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囚鸟的困惑
如果说王宫是一座大鸟笼
那么
我就是成百上千的囚鸟之一
很想自由飞翔
却从未想过可以自由飞翔
我的名字叫邃烈,圣雪帝国的王子。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英俊而冷漠,眉间的蛇形标志越发耀眼。那是能量的标志。标志的颜色越耀眼,就代表法力越高。
我把脸细细地擦了擦,匆匆赶往偏厅,去帮父王处理政事。
我来到偏厅,那里除了父王之外还有另一个人。
是宽冀。
我走过他身边时,他狠狠瞪了我一眼,他那个叶状标志就像第三只没有眼珠的眼睛一样泛着银光。我也毫不客气地还了他一眼。事实上,我和宽冀的斗争从襁褓里就开始了。在我们的世界,一个国家的王由谁来继承是有规定的。长子二十五岁生日那天,也是他成为王的日子。可是我,宽冀,是在同一秒里生的,几乎不差厘毫——尽管不在一座寝宫。所以,我和宽冀永无休止的斗争只是为了父王现在的位子。我们现在已经二十岁了,在这二十年里,我们采取不同的方式去抢那个位子。这二十年里,我拼命地学习法术,而宽冀却不断巴结内务大臣。对此,父王总是视而不见。我们都不知道父王心里的人选究竟是谁。也许,父王也是举棋不定,因为我和宽冀都那么优秀。我承认宽冀的方法比我高明的多。虽然离大选之日还有五年,但一切似乎已成定局,似乎已经注定宽冀就是未来的王。但是,我一定会努力到最后一刻。我,邃烈,决不放弃,决不退缩。
父王今天似乎很急,只说了几句话就匆匆离去,留下我和宽冀在偏厅里互相对视。最后,宽冀冷笑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走了。我看着他消失在偏厅的门后,才出去了。
我来到凌霜塔的最顶层。这里是整个王宫的最高处。我喜欢站在这儿,鸟瞰王宫外那热闹祥和的市集。看到那些无忧无虑的人名,我无法想象如此庞大而太平的国家落到宽冀那个心胸狭窄、只会溜须拍马的小人手里会变成什么模样。每每来这里,我的意志就更坚定。我一定要和宽冀斗争到底。
午后,我在宫里随便走走。无意中,走到了冰池走廊。
冰池走廊的一切都是冰雕刻而成,池子里的水也是寒冷彻骨。王宫的人都很喜欢这里,他们一有空闲就喜欢来这里散心。果然,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大群宫女和侍卫,有说有笑,好不热闹。只是看到我走过来,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宫女和侍卫纷纷行礼让道。我走在走廊上,任凭丝丝寒意侵蚀我的皮肤,享受那种舒服的感觉。如果走廊上不是有那么多人,我会在这待很长时间。但我如果继续待在这儿,那些宫女和侍卫都会不自在的。我快步走过走廊,后面又热闹起来了。
我在迷离宫前停住了脚步。
要想使自己不无聊,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找迷离宫的公主,我的妹妹若离。
实际上,迷离宫住着两位公主,若即和若离,一对十九岁的孪生姐妹。所以迷离宫比一般的寝宫大得多,也豪华的多,因为若即和若离是父王最宠爱的两个女儿。
寝宫里很安静。若即趴在她柔软的天鹅绒公主床上,一只手托着下巴,银色的长发散落在床上,正静静地看一本又大又厚的书。只有若即才会那么安静地看书。
若即和若离虽然一样漂亮,一样优秀,但性格却完全不一样。若即是个懂事温柔、矜持典雅的大公主,而若离却是个天真可爱、不通世俗的小公主。可是从某种角度上说,若离的法术比若即强的多,因为若即喜欢理论而若离喜欢实践,所以若即虽然懂的多,但若离比她会使用。
若即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着我,那双眼睛似乎能洞穿一切。她眉间的菱形标志闪耀着白色的光芒。
若即俏皮地一笑,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指着外面的的天台,笑着说:“若离在花园里呢!”
我径直朝天台走去。
走到若即身边时,我瞥了那本书,发现那本书竟是《幻术指南》。我刚在床檐上坐下,迷离宫的守护精灵梦姣就递给我一杯茶。
我随意指着书页上的一行字,轻轻地说:“开始学幻术了?”
“是啊。”若即爬起来,跪在床上,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我已经能掌握了。”
她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我看见她的手指上微微泛着金光。她用手指画出一颗金色的五芒星,在我们眼前闪闪发光。可没过一会儿,五芒星就消失了。
若即看着我,眼里满是自豪。
我笑了笑,也伸出手指,用手指上的光芒画出一颗五芒星,然后,五芒星绕着我的手指旋转起来,旋成一道金色的光圈。我放下手指,光圈立刻消失了。
若即笑着拍起手来:“哥哥你好厉害,看来我要努力了。”
她又低下头研究《幻术指南》。我走出天台,来到花园里。
若离在花园的中央荡秋千。她似乎用了法术,让秋千不停地晃动,而且晃的很高。她的马尾辫随风飘扬,浅蓝色连衣裙下的小脚随着千秋上下摆动。
我顺着石子路走过去,一把抓住绳子,秋千猛的停住,若离向前冲了一下,回过头瞪了我一眼:“干什么呀!”她的语气那么冲,但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却满是笑意。
我在她身旁的秋千上坐下,看着若离又晃起了秋千。
我笑着问她:“若即已经开始学幻术了。你呢,再不努力,小心父王骂你。”
若离停下秋千,轻蔑地笑了笑。风吹开她的刘海,露出她那个倒三角形的能量标志。她竖起手指,我看到她的手指上闪着银光。她指着旁边一朵白色的郁金香,那朵郁金香变成了金色。她的手指随意指点,大片大片的郁金香都变成了金色。直到她收起手指,花朵才变回了原样。若离得意的笑起来。
我很惊讶若离能如此不动声色的修习幻术。有时候,她就像她的名字一样令人难以捉摸。
若离的宠物莘儿从花丛里蹦蹦跳跳地跑出来,跳到若离的腿上。莘儿是一只雪白的幼年冰兽,很可爱的小东西。若离正轻轻挠着它的耳根。莘儿满意地叫着,一副很舒服的样子。
若离的秋千轻轻晃着,莘儿又跳到我身上。我抚摸着它柔软光滑的皮毛,享受冰兽特有的冰凉的感觉。
若离得意的笑着:“我从小到大,父王什么时候骂过我?”
