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同人]魂兮归来

　　事态严重，原是该多带些弟子，只是目前情况不明，人多反而误事，所以只有江枫眠、蓝启仁、魏长泽加上一个额外的藏色散人一起前往灌湘山先行勘察。
　　四人齐齐御剑上天，不多时便来到灌湘山上空，几人欲往群山深处飞去，不想身形一滞，足下的配剑像被什么东西牵住一般，突然就难动寸许了。四人均感诧异，低头查看，只见四柄配剑上都缭绕着几圈黑气。抬头再看，身周浓重的乌云中也有黑气在回旋流动。
　　这许多戾气从何而来？三个男人都面色凝重，只有藏色散人还泰然自若，一派轻松。
　　毫无征兆地，她一头扎了下去。
　　这……江枫眠和魏长泽满面惊恐，蓝启仁则是一脸无奈……
　　等三人落下地面时，藏色散人已前行至山崖了。
　　“仙子且住！”蓝启仁急道。
　　这几日雨水充沛，山路湿滑，这姑娘去悬崖边做什么，万一不小心……
　　藏色散人充耳不闻，径直向前走，踏上那块悬于半空的山石，俯身向下查看了一阵，她道：“这里有尸体，你们快来看。”
　　山石过小，容不下第二人，魏长泽上前，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她扯了下来，自己站上去查看，果见崖下山脊处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应都是坠崖而死，加上多日雨水浇淋，样子自然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几具尸体正“咕咕”往外冒着黑气，想来都是横死。
　　“真是太惨了。”藏色散人叹了一声。
　　蓝启仁神情严峻，道：“一路之上肯定还有。”
　　如他所料，进入丛林的山道上果然又遇上了几具横死的尸身，没有尸变，只是一直往外冒黑气。
　　跟在最后的魏无羡也觉情况不妙，若是尸变还好处理，各个击破就行，但倘若这种怨气、戾气积累起来，一旦爆发，搞不好会酿成大祸！
　　莫非这是……魏无羡心急如焚，却苦于是个魂魄，无法提醒……
　　“我们去那边看看。”藏色散人朝前指指。那边有个流瀑，瀑旁深潭中有好多鱼，上次魏长泽给她做过烤鱼，她一直记得。
　　流瀑那边好像黑气更重，原是不该涉险，只是一来现下在查看情况，二来藏色散人已走了过去，所以三个男人也只好跟着了。
　　“这里的鱼都死光了，真可惜。”藏色散人立于潭边，哀叹声声。
　　男人们，包括魏无羡，都颇为无语，她放着潭边的死人不管，却对着一池死鱼惨呼连连，女人的着眼点果然和男人大相径庭。殊不知这姑娘其实是对之前的烤鱼甚为想念。
　　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腐臭味，潭里潭外的情况都有些惨不忍睹，原本清可见底的潭水如今成了黑幽幽的一潭死水，水上白晃晃一片，全是死鱼。潭边还伏着几具尸身，头都没在潭水中，看上去应是溺死的。
　　以魏无羡对尸体的研究，溺死之人的凄惨程度绝对可以进前三，泡在水里那么多天，尸身的腐烂程度远比一般尸体要深得多，潭边的几具尸体都是头部溺于水中，他们的脸应该都已面目全非。
　　可偏生有不怕的，只见藏色散人幻出雨青剑，将一具尸体的头颅从水中挑了起来……
　　“不可！”三个男人异口同声。他们不是没见过藏色散人斩妖除魔，只是觉得一个年轻姑娘去动一具腐烂不堪的尸体实在欠妥，甚至有些有碍观瞻。
　　仿佛没听到一样，藏色散人眼皮都没抬一下，她拿剑在尸体上戳了一阵，又端详了一阵，嘟囔道：“不像是淹死的啊？咦，你们来看，这里有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
　　话音未落，忽觉身旁风声微动，藏色散人条件反射般身形一侧，一个白晃晃的东西便落在了地上。
