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跳高少女

　　为期一周的全国大赛前强化合宿很快就要过去，等到最后一天的时候艳阳高照得让人怀疑太阳公公要让全世界都变成熟人，可偏偏这最后一天是，每个人开始检验自己成果的时候。

　　或者说，公开处刑。

　　“自家也就算了，我们这是在所有人面前的公开处刑，我觉得我被要晒化了。”

　　沉痛地跑完热身一千六百米，青鹿萌转动着脚踝觉得自己真的好疲惫：“还是按照顺序先从跳高跳远的田赛开始吧，我还想着早晚要拉出来，不如就当第一个。”

　　“话说青鹿前辈的话是同时有三级跳和跳远的，没关系么？”

　　“没关系没关系，参加两项项目你也看到了，我就在县大会这么来了一次，关东大会的时候虽然也有跳远但是成绩都没进去。”

　　青鹿萌耸了耸肩膀，对这个疑惑接受无比良好。在田径比赛里每个人都可以参加两个项目，一个是方便拿取名次另外一个也是为了让晋级的机会能够增多，可毕竟人在训练项目和成绩上是有侧重点的：比如说青鹿萌，她向来都是专注三级跳，跳远只不过是为了能够让立海大附中田径部能够拿到名次获得分数的手段而已。

　　以前或许还会更加特别一点，跳高、三级跳和跨栏跑三个项目各有共通之处，有些学校也会让学生在三项里选择两项作为自己的训练内容，只不过在立海大附中倒是全看学生自己的想法。

　　“嘛，大家加油吧。100米这种大项目放到了最后，第一个的话——”

　　“看我干嘛。”

　　高桥绿臭着一张脸瞪了过去，然而还是被青鹿萌抱了个正着：“哎呀呀可爱的阿绿不要生气嘛，第一个就是你们跳高还不好么？”

　　“把我们放在第一个的原因是为了能够快点让垫子搬出来再搬出去吧。”

　　“唉，就算如此也不得不说优秀的人到哪里都会闪光，你们全体都来凑我们跳高的热闹也是第一次。”

　　前川修之哼哼了一句，笑得无比灿烂：“准备好了么。”

　　“放心，我们全体到前川你跳了就喝倒彩。”

　　“喂你们这群人，至于这么对我么！应援啊应援啊！不要老是想着喝倒彩，这对我幼小的心灵是多大的打击？”

　　“还打击呢，帮你模拟一下全国大赛的氛围不好么？”

　　“全国大赛是绝对不会有这种鬼氛围的！”

　　“修之啊，你仔细好好地想一想。”

　　青鹿萌满脸认真地勾上了后辈的脖子，语重心长地简直像是个狼外婆：“你这样的氛围都经历过了，全国还怕什么，对吧？”

　　“嗯，部长你说的好像没什么不对。”

　　“啧啧啧，看到了？”

　　高桥绿默默地戳了戳花凛的背，满脸都是不忍：“被卖的特别干脆利落，对吧？”

　　“阿绿前辈你声音轻一点。”

　　“总之好好跳吧，昨天你应该试过已经能够轻松1米28了，对吧？”

　　“……”

　　沉默了好一会儿，花凛才转动了一下脚踝，踩着装好的钉鞋轻轻跳了两步：“前辈。”

　　“嗯？”

　　“我想要跳得更高。”

　　我想要，能够在天空中飞得更久。

　　看着香槟色短发少女认真的表情，高桥绿微微张了张嘴，最后仿佛是无奈，又像是理解般露出了个微笑：“我明白。”

　　“前辈你明白么？”

　　“不能更加明白了。所以，接下来要更加加油。”

　　高桥绿轻笑了一声，率先对着自己的后辈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来吧，让前辈看看你的进步。”

　　“是！”

　　话虽如此，但是站在训练基地的场上，和站在真正的赛场上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并不是田径部大家的加油声，也不是只有两个人的赛场，而是背后不再温和包容，反倒是锐利如注视着敌人一般的眼神。

　　这样的高桥绿花凛并不是没有见过，而是从来不觉得她会对着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可是她的确这么看着自己，的确是用着“对手”的目光看着自己。

　　糟糕，她没有觉得惊慌失措，也没有觉得痛苦万分，只觉得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被自己重视的前辈视为对手这种感觉，简直——

　　“太棒了。”

　　压低了声音同时也压低了重心，耳边响起了来自长野监督的哨声。眼前的高度并不是之前设定的1米，也不是县大会时候的1米2，而是对她来说属于第二个门槛的一米三。

　　之前练习的时候她将将跳过1米29，如果说1米3没法跳过的话，根本就没法说自己能够和一年前的高桥绿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更不用说是“对手”这种存在了。