那倒是真的。从小到大,父王把她当珍珠一样宝贝着,从来没有骂过她。
若即出现在花园前的拱门里,看样子似乎不大高兴。她对若离说:“有人找你。”
话音刚落,另一个女孩站在了她的旁边。我猛的站了起来,把抱在怀里的莘儿放在秋千上,匆匆离去。
因为雪蔓来了。
雪蔓是占卜师望烛的女儿,和她父亲一样,是个出色的占卜师,若离最好的朋友。她和若离一样,性格外向活泼,她们两个都很讨人喜欢,但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可就不得了了。为什么刚才若即那么不高兴,就是因为雪蔓来了。雪蔓和若离在一起的时候,就没一刻是歇着的。我在走之前,就已经看见雪蔓抱起莘儿,坐在秋千上,和若离聊起来了。
第二天,我站在迷离宫门前,却迟迟没有进去。看雪蔓和若离疯玩是很有趣的,但决不能卷入她们中间。
雪蔓和若离果然在闹腾。她们互相用咒语攻击对方,只是为了让对方出糗。只见若离的指尖射出一道闪电,正中雪蔓眉间的弯月标志。雪蔓的长发根根直立,若离捂着肚子笑个不停。雪蔓抓住机会,打了一个响指,若离尖叫一声,用手捂住脸。看的出来,她被打成了花脸。
“够了!”我听见若即猛的合上了书,她已经忍无可忍了。“你们两个不能消停一会儿吗?”她手一挥,若离和雪蔓已经恢复原样了。我拼命忍住笑,匆匆离去。
我来到御花园角落的小亭子里。
每当我心情烦闷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带上一盆水果,享受御花园里的珍奇品种那独特的香味,心情就会舒畅的多。
御花园不同于任何花园,它所有的品种是全国乃至全世界都没有的。而且,这里不像冰池走廊,有那么多人,因为这里是只有王族才可以进的。
正当我很享受地坐在亭子里,遐想联翩时,却被一阵脚步声打乱了思绪。我抬头看了一眼,让我吃惊的是,那个人居然是父王。我看着父王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直到他消失在最北面的塔楼里。
那座塔楼!
我很小的时候就注意到那座塔楼了,因为那里总有重兵把手,而且父王也不让我到那里去。我试过很多办法,但就是不能进去。而且,那里还是禁地,是不准进入的。
现在,我却看到父王进去了,而且进去前还那么怕被人看见,这,意味着什么?我实在是不明白。
自此以后,我频繁地看见父王往塔楼里跑,每一次都显得见不得人。我很想知道那里面关的是什么,但我实在没办法进去。
终于,我决定直接问父王。
第二天,当偏厅里只剩下我和父王之后,我把我的疑问告诉了父王。
父王听后,他的脸扭曲了。我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恐惧。他用一种很凌厉的眼神瞪着我,我有毫不退缩地看着他。令我感到诧异的是,父王居然笑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到欣慰的笑:“我会让你知道的,只是现在没到时候。”
父王说完就走回了自己的寝宫——偏厅和父王的寝宫是相连的。
我在偏厅里推敲父王的话。
我明白了,父王的意思是,如果我能争到王位,我就可以知道了。好吧,宽冀,对不起了,我更要和你争到底了。
我笑着走出偏厅,却看到宽冀站在门口,死死地瞪着我,眼里满是愤怒和嫉妒。
看到他,我就更想笑了。我记得,宽冀也曾关心那做塔楼,也曾问过父王同样的问题,但父王当场就赏了他一耳光,并警告他不许在问这个问题。而我现在问了这个问题,父王非但没骂我,反而给予暗示,也难怪他如此生气。
但我没有理他,所以我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随着我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这几天,雪蔓又带着若离出去玩了。雪蔓毕竟比若离大一岁,父王总是放心地把若离交给她。看着她们两个手拉着手嬉笑着奔出宫门,我好羡慕,她们出宫后,可以无拘无束。
若离偶一回头,发现了站在宫墙城楼上的我。她笑了一下,又奔上城楼,笑着问我:“羡慕我可以出宫吗?为什么不自己出去玩呢?”
我拿起挂在屋檐上的一只鸟笼,指着里面的一只鸟对她说:“你看,这就是我。这笼子就是王宫。但是我很想出去,却知道这不可能,所以也就知趣的待着,不会想着出去。”
若离不屑地撇撇嘴,把鸟笼的笼栓拔了,那只鸟就立刻扑棱棱地飞了出去,毫不犹豫。
“这样可以了?”若离抛给我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我笑了一下,若离说的对,为什么要限制自己呢?我终于明白,其实困住我的,不是王宫这鸟笼,而是我的困惑。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