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同人]魂兮归来

　　还是那个熟悉的莲花坞，让魏无羡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亲切。古朴又不失清雅，玲珑又不失大方，真的是承载了他无数欢乐记忆的莲花坞，而不是那个重建的、翻新过的、几乎面目全非的徒有恢弘气势的一处处雕梁画栋。
　　他跟着江枫眠与魏长泽一起来到一处屋舍，他知道，这里应该是客房。只见江枫眠将手上抱着的这个姑娘安置在榻上便令人唤来了家中的医师。待那姑娘平躺在了榻上，魏无羡方看清了她的相貌，这眉眼……这面容……
　　魏无羡终于又一次落下泪来，这眉眼、这面容一点点地描绘出了他记忆中母亲的模样……阿娘……
　　父亲魏长泽曾是江家家仆，母亲藏色散人是抱山散人之徒，二人均是江枫眠的挚友，这是他对父母的全部认知。其余的，不管是其他人也好，江枫眠也罢，都未曾对他提过只字片语，剩下的就是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了，他虽对江澄说过“别信那些脏了嘴的人给他瞎落户”之类的话，但平心而论，起码的好奇心他也是有的，而且旁人越是不说，这份好奇心就越会膨胀，他觉得如果这次他是真的回到了过去，那么他就要将这件事彻底看个清楚了。
　　阿娘她就是这样来到莲花坞的？她是怎么了？榻上的藏色散人还是昏睡不醒，但据魏无羡观察，除了脚上那点伤外，她看着气色还不错，怎么就这样不省人事了。
　　这么想着，医师就来了，这个医师魏无羡也认得，正是那位自称“赛仲景”的阿叔，只是此刻的医师阿叔并没有魏无羡记忆中的那般苍老。魏无羡幼时经常“莫名”受伤，都是他医治的，后来他年纪大了，就告老还乡了，由他儿子来继承父业。
　　阿叔虽自诩为“赛仲景”，可他的医术真没到那个水平，但倘若非要说他是个庸医，却也不至于。只见他对藏色散人“望”“闻”“切”了一番，很笃定地对江枫眠言道：“公子，这姑娘除了脚上的崴伤之外，并无任何伤病。”
　　江枫眠奇道：“那她怎么就昏迷不醒了？”
　　阿叔道：“依在下之见，应是饥饿所至。”
　　此言一出，江枫眠和魏长泽都瞪大了眼，这姑娘……居然……居然是被饿晕的……
　　魏无羡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咳了起来，虽说母亲不是什么仙门世家的大家闺秀，可也算是师出名门，被饿晕了是什么情况？她这是有几天不吃饭了？
　　“阿泽……”江枫眠习惯性地想吩咐魏长泽去准备些吃食，但转念一想这是个姑娘，而且她那一身沾满灰土的衣衫也需换洗，便叫了个丫环进来吩咐她给这个姑娘换洗一下再去准备些点心。
　　那丫环前脚刚走，便有一个家仆慌慌张张地跑进屋来对江枫眠说宗主让公子和阿泽去试剑堂。看他的神色，似乎真的发生了什么要不得的事，江枫眠和魏长泽对望了一眼，便匆匆往试剑堂去了。
　　魏无羡想跟着去看看，可他也是真的舍不得母亲，总想看一眼就多一眼，他想把上辈子没看够、没记住的都补回来……恋恋地注视了一阵母亲那娟秀的面庞，他想一会儿丫环会来帮阿娘梳洗换衣吧，自己留下也不便，这才起身往试剑堂去了。
　　谁知刚到试剑堂门口，他就被一记拍桌声唬了一跳，接着他就听到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大吼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不避男女之嫌，抱着一个女子当街狂奔，成何体统！”
　　这么凶，这是谁啊？魏无羡暗自嘟囔了一句。当他走进试剑堂后，就看见江枫眠立在堂下，垂首秉道：“孩儿与阿泽夜猎遇险，幸亏这位姑娘出手相助才得斩杀妖兽，这位姑娘为救我二人为妖兽所伤，一时昏迷不醒，孩儿这才顾不得男女之嫌，将她带回莲花坞医治的。”
