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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魂
狭窄阴暗的走廊中,一位红袍儿郎犹疑着前行。
他长长的披风在地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双手执着锐利的尖头红缨枪。
他蹙着眉头,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探。
这是哪里?
他有些不安。
突然,身后传来了响动,他挥舞起红缨枪,干净利落的转身,满面杀气,抬手欲劈。
却看到了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娘子。
那小娘子模样清丽,眼睛颇大,眼尾有点上翘,认真的盯着人看时,透着隐隐约约的妩媚。
最关键小娘子身材高挑,足足比西京的娇小女子高出一个头,便是在北方,也是罕见的高身量。
似是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可却想不起来。
儿郎呆立原地,苦苦思索。
小娘子却满面惊喜,一头扎了过来。
她还娇呼,“相公”。
儿郎怔住,怀中女子紧紧地搂住他的腰身,让他连红缨枪掉了都没有察觉。
“相公。”小娘子委屈的眼泪直转,“你去哪里了,你怎么还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被人欺负了,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某些记忆突然窜入脑海,那里有个叫房蓉蓉的农家女子,陪他度过了大半年的时光。
他们或哭或笑,或温馨凝望,或羞怯低头,或翘首以盼,或满怀欣慰。
她说,“相公是第一个待我如此好的人。”
她说,“相公,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然而下一刻,她的手腕被陌生人握住,那人近乎蛮横的扯着她离去。
“相公……”小娘子凄厉的呼唤,“相公救我啊,我不要离开你,相公……”
黢黑沉闷的夜,裴朗猛地自床榻坐起。
外头守夜的丫鬟连忙问,“二爷可是惊了噩梦?要用些茶水么?”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道,“不用,几时了?”
“回二爷,寅时了。”
裴朗点了点头,想躺回去,又没有睡意,索性起身穿了衣裳。
又拿起放在床沿的红缨枪,单手拎着,出了屋子。
天,还没亮。
空气冷嗖嗖的,便是穿了略厚的衣裳,还是让人忍不住打颤。
裴朗咬咬牙,劈挑捻刺,一套长枪舞下来,身上总算出了薄汗。
守夜的大丫鬟绿烟送了热茶过来,他接过,略喝了两口,身子才舒坦了些。
“二爷,这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呢,您要不要回去再歇会?”绿烟试探着问。
裴朗摇摇头,“热水备好了么?我要沐浴。”
“已经放好了。”绿烟接过茶杯。
裴朗便带着红缨枪进了浴房。
绿烟跟着忙前忙后,余光瞟见裴朗在脱衣裳,她想了想,凑过去,双手将将要碰到外裳时,听得男人低沉的声音。
“不用你了,出去吧。”
绿烟双手一顿,失望的低头后退。
从前,二爷是个多和善的人儿,面容娟秀,身材颀长,最关键的是逢人便笑,丝毫没有世家公子的架子。
唯一的癖好,便是不许别人碰他的红缨枪。
那是过世的裴老太爷所赠,不许人碰,也算情有可原。
可打从他消失了一年时间起,二爷就又多了个癖好。
不许别人替他宽衣,便是连碰那衣裳都不行。
只能等二爷换了新的衣裳,才允许丫鬟抱着旧的去浆洗。
要说为什么?
这谁能知道。
绿烟唯一能打听到的,便是二爷自回来后,一次都不曾碰过院里的侍妾。
上回有个姓刘的侍妾实在难耐,偷偷溜进了二爷的房里。
本以为这样二爷总能留下她,谁知竟叫人直接摔了出来。
刘姨娘心酸难耐,加之损了面子,痛哭流涕了好些天才缓过来。
而二爷呢,丝毫不为所动。
同他之前温柔的模样,竟判若两人。
有丫鬟偷偷猜测,二爷在外头有了新人。
可,以二爷的身份,以裴家的地位,想抬个把姨娘,恐不是什么困难。
喜欢,抬进来便是。
何至于连院子里曾经疼宠过得侍妾都不管不问了。
在绿烟看来,二爷更像是……
她甩了甩头,打了个寒颤,将脑海中的念头驱赶走。
不可能,二爷虽面容娟秀似女子,但却是个实打实的男子汉。
怎么可能……
洗完澡,又用了早膳,天色已经大亮。
裴朗正端坐在院子里看兵书。
不知为何,往日喜爱的内容,今日突然变得极为晦涩难懂。
他努力想读懂,然脑海里屡屡回放的,仍然是小娘子被拽走的一幕。
蓦的,他丢掉手里的兵书,烦躁不安。
明明他留了裴母,明明他交代过裴母,好好保护蓉蓉,等他来接她们。
怎么还会如此不安。
怎么还会如此思念。
梦里的那些,都不是真的。
他的小娘子,应该在安心等他才对。
这么想着,心情略好,他捡起兵书,还未安坐。绿烟突然急匆匆的进来,身后跟这个满面风霜,衣衫褴褛的老妇人。
“二爷。”老妇人一进来,就跪在了地上,捂脸大哭,“二爷,吴妈总算见到你了,吴妈总算回来了,我的二爷,这些日子你过得好不好,你有没有瘦了啊。”
裴朗手中的兵书再次跌落,他几乎是冲到了老妇人的面前,低吼,“吴妈妈,你怎么回来了?蓉蓉呢?蓉蓉呢?”
同一天,斜阳县十里镇。
已经十月底了,正午的太阳不至于太灼热,但一直晒着总也不舒服。
更何况她还背着一个沉重的箱笼。
房蓉蓉蹙着眉头,看了一眼挡在跟前的房芝芝,低声道,“该吃午饭了,回家吃饭去吧。”
“要你管。”房芝芝像吃了枪药一般,狠狠的盯着堂姐,“你看到刚才那一幕了吧。”
“什么?”房蓉蓉想装傻,躲过去。
房芝芝却不给她机会,冲到她跟前,死死的拽住她的肩膀,“你看到了对吧,你觉得很好笑对吧,你有什么可好笑的,房蓉蓉,我虽然被拒绝了,但我好歹是个清白的黄花大闺女。而你呢,是个寡妇,是个死了男人的寡妇。”
房蓉蓉的脸色渐白。
“你男人是个短命鬼,你成了寡妇,还要连累我,林家哥哥不愿意娶我,一定是因为你,对,是你。”房芝芝犹自攻击着她。
房蓉蓉微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看到儿郎在不远处冲她鼓励的微笑。
“够了。”她突然扔下箱笼,猛地推了一把房芝芝,“不许你说我相公是短命鬼。”
房芝芝瞪大双眼,反手也推了她一把,“房蓉蓉,你敢推我?”
按道理,房芝芝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力气肯定比不得经常做活的房蓉蓉力气大。
可房蓉蓉身后有个箱笼,猝不及防的一推,让她磕绊在箱笼上,后退不了,只能惊呼着往后倒去。
眼看着她就要翻过箱笼,出现倒栽葱惨剧。
蓦的,一个蓝色的身影冲了过来,双手一伸,稳稳地接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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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中秋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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