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全要和我学做人

作者:在云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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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潜伏


      让我们把时间放回一个小时以前。

      “你确定就是这?”黄雨舟半信半疑地盯着面前的一小汪山泉。这是一处在山上随处可见的岩缝,坐落在一片林地旁,狭小得刚刚够他站进去,长满了湿漉漉的青苔,清凉的泉水从缝顶细细地流下来,汇成一个碗大的小池,又细细地向山下流去。

      太太乐有些迟疑地说道:“应该是吧。”
      “你真的确定?”阿香盯着他的眼睛,又确认了一遍。

      太太乐这下回答得更没底气了:“我只记得是跟“泉水”有关了……要不,你们还是找一下附近有没有‘影壁’吧?”
      黄雨舟抱着手,狠狠剜了他一眼:“你这鸡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所谓“影壁”,是妖仙们为了避免和人类相互打扰,产生一些不太愉快的情况——例如观棋烂柯这种人间惨剧,便会在住所处的任意一物上施下障眼法印,那个物件就能阻止人类发现和进入自己的住所。所以,找到“影壁”,也就相当于找到了该妖仙的住所。

      但问题出在太太乐身上。此鸡不但地址记得不是很牢,认路能力还差,先是带着他们从山的另一边走了大半个小时,在被黄雨舟发现绕了远路后,又自告奋勇带大家从一个曲折无比的山洞抄近路,结果惊动了一群蝙蝠,阿香尖叫着胡乱施法差点烧了整个山洞。等他们终于跑出来到了山的东边后,白时发现自己的药袋落在了山洞里,又一个人折回去找了。

      更无奈的是,他们痛骂了太太乐一顿后,还是只能让他来带路。于是接下来,太太乐得搜肠刮肚地回忆路要怎么走,而阿香和黄雨舟都得拿出一百个小心,再三确认后才敢跟着走,弄得两边都心力交瘁。

      结果现在,他们还要面对一个“不太确定”的目的地。

      “问题是,谁知道他拿什么东西来做影壁啊?”阿香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周围的树、石头、土地什么的都可能是影壁,我们要找到猴年马月去啊?”

      太太乐一时也没了主意,黄雨舟蹲下来,把手伸到清澈见底的泉水里搅了搅,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靠,我本来还以为影壁藏在泉水里呢,但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他的心情愈发烦躁,有些用力地在水里来回拨动着,泉水被弄得一片浑浊。可能是他的力气大了点,岩缝上的一大片青苔突然脱落砸进了水里,溅了他一脸泥水,糊得他啥也看不清。他忙着抹脸,却突然听见太太乐一声惊叫,接着阿香也发出惊异的一声“诶”。

      “不就被溅到了吗,你们至于么?”黄雨舟闭着眼诧异地问道,等他终于能睁眼,才发现裸露的岩壁上显出了一个小小的蛇形的浮雕。

      经过三人的仔细观察,这个已经磨损了大半的蛇形浮雕就是柳夏家的影壁。

      黄雨舟总算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有些用力地、几乎是又爱又恨地拍了拍这个浮雕,“靠,我说怎么找不到,原来是被青苔盖住了,可真有他的。”
      “这样的确是挺难被发现的,不过影壁也会老化得比较快,功能估计也会受点影响。”阿香摸了摸石雕,点评了一番后,又对着太太乐感叹道:“唉,你可算是指对一次路了。”

      太太乐讪讪地笑了笑。

      阿香又问道:“对了,我们还要等白时吗?”
      还不等黄雨舟回答,太太乐就以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猛地把翅膀按到浮雕上,接着像是怕自己后悔一样,飞快地说道:“不等了不等了,我们赶紧进去吧,早完事早了赶紧走。”
      黄雨舟和阿香都对他投以复杂而微妙的眼神,太太乐只能装作没看见,往影壁里注入了一点灵力。