　　微风轻柔地吹过她的发丝，花凛深吸一口气迈开了步伐。直线的、在之前六天里练习过无数次的J型助跑熟练地仿佛已经刻入骨血，中途的身体内倾角度从小到大，长野监督的“遛狗”那一幕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脑海里，带来的也不是什么好笑，反而是多了点了悟。

　　是的，的确就是这种感觉，的确就应该是这种感觉。

　　身体内倾切入弧线，眼睛永远注视着前上方，脚步前伸，从助跑里带来的力量托着自己跃起的力道一起向上。背弓在空中打开，肩膀，背，腰化为一道弧线。腿自然地弯曲着，整个人在蓝天下画出弧线，落到软垫上的时候因为冲力稍稍有些往旁边偏。但是抬起头的时候花凛能够看到横杆纹丝不动，耳边充满着田径部大家的欢呼。

　　“一米三。”

　　高桥绿弯了弯嘴角，突然有点明白当年自己参加县大会的时候加村佳利见到自己的感觉。

　　但是她比加村佳利更加幸福一点，因为她除了“终于有了一个对手”这种想法以外，更多的还有“我们立海大有了一个能够卓越成长的后辈”的自豪。

　　这是加村佳利想要，却从未获得的骄傲。

　　“在这方面我赢了啊，加村。”

　　低低地笑了一声，高桥绿突然歪了歪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旁边围观的人群里除了立海大附中的田径部，还多了帝光篮球部。

　　她也不介意被看着，参加了那么多次比赛，对于观众的多少她从来不在意。

　　跳高这项运动里伴随了太多只能独自一人品尝的失败，这点是旁人无法与自己分担的苦涩，也无法与自己分享的艰难。

　　但是她喜欢，很喜欢，非常喜欢这种失败。

　　“高桥，你想要多少的高度？”

　　“一米……”

　　稍稍闭上眼睛，在脑内一步一步回想着跳跃的姿态。从前天晚上开始他们田径部尤其是田赛的人开始一遍一遍地在老师的指导下观看各种各样的比赛录像，从录像中寻找自己的缺点，明白起跳点的选择、起跳的动作时机、以及真正跃起的姿态。她看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

　　虽然之前说了很多次“再也不要看到J字形”的东西，可到最后，还是想要再跑一次J形的助跑。

　　“监督，高度你来选吧。”

　　“真的？”

　　“真的。”

　　对着长野监督露出笑容，看着他调整支架再用标尺测量高度，高桥绿站在自己的助跑位置前面稍稍压低了重心，等到长野监督离开之后才对着高度有了个坏念头。

　　这才算是真正的1.1个武藤胜奈了吧？

　　视线放在横杆之上，助跑的速度伴随着耳边的风声，一点一点地汇聚在脚下。高桥绿突然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在呼唤着自己，想要上跃，想要如同没有翅膀的鸟般飞向天空。

　　人类渴望着天空，始终幻想着能够跃上天空。但是他们面对的永远只有失败，失败，和更多的失败。

　　她失败了多少次呢？关东大会失利看似已经过去，可高桥绿知道，自己似乎很难跃过那个时时刻刻萦绕在耳边的高度了。

　　可她，还是想要试一次。

　　力量汇聚于脚掌，做了无数次的动作让高桥绿真切感受到了小腿、背、腰的发力。花凛站在一边，双手合十交叉着看着自己的前辈仿佛在用这一次跳跃怒吼着什么高高跃起，流线型的身躯化为彩虹般的桥梁，飞上了天空。

　　啊，跳过去了。

　　跳过去之后，她还能再站在这片小小的场地上多久呢？

　　听着耳边长野监督难得的带头欢呼，落在软垫上的高桥绿用手捂住了眼睛。太阳光太过于耀眼，耀眼得她想要哭泣。

　　一次跳跃，大概花费时间只有十秒钟吧。三次加起来就是三十秒，再多一点，或许所有的比赛加起来，她也最多只能真正站在场上三分钟。

　　三分钟，180秒。

　　太短了，她不可能永远地站下去，但是至少——

　　“花凛！”

　　“诶？是！”

　　花凛看着从垫子上爬起来的高桥绿，内心猛地一跳。田径部的少年少女们同时安静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一对前后辈没有打扰她们。

　　“你能跳到这么高么！1米56，我跳过去了！”

　　“今年不可以。”

　　棕色短发的少女直直地指向了香槟色短发的后辈，似乎是炫耀，又似乎是在期待着开口：“那么明年可以么！如果明年也不可以，后年，可以么！”

　　“可以！！”

　　仿佛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般，天羽花凛对着拥有灿烂笑容的前辈怒吼了过去：“我绝对可以！”

　　“绝对可以，站上全国舞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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