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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浪漫?
桥邸的春天往往带着冬天的气息,乍暖还寒,清冷绵长,四月里居然还下了场雪。园林工人初春上街种了好几轮花,每种完一轮,海风便呼啸而至,把还未扎根的娇艳花朵们摧残得七零八落,在风雨中飘来摇去。如此几轮下来,最后连园林工人也没了动静,静待真正温暖的春天。
英国人雪莱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夏海蓝站在客厅的窗边,看着窗外飘落的点点雪花,无限感慨的对阿薇说:“我前两天在图书馆查资料,才知道原来雪莱是在意大利写的这首诗,我就说嘛,他要是在英国,就该写成,春天已经来了,冬天怎么还不走?”
阿薇捧了大腕热气腾腾的面条,吃吃的笑:“我看挺好的,有些人啊,心情胜似春天,有啥事儿还有人风里来雨里去的接送,我要是有这待遇,春天永远不来我也认。”
夏海蓝叹口气,笑问:“你的春天最近怎么样了?”
阿薇吞了大口的面条,抬头:“你怎么还不吃饭?”
夏海蓝坐到她对面,拿指关节敲桌子,嘿嘿笑说:“程阿薇,你还学会转移话题了?我暂时不饿,等下再吃。所以你该交代还是得交代。”
阿薇笑笑:“海蓝,我想回国去一趟,”她犹疑了一下,继续说:“不回家,只是去他那儿一趟。”
夏海蓝心中一惊:“阿薇你想好了?这可不是件小事。”
阿薇耸耸肩膀,有些无奈:“我知道,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总觉得大家这么耗着是在比耐心,热恋期还好,可是热恋期过了呢。我们在这里呆着,成天就是学习打工,打工学习,没什么诱惑,可是国内不同,花花世界啊。”
夏海蓝笑:“你呀,说到底还是不放心?”
阿薇白了她一眼:“喂,喂,将心比心,把你们家严子衿搁到国内的环境下,你一定比我现在着急几百倍。”
夏海蓝想到严子衿的桃花儿长相,小心肝颤颤的,确实不怎么放心。
阿薇继续说:“不放心还在其次,我主要还是为了能多相处相处,海蓝,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家里说,总不能说,我隔着大半个地球网恋呢,我妈非当我精神出了问题。也是我自己当时太冲动了,考虑太不周全,我后来仔细想了,我们虽然见过一面,可是并没在一起相处过,很多事情可能都不是我们想象的样子,所以回去相处一段日子,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给个痛快。”
夏海蓝想了想,问她:“你们商量好了?决定了?”
阿薇说:“嗯。他同意,他也说,这样太虚幻,看不见摸不着,迟早是要出问题。”
夏海蓝有些发愣,道:“说是这么说,可这么大老远回去一次,如果瞒着家里总觉得有点儿……”
阿薇深吸了一口气:“是啊,所以我还在犹豫,”她突然笑起来,说:“海蓝,你说他不会是个骗子吧?”
夏海蓝瞪大眼,拿手指弹阿薇的脑袋:“你跟人谈那么久,天天腻在一起的时间比我和严子衿都多,你还看不出是不是骗子?你是呆了,还是傻了?”
阿薇哈哈笑,说:“要不我去问问严子衿吧,让他给出出主意?”
夏海蓝一挑眉,说:“不用问,他一定不赞成。”
阿薇笑了看她:“都这么了解他了?”
“不是,”夏海蓝看了她一会儿,认真了说,“他想问题的角度跟我们不同,一定特别理智,理智的让人憎恨。同一件事情,分别放到男人和女人身上,思考后产生的结果一定不同。所以才有人说,男人理性,女人感性。就比如你这件事情,我不信你自己不清楚利弊,你一定想得比谁都多,比谁都周到,心里比谁都明白,可是你还是想不顾一切的去做,是不是?”
阿薇点点头,又问:“那换了你呢,你也会去做吗?”