　　“仙子，小心！”
　　“青姑娘，小心！”
　　“……小心！”
　　又一拔白晃晃的东西袭来，三个男人同时示警，同时出手。江枫眠拔出配剑，一道弧线划出，那几个白晃晃的东西便掉落在了地上。蓝启仁紧随其后，眼疾手快地甩出几张符咒，将尸体和水潭都封印了起来。魏长泽距离藏色散人最近，他没出兵刃也没封印，只是伸手拉住那姑娘的手臂往外一扯……由于魏长泽用力过猛，两人撞了个满怀……
　　江枫眠和蓝启仁回过身来，看到了紧贴在一起的魏、藏二人，四人都窘迫不已。连一贯脸皮极厚的藏色散人面上都泛起了红晕，魏长泽被其他两个男人注视着，更是面红耳赤、手足无措，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将藏色散人从怀中推了开去。
　　甫一分开，为了缓和一下这略显诡异的气氛，藏色散人就去查看方才那些攻击她的东西。
　　“这个东西……”看清楚了攻击自己的东西，藏色散人咋舌不已。
　　几条白晃晃地死鱼身上竟有与之不相符的獠牙……
　　藏色散人恍然，潭边那些尸体颈上的伤痕原来就是这么来的，刚才这些死鱼也全部攻向她的脖子……
　　“这是些什么东西啊……”藏色散人蹙眉，向来胆大的她心下也骇然了。非人之死物所化者为怪，但死鱼成怪也不会生出獠牙，那样的獠牙分明只有凶尸身上才有。
　　蓝启仁的黑着脸一声不吭，眉毛早已打成了结，妖魔鬼怪他见得多了，如此异化的倒是生平第一次见到。
　　莫非莲花坞的连日暴雨也与此有关，他猜测，但心中的千头万绪却终归是串不成一条线索。
　　无奈之下，他只得指指不远处的山林，建议道：“去里面看看吧。”希望里面有线索。
　　林子里黑幽幽的一片，不知是雾气还是怨气。
　　江枫眠与魏长泽对望了一眼，默然点头。
　　里面的情况未知，未知才更凶险，从进入林间小道之初，三个男人就不约而同地将藏色散人围在了中间。此时暴雨止歇，闷热非常，周遭出人意料地静谧，四人却神情凝重，一步一步向山林深处走去。慢慢地，四个人影便陷入了一片黑幕中。他们见到不管是参天的树木还是低矮的灌林，枝叶间都缭绕着黑气，与之前云端、潭中所遇一模一样。但此处并无任何人与禽兽的尸身，那么，这些戾气与怨气从何而来？
　　天地生万物，因果循环，任何庆气和怨气总不会凭空而来。这些黑气如若不是自山中而生，那便是被什么东西招来的，魏无羡已有了答案，可蓝启仁他们心中却仍迷障叠起。
　　魏长泽道：“我与……几日前曾来过这里，一切如常，怎地才过了几日便这副模样了？”
　　江枫眠看了他一眼，不作声，与谁来过，他已猜知。
　　蓝启仁道：“许是被什么邪物招来的。”
　　藏色散人若有所思，插嘴：“能招这许多怨气，什么邪物这等厉害？”
　　魏无羡苦笑，不是邪物，是怨咒！阿娘，都怪你忘了祭生咒的下半符咒语。
　　四人边说边行，忽地，林中起了一阵阴风，呜呜咽咽地，甚是刺骨。走在最前的江枫眠驻了足，余人便也停了下来。
　　“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江枫眠耳目极佳，住了脚步是因为他听到了几声若有若无的哭声从远处传来。
　　藏色散人仔细听了一阵，歪着头道：“好像是好些小娃娃在哭。”
　　没错，就是婴儿的哭声！
　　“此地有没有婴儿坟冢或者万人坑之类的？”藏色散人又问，不知是问江枫眠还是魏长泽。
　　江、魏二人同时摇头。
　　蓝启仁忽道：“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他思索的时候喜欢捋胡须，虽然下巴下的胡须早已不存在，但他还是习惯性地捋了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思及往事，藏色散人噗嗤一笑，道：“蓝二公子，你是不是古籍看多了，真是书呆子，这里哪里来的九尾灵狐？”
