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生南国》

　　高中生能有20几天的寒假，算是很不错了。
　　如果没有那么难的寒假作业才是真的不错。
　　“以试卷为被,以作业本为席”算是对这个寒假的真实写照。
　　不过也还和往年一样，和闺蜜们出去浪过一下午，大年初一早点休息以免半夜被爆竹吵得睡不着，第二天去乡下扫墓，初三初四初几到处走人家。
　　和往年不一样的是，多了个沈楠，于是相互监督，于是2月3日检查作业，红豆成了少数几个能做完作业的人。
　　高二下学期正式开始，这一学年面临的是毕业会考，不难，红豆却很把这次考试当回事，毕竟作为一个能力不太够的“野心家”，她是不打算能够在高考拔得头筹的，但是这学年的考试，考的就真的都是送分题了，她就不信这个邪了。

　　即便是2月4日才正式上课，学校要求高二的到校时间是2月3日14：00，这是放假那天学校就要求班主任强调过的，当时唐山说的时候，“哀鸿遍野”……
　　夸张了。
　　唉叹声一遍，田龙还不要命地问：“唐老师，那天有什么事要做吗？”
　　唐山起初没反应过来，朴实而又真诚地想了片刻脱口而出：“没有什么事。”
　　话出口反应过来，双眼一瞪：“管有没有事都给我准时到！到时候校领导要检查，一个个的都给我老实点。”
　　“好嘞！”田龙应得飞快。

　　可事实是到2月3日14：00的时候班上只到了一半的人。
　　说到人数，不得不提到近几年湘宁一中的非常规现象。
　　一般而言，理科班男生是多于女生的。
　　可是近几年，别说理科班，整个年级都是男生少于女生。以至于男生宿舍住不满，女生宿舍挤“死”人。
　　本来红豆他们15级升到高二女生是八人寝，结果因为16级女生太多，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于是15级学姐光荣承担了腾空间的任务，八人寝变十人寝，哀鸿遍野。
　　总而言之就是近年来湘宁一中理科班男女人数要么一样，要么女的比男的多。
　　且一年比一年女生多。
　　红豆和她的小伙伴们也谈论过为什么，总结下来的原因有两个。
　　一、超聪明的男孩子跑四大名校去了。
　　二、超聪明的男孩子初中不喜欢读书，堕落了。

　　此时此刻放眼整个班上清一色的女孩子，红豆有些懵。
　　“哇，今天那火锅可真好吃啊！”
　　“对啊对啊！物美价廉……”
　　红豆朝声源望过去，是旁边一大组同一排的女孩子们。
　　“你们是一起去吃饭了吗？”红豆试探性问。总觉得能问到点什么东西。
　　“嗯，我们组一起去的。”田芷琪说。
　　“那你们组的男生呢？”红豆继续旁敲侧击。
　　“吃完就和班长他们去网吧集合开黑了，好像他们宿舍都在网吧”田芷琪回答说。
　　红豆恍然大悟，沈楠也和班长一个宿舍，应该也在网吧。
　　红豆觉得心里有些不安，这或许是“好学生”的通病，对待学校的规章制度比较“孬”，违纪的事情万万不敢做，总觉得违纪之后，后有顶顶大的惩罚。
　　红豆突然唇角微扬，想起了那次逃晚自习，好像她应该不算好学生了吧。
　　红豆又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热，她想起了那晚耳边清晰的扑通扑通声，那是沈楠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快，沉而有力，她的耳朵贴着他的胸，体温透过薄薄的校服，滚烫的，似乎灼疼了她的耳朵，空气中弥漫着夏天的气息，浑浊燥热，却隐隐夹杂着男孩子身上皂角的气味，清新沁脾……
　　红豆摇了摇头，对同桌嘱咐道：“祁淋，老师要是来了你就说我去厕所了啊！”
　　祁淋手中的笔未停，还在刷刷地做题，淡淡地“嗯”了一声。
　　红豆从书包中掏出她那粉粉嫩嫩的老年机，小碎步跑到了离教室超级近的厕所里。
　　既然沈楠在开黑，那肯定不会收短信，电话嘛，也可能不会接，也可能接……
　　管那么多呢，就赌一把了。
　　红豆把电话拨了出去，耳边传来呼叫的“嘟”声，每一声“嘟”，都像是长度100%的进度条中，红色的“不接”一点点抢占绿色的“接”的地盘，完了，马上进度条就要红透了。
　　“喂？”
　　进度条瞬间全绿。
　　是沈楠的声音，电话那边很嘈杂，是那种特效的声音。
　　“沈楠。”
　　“啊？！”沈楠震惊，憋进去了即将出口的红豆，装作镇定地瞥了一下周围，嗯，很好，都还在盯着自己的屏幕，默默起身小碎步进了厕所。
　　“红豆你找我干嘛呀！”
　　“你们什么时候来学校啊？”
　　“你想我了？”
　　红豆没说话。
　　沈楠有点害怕。
　　“你别生气，你别生气，我胡乱说的，我让他们打完这局就回来了啊！”
　　“哦，那我挂了。”
　　“嗯嗯，再见！”

