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有木兮木有滋

作者:小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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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爱与怨,独藏于心


      然而我总不能把这种奇怪的感觉告诉他,只好按捺住自己的无名火,道:“不必了,现在就托付给他还早了点。你先把这五本烂玩意儿给我解决了再说。”
      我自认说话的语气不太好听,但他似乎听得很高兴,眼里的光都愉悦起来,看得我狐疑不已。

      于是他将这五本奏章涉及的问题说给我听,还就着这几个问题说了许多不太相关的朝事,我惊讶于他的脑子里居然能装这么多的东西,甚至一些细枝末节。
      等他说到前吏部侍郎陈文勤在去年八月十九纳了个十九岁的小妾时,我终于忍不住了,打断他道:“你怎么连人家纳妾的事都能记得这么清楚?”

      他理所当然地道:“事是第二天出的,他因着纳妾误了到位的时辰,处置不及时,所以才被贬,我自然就记得了。”
      所以这和人家的小妾十九岁有什么关系?
      心不由地跳快了几下,我想,只看记性这一条,这个人,我就注定赢不了。

      “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来,撇嘴道:“在想,你大概是嫉妒人家。”

      “嫉妒嘛,还真是有点……”他含笑握住我挥过去的拳头,“毕竟你看,他想娶谁,就能娶到;我呢?”
      他带着一点温柔,一点失落,一点期待,看着我,我被他看得脸颊发烫,不自在地放下了手,低头假装看奏章。

      他顺手把我拿倒了的奏章翻过来,低声道:“我若想娶,用些手段,其实也可以娶到。”
      我手一僵。
      “可是我不敢啊。”

      他的气息微微喷在我耳畔,引起我半侧身子一阵不由自主的战栗,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心脏在胸膛里狂跳起来。
      “陛下!”

      云乡一声叫唤打断了我所有的遐思,我抬起头,怒道:“臭丫头,你想吓死我吗?”
      云乡缩了缩脖子,小声道:“陛下,药仙刚刚给大皇夫施过针了,要让她来给谢相看看吗?”

      我没回头,道:“哦,你的阿九来了,你见不见?”
      “正好,让她帮我看看牙。”
      我怔了怔,回头,“牙怎么了吗?”
      他点头,“有点酸。”

      不等我回话,药仙清冷的声音就一本正经地在门口传来,“谢相是吃了什么东西酸到了牙吗?”
      该死的顾云灼,一定是他直接把她带过来的,不然守卫怎么会直接放她进来?
      我又气又羞,脸上似火烧,旁边这人却干脆笑出了声来。

      药仙干净的眼睛里泛出点疑惑来,又问道:“笑什么?”
      谢庭柯收了笑,道:“不是我吃的。”
      这回药仙更听不懂了,我脸上直冒烟,忙出声招呼云乡,“给药仙看座。”

      谢庭柯放弃了刚才的话题,微笑寒暄道:“有些日子不见了,阿九,这回恐怕又要浪费你不少好药。我上个月得了几棵上好的珠玉草,回头拿来赔你。”
      “谢相客气了。”药仙在椅子上坐下,打开她的药箱,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谢庭柯腕上,诧异道:“谢相这是犯了什么罪吗?”
      这姑娘太单纯了,什么都敢问。

      “嗯,十恶不赦的罪。”谢庭柯微笑,“阿九给罪人看病吗?”
      药仙点了点头,“定罪是官家的事,和医家无关。何况,我知道您一定是冤枉的。”
      她好像一直特别相信他。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谢庭柯将镣铐往手臂上方卡了卡,让出腕脉来递给她,笑道:“虽然我好像也不是特别冤枉,不过阿九的这句话,在下铭感五内。”

      谢庭柯没有受什么内伤,药仙开了个补气养血的方子,又给了几瓶外敷的伤药,便起身告辞。
      我一直送到了昭明殿的大门口。

      这姑娘虽然单纯,但也不傻,在门口停下来问我:“陛下有什么话要说吗?”
      “想问药仙一个不太妥当的问题。”我犹豫道。
      她点点头,“陛下说说看。”

      我冲她头上的那抹金色抬了抬下巴,“这金凤钗,谢相拿来跟你换了什么书?”
      当年找到药仙后,我也问过她谢庭柯拿它换了什么,当时她答了句“古书”。因为还要请她给顾云灼治病,我就没好意思进一步追问人家的私人问题。
      可是现在,我忽然就十分在意了,毕竟那是谢庭柯冒了很大风险才弄来的,不管那书多么珍贵,也难免是笔吃亏的买卖,他为什么要吃这个亏?

      她认真地问道:“这个和谢相的案子有关系吗?”
      为防她不愿意说,我违心地点头,“对,请你务必如实回答。”
      她皱了皱眉,很谨慎地道:“他本是不让我说的,可既然事关重大,我也只好从权了。那些书都是我师父留给我的,很多我也没看过,印象不深。谢相拿金凤钗换走了两本,一本好像是叫《四海趣谈》,另一本叫什么‘天’什么‘录’,我实在记不得了。”

      我跌跌撞撞地跑回昭明殿。
      二十岁生日当天,谢庭柯送我的礼物,被云乡随手搁在了昭明殿的一个架子上,这两天太过忙乱,我根本没有想到打开看一看。
      此时我解开丝带,掀开盒盖,小心地取出一卷破烂的书。

      《天魔录》,作者的手抄本,世间仅余两本,我能辨别出,这是其一。
      连同十九岁那年的《四海怪谈》,两年的生日礼物,用谢庭柯亲身冒险进入栖云楼找来的金凤钗换得。

      可就是那次,我用他给我的匕首,亲手刺伤了他;就是那次,我把他关在凝章宫,想方设法逼问他去栖云楼的目的。
      其实他完全可以对我说实话,可是他没有。

      我还清楚地记得,发现三师兄身上有鹤纹的那天夜里,在刑部,他曾经愤怒地质问我:在你眼里,我不可能仅为了心爱之人的喜好而闯栖云楼,是不是?
      他那怨愤的语气吓住了我,“心爱之人”四个字更是狠狠刺痛了我的心。
      可他立刻又跟我道了歉。
      当时我不知原因,现在想来,他遭我怀疑,心里是有气的,借着那日的酒便发了出来;可他也知道我的怀疑并非毫无道理,所以又转而向我道歉。

      所有的爱和怨,他都一个人藏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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