　　江枫眠听藏色散人说蓝启仁是“书呆子”，怕他生气，忙接口道：“仙子所言不错，江某自幼生长在此间，知晓这山中只有飞禽并无走兽。”
　　蓝启仁没理会这些，沉吟道：“这倒奇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白影一闪即过，隐没在山林深处。
　　真的有九条尾巴？藏色散人一怔，随即道：“追！”
　　她身形一晃，脱离了三个男人的包围圈，迅速绝伦地追了上去。
　　三个男人也行动敏捷地紧随其后。
　　可当他们追入山林深处时，那白影却没了踪迹。
　　藏色散人揉揉双目，几乎怀疑自己方才是眼花看错了。
　　魏长泽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仔细观察了一阵，发现确实无有方才掠过的那道白影，而且方才追寻的时候没有察觉，如今停下仔细一看，他发现他们四人已来到这山中最深处且最空旷的一处林地。脚下碧草幽幽，身周古木参天。
　　“你们看，这是什么？”魏长泽高声示警。他发现脚下碧莹莹的一片并非是草儿原本的黄绿色，而是如露珠般聚集起来的点点幽光。
　　蓝启仁大骇：“不好，是鬼火！”
　　他话音未落，四人的衣摆、裙裾俱已烧了起来。藏色散人反应极快，她咬破指尖，凌空画符，连挥几道符咒后，鬼火才逐渐湮灭。紧接着，耳畔便传来阵阵哭声，由远及近，由小变大，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孩童的，呜呜咽咽响成一片，似是临死前的求救，又似对生命的追索。
　　藏色散人脑中灵光一闪，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就在她出神的瞬间，忽觉背后风声微动，又闻得蓝启仁一声断喝：“小心！”，她知身后有物袭来，想要躲避，已然不及。蓝启仁离得最近，也瞧得真切，他心知出剑、画符均已不及，只能运足灵力合身扑上替藏色散人挡了这突然袭来的一击。
　　没有感受到被袭的疼痛，藏色散人转身，发现袭击她的原来是一根粗壮的树枝，而代她受了这一击的蓝启仁已被那枝桠撞飞，并跌落在了数丈之外。她想冲上前去相救，却不料那枝桠又回转朝她袭来，无奈之下，她只得先拔剑对付这仿佛活了一般的怪物。缠斗中，她寻了个空隙向身旁瞥了几眼，发现江枫眠和魏长泽也与她一样，同飞袭而来的枝桠、藤条缠斗在一起，完全分不得身。这……这里的花花草草、藤藤蔓蔓居然都活了……连那参天的大树也发出了非人非物的狞笑声……
　　究竟是什么样的怨气才能将这整座山的活物都变成了凶灵……自她除祟以来，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状况……这样缠斗下去也不是办法，犹豫间，藏色散人的手中已幻出一张明火符。
　　“不可！”
　　她正要甩出符咒，却被人拽住了手腕。
　　定眼一看，原来是蓝启仁。此刻的蓝二公子完全没了初见时的气度风华，原本雪白的外袍已染上了污秽，发丝也被汗水洇湿，只有那条飘逸的抹额还端端正正地系在额上。
　　藏色散人目光下移，发现拽住她的那条手臂上有一大块被撕裂的伤口正汩汩地往外冒着血，本来雪白的袍袖已被染成了鲜红一片。
　　显然这伤口是方才受了那树枝一击所致，她突然内疚了，轻声道：“对不住，害你受伤了。”
　　蓝启仁摇头道：“无事”。
　　藏色散人想这么大的伤口，一直淌着血也不行，便从袖中掏出手绢替他草草包扎了一下。
　　魏无羡看见蓝启仁略显苍白的脸突然又红了，他觉得这个蓝老头其实也挺可爱的……
　　蓝启仁的心中有一丝柔情漾起，但此时战况危急，容不得他有半分懈怠，伤口被包扎好、稍作喘息之后他见江枫眠与魏长泽二人为掩护他和藏色正与树精藤怪们拼死缠斗便也猱身而上、加入战团。藏色散人亦不敢再次分神，挥剑迎上。只是他们究竟不是神仙，修为再高也体力有限，凶灵漫山遍野，这般缠斗下去，不被害死也被累死了！