夏海蓝托了下巴,想了半晌才缓缓的回答阿薇:“我可能不会,我是很懦弱的人,一向缺乏实施自己那份感性的勇气,”她摸摸脸,不好意思的笑笑:“大概就是我们平时老说的,关键时候掉链子。”
阿薇嗤笑:“是吗?我怎么没看出你懦弱来,我看你成天跟个火车头似的,横冲直撞,”她端了碗站起来,拍拍夏海蓝的肩膀,“我下午还有课,你赶紧好好吃饭去,不然我告诉你家严子衿,你又少不了一顿批。”
夏海蓝瞪着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咬了牙,她说呢,她赶论文忙碌期间混吃混睡的事儿严子衿怎么全都知道,还一有空就来逼着她跟他一块吃饭,就差没直接往她嘴里塞东西了,她狠的牙痒痒,却毫无办法。原来……夏海蓝对着阿薇的背影大叫:“原来是你这个内奸。”
阿薇大笑着闪进厨房,不忘了回头说:“回头替我问问严子衿,哪儿能订到便宜机票哈。”
真正的春天磨磨蹭蹭的,到底还是来了。四月底五月初的时候,天空透蓝澄净,校园里的树木都已然苏醒,冒出嫩绿的芽,五颜六色的花朵重新被种下。这个城市,开始了她最美最惬意的季节。
阿薇系里的课结束的早,早早的就开始了考试论文阶段。她乘了休整的半个多月,真的飞回了国内。夏海蓝说,那是为爱走天涯,浪漫的不得了的一件事。严子衿却说,那是被恋爱冲昏头脑状况下的冲动行为。夏海蓝每隔一两天就会收到阿薇的短信,一开始是报平安,过了几天大约是两人出去旅游了,短信内容就变成,我们现在哪里了,下一站要去哪里。
夏海蓝拿了阿薇的短信给严子衿看,严子衿不予评论,只淡淡的说:“平安就好。”
夏海蓝不满他的态度,撅了嘴说:“你怎么那么没有浪漫细胞呐?”
严子衿笑着凑近过来:“我没有,来,你给我解释下什么是浪漫细胞?”
夏海蓝愣愣的盯着他,刚要张口,话似乎到了嘴边,却又觉得词不达意。浪漫……浪漫……是啊,浪漫这个东西,要怎么解释呢?
严子衿微笑,问:“烛光晚餐浪漫吗?”
夏海蓝歪着脑袋想了想,眨眨眼睛:“还行吧。”
严子衿又问:“看星星放烟火浪漫?”
夏海蓝这回想也不想:“当然浪漫啦!”
严子衿不动声色继续:“所以,为爱走天涯?”
夏海蓝一扬头:“那还用说?”
严子衿猛得站起来,一手执着水杯,一手点了她的额头:“小姑娘!”
夏海蓝不服,刚要反驳,他却已经开门出去不见人影。等了好几分钟他才回来,他慢悠悠的走近她,热腾腾的一大杯英式奶茶,在她面前放下,他双手撑桌,妖娆的眼睛闪了闪:“那这样,算不算浪漫?”
夏海蓝看着那杯还在热气袅袅的奶茶,心里是很甜的,不过大家都知道,这位小朋友也是很别扭的,撅了嘴巴说:“这算哪门子浪漫呐?”
严子衿一副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表情,手指屈起敲她脑门:“夏海蓝,哪天我给你放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烟花,看你能不能当饭吃,能不能感动一辈子?”
夏同学眉头大皱:“喂,痛!”
严子衿笑起,伸手抚平她的眉,直起身子,双手插兜轻轻靠在她的桌子边:“夏海蓝,不知道是不是我年纪大了,我现在会觉得送花放烟花这些都不是浪漫,浪漫……”他顿了顿继续说,“浪漫应该是存在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比如现在,我去为你泡一杯你最爱的口味的奶茶,然后两个人呆在一起聊聊天,或者即使什么话也不说,我也觉得是一种浪漫。”
不知不觉间,夏海蓝趴到桌面上,侧头枕在小臂上,仰脸凝视着他微微侧着的脸颊,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脸部的线条格外清晰柔和。他转过脸来与她对视,轻轻的问:“你说呢?说得肉麻一点,只要有你,我就觉得浪漫。”
夏海蓝安静了,没有回答,只看着他。两个人四目相望,只一会儿她便红了脸,“哎哟”一声长叹,一张脸一下埋入了臂弯。这么久过去,原来她还是斗不过这个妖孽。
关于浪漫这件事,后来夏海蓝再没有和严子衿讨论过,她把他的话想了又想,虽然她嘴上特别不愿意承认,但在内心最深处,她无法同意他更多。很多时候,那些流于表面的浪漫,只是我们的虚荣心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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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个月一直在写另外的稿子,好不容易交稿了。。。对不住大家,拖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