      影壁的作用是防人而不是防妖,虽然影壁也能让妖看不见其背后的住所,但哪怕是刚开灵智的妖仙,只要施加一点点灵力,影壁就会失效。

      那一点灵力迅速地融进了岩壁里,浮雕像干枯的植株得到雨水一般舒展开来,泛出青绿的光泽。下一刻,原本纤细的泉流暴涨了十数倍,水花喷涌而出,没有打湿他们,但眨眼间就将他们包围起来,一瞬间甚至遮蔽了天日,只余一片白茫茫的轰鸣,然后又瞬间止息下落,重新变回一汪山泉,归于平静。

      影壁失效之后,他们眼前豁然开朗,原来是树林的地方变成了一块平坦的草地。草地中央坐落着一座单层小别墅,风格简洁大气,紧紧拉着窗帘,在这块空旷无物的草地上显得十分突兀和孤零。那棱角分明的灰色屋檐,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白色墙壁,廊屋边上带着尖钩的栏杆花样,无一不展现着屋主平日里那夹刀带刺的性格。黄雨舟低头一看,他们正好踩在泉水边一条青灰的石板路上,石板路笔直地穿过草地,通向别墅。

      阿香将这环视一圈后,感叹道:“啧,他可真会享受,原来泉水都被他引到这里了,难怪外边的水那么小。哟,这还连着水管呢。想不到嘛,这屋子还装修的挺有现代感的,你俩觉得呢?”

      太太乐方才如同革命烈士的气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正捂着脸,一个劲地碎碎念道:“不,我好难受啊,天哪,这路为什么会直接对着大门啊,不,它就不能稍微弯点长点吗……”

      “就那样吧。”黄雨舟眯着眼,随口回了一句,又继续专注地观察着别墅周围:“这条路没啥遮蔽的东西,看来我俩得从草丛里面过去;廊屋边那个窗台的下面很适合躲藏,也好监控里面的情况,你和白时在那,柳下惠应该也看不见,你等会儿给他发个消息……”
      阿香:“……”

      按照计划,黄雨舟和阿香很快就潜伏到了别墅的廊屋边,他俩回头一看,太太乐愣是紧张得像个上了发条的木偶一样,还在石板路上全身僵硬、不快不慢地走着。
      “那个,”阿香忍不住对着耳机提醒道,“你顺拐了。”
      黄雨舟:“……”
      太太乐面色一僵,停下来笨拙地扭了几下,但怎么都调整不过来,干脆就这么顺拐着走到了别墅门口。

      他站到紧闭的大门前,只感觉它随时都会压下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憋住,按一下门铃,然后连忙后退一步。
      门铃声在空旷寂静的草地上一阵一阵地回荡着,黄雨舟和阿香探出半个头来,有些紧张地盯着门,太太乐的呼吸变得逐渐急促,心跳也越来越快。

      仿佛过去了半个世纪,一个熟悉的、冷冰冰的、似乎全世界都欠他八百万的声音插入了门铃声中,从屋内传了出来:“谁啊?”
      听到这个声音,太太乐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他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说。

      那个声音变得更不耐烦了,不断朝着大门逼近:“谁啊到底?”
      太太乐紧张地盯着门,他甚至觉得柳夏现在就站在门背后,目光透过猫眼和自己正在对视着。即使耳机里黄雨舟在不停催促着他,但一想到这里,他的嗓子眼就像堵了团棉花,更是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了。

      铃声戛然而止,但门却依然紧闭不开,柳夏也没有再出声,突然的安静让他们仨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过了几秒,太太乐似乎听见了奔跑的脚步声,接着,别墅里似乎发生了什么骚动,黄雨舟甚至隐约听到了一阵阵噼里啪啦混合着哐当哐当的声音。

      他和阿香面面相觑,太太乐不停向他俩投来求助的目光,过了一会儿,黄雨舟诧异地小声道:“这没按计划来啊,咋回事啊?不会是他发现了什么吧?”
      阿香不确定地说道:“应该不会吧,他也没跳出来找你啊。”
      “靠,他不会去拿武器了吧?”
      太太乐焦急地问道:“啊?那我该怎么办啊?”

      就在这时,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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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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