　　藏色散人再次幻出了明火符……
　　“不可！”这次是江枫眠和蓝启仁同时喝止。
　　火焚或许可以灭了的凶灵，但此间草木繁盛，一旦火起，难以遏制，势必会伤及更多无辜。
　　这一节，藏色散人不是没想到，可除了火焚，她没有更好的制敌之法了。
　　踌躇间，她突然脚下不稳，一个趔趄，跟着身子也晃了起来。
　　地面在抖！不对，是整座山都在颤动！
　　难道这整座山都被凶灵魔化了？
　　前所未有的寒意在四人心中升起，江枫眠更是惴惴不安，这灌湘山原是云梦几处水泽的发源地，前时连日暴雨，现在地动山摇，若是……
　　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他正想着，耳边便传来“隆隆”的山鸣声……
　　这是山洪暴发的前兆啊！魏长泽也反应了过来，他斩断一根树藤后奔到江枫眠身旁问道：“公子，怎么办？”
　　江枫眠不答，他是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蓝启仁见他沉吟不决，终于问出了一个在心头压抑了许久的问题：“江宗主，这等异象绝不寻常，不知近来此地可发生过什么异事？”
　　异事？江枫眠道：““前几日莲花湖被人施了祭生咒……”
　　蓝启仁问：“可有解除？”
　　藏色散人抢答：“只设了禁制，没找到设咒之人，解不了。”
　　只设了禁制……蓝启仁道：“水中设祭生咒，难道你们不知会引发水灾么？”
　　江枫眠与魏长泽面面相觑，齐齐看向藏色散人。他们好像记得这姑娘是忘记了什么……
　　所以，这一切都是祭生咒的延续？藏色散人懵了。她是记性不好，但这次忘的东西实在不应该，若是她记得，就早有防备了……
　　现下也不是指责人的时候，蓝启仁心念陡转，倒回剑柄，往掌心一划，随着一道血光射出，禁制符慢慢扩大，他一边运力设禁一边对其余三人言道：“快御剑上去看看情况究竟怎样。”他这样做灵力损耗极大，但除此之外也没其他办法了，江枫眠等三人只得依言御剑上天。
　　上得云端，俯观灌湘，江枫眠才知问题有多严重。暴雨连连，山上各条水流都异常湍急，如今山体震颤，岩土松动，眼见一场山洪即将暴发。江枫眠不及细想，驱剑来到岩土松动之处，运起全身灵力试图镇压住松动的岩土。藏色散人和魏长泽也依式而为。那厢边蓝启仁设完禁制也赶了过来，他见山体裂缝在四人灵力的镇压下还在不断扩大，
　　就知这不是凭他们四人之力能控制得住的，便对江枫眠言道：“江宗主，我四人之力无法控制山洪暴发，为今之计应先疏散下游百姓。”
　　江枫眠额上全是冷汗，喘息道：“疏散百姓需要时间，怕是来不及了……”
　　藏色散人道：“你们都去疏散百姓，我留下。”这个祸既然是她闯的那就由她负责！
　　她留下？此事若放在平时，江枫眠和蓝启仁都断不会答应，但如今情势危急，万一山洪暴发，莲花坞将成为一片泽国，江、蓝二人都已无暇细想，点头应了，便御剑而去，魏长泽见江枫眠去了，也本能地跟随而去。三道灵力一撤，藏色便觉肩头压力陡增，更是运足全身灵力去制止山体震动。不多时，她就觉得自己过于托大了，凭她一人之力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可是，为了数万生灵，她怎么也要撑下去……
　　汗水涔涔而下，脑中昏昏欲睡，正在她身子一软，向后仰倒时，有人托住了她。
　　藏色散人眸光一亮：“你怎么回来了？”
　　“帮你。”那道黑色的身影屹立如山。
　　藏色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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