　　挂断了电话，红豆叹了口气，沈楠这家伙胆子变肥了啊，竟然敢调戏她了，红豆觉得自己要凶一点，把威立起来。
　　红豆心情有点复杂，还是去学习好了。
　　回到教室，祁淋就跟她说老唐在找她。
　　于是椅子还没坐热红豆又去了教室隔壁的办公室，一进门就看见唐山还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还有一个中年大叔。那个男孩子看起来有点眼生，感觉不是隔壁班的。
　　“老师好。”红豆小声地喊了句。
　　“哎呀，沈洪豆来了。过来，”唐山招招手，“这是新转来的同学，叫柳安，以后就坐你旁边那个空位置了。”
　　红豆礼貌地点头微笑，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顺耳但是又很高冷，人看起来也很高冷，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红豆默默在心里评价。
　　“柳安啊，以后沈洪豆就是你的小组长了她也是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成绩也很好，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问她，以后好好相处啊。”
　　男孩子清清冷冷地“嗯”了一声。
　　红豆乖巧地笑笑。
　　“那你们两个回教室吧，哦，对了，沈洪豆，你们组就你和祁淋在教室，其他的人去哪儿了？”
　　红豆一愣，脑子里面飞快转着，突然灵光一闪，故作镇定：“哦，他们好像今天男生聚餐，应该快来了吧。”红豆自认为自己这个谎说的十分自然且真实，果然，她已经不是一个好学生了。以往说谎红豆都觉得心里不舒服，但这次却没有不舒服，反倒有点暗爽，她好像已经堕落了。
　　唐山显然相信了这个说法：“难怪那么多人没来，你们先回去吧。”红豆刚想走，唐山又叫住了她：“待会我去教室要检查作业，你让他们把作业都准备好。”红豆乖巧地点头“嗯嗯”，脚底抹油似地连忙出了教室，长长地呼了口气。
　　真是惊险万分，又想着新同学第一次进教室最好走正门，于是红豆就领着柳安从正门进，经过了好几行，来到教室最里面的最后一排，走过了教室最远的距离。
　　安静的教室，脚步声格外明显，引来不少人的目光，红豆看见沿途一个个女孩子眼中露出的惊艳。
　　原来不单单是她觉得新同学长得帅啊。
　　也许是刚才被唐山训过，所以也没有人问红豆跟在她身后的男孩子是谁，红豆也乐得轻松。
　　把新同学安顿好，红豆就小心翼翼地从口袋中掏出老年机发信息。估摸着刚刚办公室里的是新同学的爸爸，唐山和他应该还要聊上一会儿，这个一会儿也够她发条短信了。
　　“唐山刚问我你们去哪了，我说男生聚餐，很快回，你们记住啊，别穿帮了。”收件人沈楠。
　　发完信息，红豆又长长地呼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老年机关机塞进书包。
　　红豆疑惑着瞥向左边新同学，正在看书，没毛病。
　　应该是她的错觉，谁会偷偷看着她呀。