　　其时虽有男女之别，但除了姑苏蓝氏这种家规森严的仙门世家外，其他家族对这避嫌之事都不甚看重，围猎和清谈会上有女修出现那也是常事，更有甚者，男女同修也是有的。江枫眠素来知书达礼，真不知带个受伤的姑娘回家有什么错？
　　这老头儿也忒不讲理了！魏无羡又嘟囔了一句。等等，江叔叔自称孩儿，那么这老头儿他……他就是江家上一任宗主……江名微……
　　对于江名微，作为江氏祠堂的常客，魏无羡是十分熟悉的，但只是对这个名字熟悉而已，对这个人嘛……魏无羡也曾经想过既然是江叔叔的爹就应该和江叔叔一样，是个温和斯文的人吧，没想到竟是如此暴躁的……
　　这位江宗主果真是暴躁得很，没等江枫眠把话说完，他又把桌子拍得震天响了：“为什么是你抱着她，他干什么吃的！”他抖着手指指立在江枫眠身后的魏长泽。
　　魏长泽见他矛头指向自己，立刻就一声不吭地跪了下来。
　　这一跪把魏无羡的心跪得凉凉的，从前有很多人鄙视过他，嘲笑他是家仆之子，对于这些，他从没在意过，因为他自进莲花坞起就享受着一切世家公子的待遇，而今日，他却亲眼看到了自己父亲作为一个家仆在主人家的生存模式，主人的一句话就能让他的父亲屈膝跪了下来，这大约便是主仆之别吧，有些事有了亲身经历果然就不一样了，魏无羡心里突然就莫名感慨起来。
　　好在他看到了江枫眠眼中露出了不忍之色，并为魏长泽辩解道：“阿泽秉性忠厚，他说男女有别……”
　　魏无羡抚额，江叔叔，你这是替人辩解呢还是火上浇油？
　　果然，江名微一听更气了，直接将桌上的茶碗砸到了地上：“他知道男女有别，你却不知？”
　　这下，江枫眠也被吓得不敢再往下说了。
　　此时，坐在右上首一直未曾说话的妇人却站了起来，走到江名微身旁笑着劝道：“好了，枫眠只是为了救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阿泽是个老实孩子，风眠比较随性，你又不是不知，你跟孩子置什么气？“她说话的语调八分柔和两分娇媚，神情容颜与江枫眠极为相似，魏无羡想，这大概便是江叔叔的母亲吧。果然是儿肖母，女肖父，江澄容貌性情都像极了虞夫人，而据他现在观察，自己的相貌也是七分随了母亲，只有脸形像阿爹。
　　这位江夫人端庄雅致，而且驭夫有术，深谙以柔克刚之道，她那眉梢眼角溢出的温柔终于将江名微暴涨的怒气压下去了几分，可因为方才实在太过激动，此刻江宗主的胸口还在起伏不定，于是他喝了口江夫人递过来的茶水，润了润嗓子，这才言道：“眉山虞氏前脚来提亲，他后脚就抱了个姑娘回来，还招摇过市，你说，这让虞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对夫人说话，他平和了许多。
　　魏无羡听明白了，原来刚才街市上那些人对江枫眠说“恭喜”是因为眉山虞氏来提亲这件事，那么这样看来，不是江叔叔“抱姑娘”这件事本身有错，而是他“抱姑娘”的时间点不对，人家来提亲，你抱着另一个姑娘，算怎么回事？
　　江枫眠却听懵了，提亲？谁来提亲？眉山虞氏？
　　江夫人见儿子怔在当地，便移步走来，笑道：“怎么了？高兴傻了？”
　　江枫眠结结巴巴问道：“阿娘，什么提亲，提什么亲？”
　　像一个家里傻儿子即将成家的普通母亲一样，江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眉山虞氏前来提亲，也不是旁人，提的是他家的三娘子，你认识的那个，虞紫鸢。”
　　虞紫鸢……“孩儿不想成亲。”江枫眠拒绝得干净利落。
　　“这是为何？”江夫人赶在丈夫发怒之前问道，“你们不是相处得挺好的。”
