这样说也有道理。”织田先生淡定的招手，问老板又要了两杯柠檬水。

　　吃饱喝足后人的惰性就上来了。我瘫在塑料椅上往外望，玻璃墙外的夜色渐渐落下来。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来时的海滨小路两边亮起了稀落昏黄的光。

　　“你接下来有地方可以去吗？”织田先生拎起垃圾袋，起身准备走了。但他回头看看我，又迟疑地问了这一句。

　　我想了两秒，慢吞吞地回答，“——没有呢。不过，”我问，“您知道哪里有合适的桥洞吗？”
　　“或许我可以在那里将就一晚也说不定呢。”

　　“......”老好人织田先生最后这么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到我家借住一晚。”
　　*** ***
　　“非常感谢您的出手相助，”我说，织田先生现在正在掏钥匙开房门，“您真是个好人。”

　　“啊，”织田先生平淡的应声，“这话你一路上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发自内心的感谢总是不嫌多的。”我说，转身打量这里的环境，是栋破旧的小筒子楼，墙皮脱落惨败，楼梯上的声控灯直到织田先生在二楼家门口站定才反应过来，有气无力的亮了亮，又熄灭了。现在是织田先生举着手机，顽强地照着钥匙孔。

　　但是没等他把钥匙怼进锁眼，门就被里面的人一把推开了，我眼睁睁看着织田先生飞速闪开，避免了被门拍脸的结局，“织田作！”一个小姑娘扑进织田先生的怀里。

　　其实这里的隔音效果真不好，我老早听见小朋友在木质地板上嗵嗵嗵跑过来的动静。

　　......就是听起来小朋友们是不是有点多？

　　织田先生把小姑娘往屋里揽，扭头看见我的困惑，解释，“不好意思，家里孩子有点多。”

　　我摇一摇头，“没关系。不过，是我弄错您的姓氏了吗？”

　　“......”织田先生说，“我的全名是织田作之助。我确实姓织田。”

　　“不是哦，”小姑娘缩在织田先生怀里，悄悄探出小半张脸，偷看我，“织田作是爱称。”

　　“织田作你又往家里捡小孩了吗？”门背后藏了两个男孩子，皱着鼻子看我，“这个年龄有点大了吧？”

　　“不是，是客人。”织田先生还是好脾气的慢慢说，而我也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孩子都是织田先生亲生的呢。

　　“这是幸助，这是克己，这是咲乐，”织田先生给我作着介绍，“房间里的是优和真嗣。”

　　“幸会，”我思考片刻，慎重道，“我是凉宫...凉宫里。”
　　*** ***
　　说好了要住下，但是却也遇到了很多不便。织田先生跟我抱歉，说，“回来的路上该想到买些衣物的。”

　　因为不知道织田先生捡到我之前我究竟在海水里泡了多久，身上的衣服肯定是不好再穿了的。但是织田先生家里也只有成年男人和小孩子的衣物，前者过大，后者更不便上身。不过看情况后者也是使用前者改动后的成品——

　　最后我洗完澡出来，穿的还是织田先生的旧衣服。

　　“请务必不要这么说，”我努力用毛巾揉搓着自己那一把又厚又重湿漉漉的头发，想着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把它剪掉，“能做到这个份上，您已经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人了。”

　　他给了我一件棉质衬衫，似乎是挺久没穿了，有股压箱底的陈腐气息，但说不上难闻。而且旧衣服的质感还蛮舒服，就是确实太大了点。我把袖口折了几折，下摆塞进裤腰——裤子是织田家里年纪最大的男孩子的，裤管短了一截，还有点紧。但总归是比织田先生的长裤要好一些。

　　我原本的衣服被收进洗衣篓里，说实话我不太想要它们，都已经腌入味了。

　　织田家并不大，能睡人的只有两个房间，平时孩子们睡在里间，织田先生睡在外面的沙发上。今天沙发归了我，织田先生在沙发下面打地铺。

　　哄小孩睡觉大概是蛮累的，我能听到织田先生在小房间里跟他们玩小游戏，念故事书，小朋友们质疑小美人鱼为什么不杀了王子？织田先生的声音放的又轻又低，絮絮的说了些话。

　　他出来时已经月至中天。客厅的窗帘没拉上，月亮照在他的侧脸上，我看到他下巴柔和到虚幻的轮廓。

　　他轻轻掩上门，看到我时一愣，“啊，抱歉，吵醒你了吗？”

　　我摇摇头，裹紧了他的大外套。

　　“那么，晚安，”他窸窸窣窣地在我身边躺下了，我没有探头去看他有没有真的闭上眼，“凉宫小姐。”

　　“晚安，”我说，“织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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