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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谷
梦里,子胜躺在血泊里,我惊醒。发现床边的傅晟汐正焦虑的望着我,而自己躺在一间简陋而陌生的房间里。
“这是哪?”我虚弱的问道。“子胜…子胜呢”
“边境的一间农庄里。我已经让龙渊坛的人送子胜的遗体回安城了。”傅晟汐为我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说道。
子胜的遗体。原来那不是梦。泪落下,只是觉得眼睛刺痛。心也是刺痛。
“希儿,坚强点。你这样子胜泉下有知也不会安心的。”傅晟汐用力的抓住我的肩。抓得我生疼却又不想去反抗。比子胜,比起心,这点痛算什么?
这一病就是一个多月。由于我一直昏昏沉沉不见好转,傅晟汐也就没敢带我回去的意思,只是在农庄里默默的守着我。我一闭上眼都是满身是血的子胜,我不住的流泪,说胡话,发噩梦,然后惊醒。每次醒来傅晟汐都是一脸焦虑的望着我,握着我的手,为我拭去脸上的泪痕。每天吃不下饭的时候,他就强灌着我吃下。吃了吐,吐了继续喂。而我感觉自己那么疲乏无力。
四月立夏的这一天,我梦起了蝴蝶谷里的黄昏,山谷的青草齐腰,我和哥哥玩着捉迷藏,子胜来喊我们回去吃饭。我耍赖,要高我一个头的子胜背。
“哎,背着一头猪。”子胜笑叹道。
我不服气,双手扯着子胜的耳朵。子胜背着我在谷里奔跑,我一路咯咯咯地笑着。然后突然跟哥哥撞了个满怀。我和子胜都跌到了地上。
哥哥对着子胜说道:“胜,你过来。让她追我们。”说完抓着子胜凌空一跃消失在谷里。
我好害怕他们消失,所以我从那以后就拼命的练习轻功,但是如今,他们还是都消失了。
.......
“希儿…希儿…”
我睁开眼,傅晟汐正一脸担忧的看着我。为我擦着眼角的泪。“又做噩梦了?”他轻问道。
“我要去蝴蝶谷…”我怔怔的说道。
蝴蝶谷那地方是哥哥发现的,由于满山谷的蝴蝶,所以哥哥取名为蝴蝶谷。外人是不知道其名的,甚至不会去到那里,因为那儿地形太陡峭。
“好,我带你去。”傅晟汐答道,眼神里是宠溺与怜惜,是我的错觉么?
三日后,我们来到了安城郊外的蝴蝶谷。这天却下着小雨。傅晟汐为我撑着伞,远处,我看到哥哥的墓旁,又多出了一块无名碑。我奋不顾身的奔过去,一路淋着的雨像似天也在哭泣着。
“我追到你们了。”终于泪水泛滥。“出来啊…你们耍赖…躲着我。”我无力的拍打着这两块挨在一起的无名墓。“好了,我认输了。我承认我是猪,我不再要胜背我。我承认我丑八怪,我答应你们以后不皱眉不哭…哥哥,胜,蝴蝶谷里的蝴蝶们也不见了。你们也不要我了。”
“希儿,”傅晟汐一把扯起了我。如今的我是那么虚弱,无力站稳,跌入了他怀里。他一手撑着伞,一手用力握着我的肩膀。“希儿,子胜已经死了,你清醒点好么。不是他们不要你,他们都要你快乐的。蝴蝶们只是因为下雨躲起来了,你看这个…”傅晟汐从怀里拿出了一只泛黄色的蝴蝶结。
我瞬时忘记了哭泣。我颤抖着手的接过了傅晟汐手中的蝴蝶结。这与10年前哥哥编给我的蝴蝶结是那么相似。
......
“哥哥…你在干吗呢?”冬日的蝴蝶谷里,我把他倚在了哥哥的肩膀,静静的看着哥哥拨弄着手中的几条草丝带。
“呵呵,这是给我们小希儿的神秘礼物。”哥哥笑道。
“哈哈,少爷,给希小姐编只大螳螂,吓吓她。”子胜在一旁笑道。
“我才不怕呢。哼。”我嘟着嘴气道。
“真的不怕?”说着,子胜两指捏着一直绿色的大螳螂张牙舞爪的在我眼前晃着。
我一下子被吓住了,嚎嚎大哭,任凭子胜怎么哄也止不住。边哭边喊着:“我不要蝴蝶谷边成螳螂谷。”
“我的傻希儿,瞧瞧这个,”说着哥哥一手抱着我,一手把蝴蝶结放在我手上。“蝴蝶谷永远都是蝴蝶谷,因为有我们的蝴蝶仙子小希儿在。就算谷里蝴蝶都跑了,还有这个。”说着哥哥指了指我手里的蝴蝶结。我终于破涕为笑。
“这是…”我望着傅晟汐,问道。
“蝴蝶仙子的蝴蝶结。”傅晟汐笑道。
我落下了眼泪。“就算谷里的蝴蝶都跑光了,还有这个。”
傅晟汐愣愣的看着我,眼神似乎闪着光芒,我朝着他淡淡的一笑,望着任凭雨水冲刷的两块靠在一起无名碑。
“哥,也许你以后不会寂寞了。有子胜陪你,”我望了一眼手中的蝴蝶结,“胜,你也是我一辈子的哥哥。永远…永远。我都会记得你们。”我不想再哭泣了,我答应过子胜的。
“我们回去吧。”我望着眼前的这个男子,自问着自己,他是哥哥和胜让你来守护我的么?
“嗯。”傅晟汐为我默默的撑着伞。其实早在之前我们已经淋湿了。
“对了,你不是上个月结婚了么?”我问道。
“没有,婚礼取消了。因为…”傅晟汐停住了脚步。
“因为我们要去阻止宁安王送图。”我打断了他的话。
“子凡带着你和胜的留书和‘白灵’,要我去找你们。”说着,他顿了顿,说道:“希儿,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去冒险了。”
我低下了头没有说话,我们继续走着。
“对了,神牧已被朝廷三万精兵镇压。韦盈因为通知了统帅告知宁安王要叛变之事也被宁安王杀害了。皇帝念其她壮举已下令将她的遗体带回苏州安葬。”傅晟汐说道。
“嗯,韦盈,”我心一阵沉痛。“她这辈子背负了太多,终于可以释怀,可以得到安息了。”
“希儿,”傅晟汐拉住我的手“那你呢?能否对一切释怀?”
“我可以对韦盈释怀,对子胜的死释怀…也可以对你…和舒怡释怀。”我淡淡的望着他说道。
“希儿,”傅晟汐喊道。用力握着我的手臂。
“我不想有第二个韦盈。”我打断了他的话,把手中的蝴蝶结交还给他,甩开了他的手独自走进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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