　　江枫眠苦笑，他和这位虞三娘子自幼相识，但性格真是南辕北辙，所以相处得好不好，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不管你想不想，这门亲事我已答应。”江名微虽是强压怒火，声音闷闷，但一锤定音，不容置喙。
　　江夫人见儿子面露惨色，似乎又要与他父亲争执，忙劝道：“眠儿，那虞家三娘秀外慧中，温柔贤淑，将来定是一位好主妇，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别跟你阿爹犟啦，我们做父母的，总归是为你好。”
　　魏无羡忍了很久，在听到“温柔贤淑”四字后还是不厚道地笑出了声，他不否认虞夫人是个好主妇，但说她“温柔贤淑”……江夫人，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我……我年纪尚小。”江枫眠低头嚅嗫道。
　　魏无羡听到这一句又乐了，心道江叔叔也太不会找借口了，一般女子不愿嫁人就会说孩儿年纪尚小，愿在家多伺候爹娘几年，他是男子，自然不会出嫁，只能说年纪尚小了，其实依照魏无羡的观察推断，此时的江枫眠年将弱冠，肯定不能算年纪尚小了，这个借口真的好拙劣。
　　魏无羡突然想起他听说过的另一个八卦故事，其时江枫眠在世家公子榜上排名第三，倾慕他的名门闺秀数不胜数，却终是被虞紫鸢依靠家族势力拔了头筹。至于为什么爱慕他的仙子如此之多，这还得感谢姑苏蓝氏和兰陵金氏，因为排名第一的蓝家家主早已娶妻生子，排名第二的……魏无羡眼前闪过蓝启仁那张呆板严肃的老脸不由打了个哆嗦……至于排名第四的那位金家公子么……风流成性、放浪不羁……反正据说在众多原因的推动下，当时江枫眠成了仙门百家女婿的唯一人选……这也难怪那些江湖上的人将他母亲与江枫眠还有虞夫人三人之间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还将江枫眠与虞夫人的关系传得如此不堪，其间想必也有酸葡萄心思在作祟吧。
　　不过依当下的情况看，确也和传闻相似，就是虞家向江氏提亲，江枫眠不乐意。可亲事终归是要听父母的，所以无论江枫眠有多少借口，这件亲事还是件铁板钉钉的事。
　　江名微最后在夫人的劝慰下倒也没再发火，只说让江枫眠好好想想，等他从歧山清谈会回来再作商议。
　　江枫眠问他几时起程，他说就在今日。于是江氏母子便去相送，出试剑堂时，江枫眠发现魏长泽还跪在地上，忙将他一把拽了起来，又轻声安慰道：“我阿爹一直是这脾气，你千万不可放在心上。”
　　魏长泽点点头。
　　江枫眠又道：“我一会儿要去送阿爹，你替我去看一下方才那位姑娘怎样啦。”
　　魏长泽点头离开。
　　魏无羡本来还替父亲的遭遇鸣不平，听了江枫眠的话，心里稍许舒服了点。他自然不会随江枫眠去送那个暴躁的老头儿，他跟着魏长泽出了试剑堂往客房走去，在经过廊下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个身着红衫的女子，看服饰，当是个丫环。这丫环见了魏长泽，亲亲热热、羞羞答答地喊了一声“阿泽哥哥”，然后迈起小碎步扭扭捏捏地跑了。
　　魏无羡前世也曾祸害过不少世家仙子，看那丫环的反应他心脏就差点漏了一拍，妈呀，这丫头应该是看上我爹了吧……
　　他再扭头看看一旁的魏长泽，只见他阿爹依旧顶着一张刚正不阿的脸，目不斜视、神情严肃，好像方才那丫环从未出现过。
　　这简直太有趣了，魏无羡那颗早已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顿时熊熊燃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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