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堪折

　　窗外在下着雨，连绵的小雨。
　　我看了看放在碗里的最后一个馒头，轻叹了口气：吃完这个，就该离开了。往后，要怎么过呢？
　　“娘，不吃吗？”秀秀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我，清澈而纯粹。
　　我摇了摇头，伸手拂过他额头的碎发，明明是个男孩子，却有这样的名字，不知是幸或是不幸？明明是个男孩子，却有着比女孩更为漂亮的容颜，更不知幸还是不幸？
　　“娘。。。”细细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隐隐透露出不安。
　　我拿起馒头塞在他手里：“吃吧，娘不饿。”
　　秀秀灵动的眼睛不时瞥向我，又迅速离开，默默地咀嚼着嘴里的馒头。
　　不忍去看他微微颤抖的瘦小肩膀，我撑着头看向门外。
　　一个白衣公子穿过雨帘走了进来，带着温和的气息。周身的雨珠将他笼罩，似真似幻。偶然间瞥到他腰际挂着的玉佩，色白呈凝脂般含蓄光泽，大概是上乘的玉吧，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呢。我回头看了看秀秀，他的眼中果然有既羡慕又嫉妒的神色。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秀秀，今年几岁了？”
　　“嗯？六岁。”
　　“今年许了什么生日愿望？让娘看看能不能为你达成。”
　　“我。。。”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最后他也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只要娘在我身边就好。”
　　看秀秀已经吃完了馒头，小脸上有满足的笑容。我牵起他的手，却没有向门走去，而是向那个白衣公子的方向走去。
　　“娘？”秀秀不解的声音轻轻地敲在心上。
　　我握了握他的手，只是一笑。
　　“公子。”我福了福身。
　　那个低头思考着什么的白衣公子这才抬起头，对着我礼貌性地一笑，就示意我坐下。
　　我有些局促地摇了摇头，表示站着说就好：“不知公子府上可缺人手？。。。”
　　不等我说完，秀秀就拉了拉我的衣袖，皱起了眉头，轻唤了一声。
　　我拍拍他的小手，安抚着他：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要担心。
　　秀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也只是点点头温顺地站在一边。
　　“还望公子给我一个机会。”
　　“姑娘，哦，不，夫人怕是误会了。在下只是江湖中人，并没有什么府邸。”
　　我看了看笑得一脸温和的男子，咬了咬唇，又开口：“若是如此。。。公子一人行走江湖也有诸多不便，不如让我来伺候公子。”
　　男子如水的眸子看向我，带着几分打量，几分好奇，最后隐藏在无限的温柔里。怕是看我衣衫褴褛，身边还带着个孩子，日子并不是那么好过，于是笑着说：“那还真是麻烦夫人了。”
　　“公子请莫要称呼我‘夫人’了，叫我青弥就好，”我拉了拉秀秀的小手，“来，秀秀，叫公子。”
　　“公子好。”秀秀乖巧地行了礼。
　　那男子摸了摸秀秀的头，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这个，算是本月的工钱吧。天气冷，给孩子多添些衣服。”
　　他的目光虽温和，却是不让人抗拒，我点点头，颤抖着手接了下来。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虽然以一个下人的身份这么问的确不太好，但是刚才忘记了也只能现在补上。
　　“欧阳白晔。”
　　见我点点头，他又说：“我明天要去江南，今天早些休息。”
　　“好。”接着又问了他住在哪间房，就行了礼带着秀秀去买东西了。外面的雨，大约也是停了。

　　“娘，那位公子，是好人吧？”秀秀看着身上的新衣服，露出了可爱的笑容，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
　　“嗯，应该是个好人呢。”我刮了刮他的鼻子，他冲我吐了吐舌头。
　　“娘，不要穿黑色，不好看呢。”说着又比划了一边的女装，“娘要穿红色才漂亮。”
　　“小傻瓜，”我帮他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既然要跟着公子走南闯北，怎么好穿这么复杂的衣服？自然是越简单越好。这么漂亮的衣服，弄坏了多可惜啊。”
　　“可是秀秀想看娘穿，秀秀永远记得最初看见娘的时候，虽然。。。啊，娘，是秀秀不好，不应该提起以前的事。”秀秀不安地拉了拉我的袖子，深怕他的一句话会让我丢下他一个人。
　　看着他害怕的表情，我不禁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脸颊：“秀秀，娘没有生气，不要害怕，娘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我亲了亲他的小脸，站起来，摸了摸那件大红色的衣服：“秀秀，这大红色是给新娘子穿的。若是秀秀喜欢，娘买一件桃红色的吧，以后有机会穿给你看，好不好?”
　　“好。”秀秀的脸上漾出了快乐的笑。
　　见我买完衣服，秀秀有些扭捏，似乎在想什么，好几次欲言又止。
　　我蹲下身子，伸开手：“来，秀秀，娘抱。”
　　秀秀的眼睛有些红，一把扑进我的怀里，软软的童音闷闷地从胸口传来：“娘！”
　　“小傻瓜。”我微微有些吃力地抱起他，点了点他的鼻子，“往后要多吃点，知道吗。抱起来一点分量也没有，娘会心疼的。还有，以后若是想要娘抱抱，要告诉娘，知道吗？秀秀你不知道吧，娘很喜欢抱秀秀软软小小的身体呢。”
　　秀秀环着我脖子上的小手又紧了紧，小脸红扑扑的，软软的唇轻轻印在我脸上：“娘，秀秀长大了，一定会好好照顾娘的。”
　　“好啊，那娘等着秀秀长大来养娘，秀秀可不要让娘失望啊。”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