　　没多久，一群男孩子就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教室。
　　沈楠进教室的时候以为自己走错了，直到红豆与他视线相触，他耳根一红，意识到自己没有走错教室，也没收回目光，视线转移至红豆的新同桌处，挑了挑眉。
　　“哥们，新同学呀！”李冕屁股刚着椅子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骚扰自己的新后桌。
　　“嗯。”新同学没有再说话，继续干着自己的事。
　　“哥们挺高冷啊，你叫什么名字？”李冕不放弃。
　　“柳安。”
　　“名字也挺高冷。”李冕讪讪，这天不太好聊。
　　“你们班怎么回事，整栋楼就你们最吵！”
　　全体噤声。
　　年级主任站在教室前门吼完还站了一会儿，眼神犀利，目击一片，一个个安分地像一只只鹌鹑，只露出黑泱泱的一片后脑勺。
　　唐山紧接着也来了，和年级主任讲了几句话，红豆瞥了几眼，那模样像极了犯错的她认错时的模样。真可怜。
　　“一个寒假回来都玩疯了是吧，把寒假作业摆在桌上，我一个个来检查，少做一个题目操场上一圈，我们学校不是标准400m跑道，倒是便宜你们了。”看来这是气狠了，这么难的作业，特别是试卷还没有答案，被罚的人应该不在少数。众人倒吸了口凉气。
　　一时间偌大的教室，只余下笔落在纸上刷刷的声响，脚步声断断续续，椅子磕绊的声音也断断续续，那是一个个同学离开座位的声音。
　　红豆在心里感激沈楠，如果没有他，估计自己也是跑圈倒霉蛋里的一员。
　　到下课的时候，唐山还在查作业，几乎没有人离开作业，奋笔疾书的声音不绝于耳。
　　“该上厕所的上厕所，该喝水的喝水，别下节自习课一上课就让我还逮到谁跑出去上厕所，在饮水机那里逗留。”
　　没人动。

　　到作业检查完的时候，第二节自习课开始了十分钟。
　　“你们看看，还有多少人在教室里面，我这还没有仔细看那几本寒假作业，人家四大名校的题目本来就难，你们也不知道多花点时间，人家比你们聪明，又比你们努力，你们还老想着玩，好意思吗？待会要是我在隔壁又听见你们这里大吵大闹就都出去操场给我跑圈，哪来的力气一天天的不干正事！”唐山教训完就回了办公室，留在教室里的人也没敢造次。
　　红豆抬头看了一下教室里现在的光景，深吸了一口气，暗暗鼓励自己要更加努力。
　　留下来的都是成绩中上游的。原来聪明的的人一直都在奔跑，即便是在假期。如果没有沈楠的监督……红豆叹气。

　　第二节自习课结束的时候，被罚出去跑圈的人都回来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怨声载道。
　　“我靠，唐山这次也太狠了吧！新同学你真是好运。”李冕继续想要和新同学搭上话，“对了，我们组得和你认识一下，毕竟还要坐在一起一个学期呢！沈楠、张祥快点转过来！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冕，宿舍612，我们宿舍还有一个空位，说不定我们还是同一个宿舍的！”
　　“嗯，我今天去过宿舍，612，我叫柳安。”清清冷冷的声音，红豆不经意有点犯花痴，真是小说男主标配啊。
　　沈楠微微皱眉，轻咳了两声：“你好，我叫沈楠，也是612的。”假笑且下巴微抬。
　　红豆装作整理东西，感觉脸颊有点微微发热，她看到了男孩子鼓起来的喉结，有那么一点点性感……
　　“我叫张祥，宿舍610。”
　　“我叫祁淋。”
　　红豆正要开口，高冷新同学竟然抢了话。
　　“我知道你，沈洪豆。”
　　沈楠假笑渐渐消失，看向柳安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你以前是不是在湘宁读过，后来转去了长湘啊？”张祥问，打量着柳安。
　　柳安“嗯”了一声。
　　“你爸爸在窗户那里看到你上课开小差然后第二天就转了学？”张祥继续问，眼神里充满着玩味。好戏要开始了。
　　“学校里是这么传的？”柳安轻轻冷笑了一声。
　　红豆想到了什么，又觉着周遭的气氛有点微妙，深谙此地不宜久留，于是拿住了自己的水杯起身：“你们先聊，我去打下水。”
　　红豆打水有点心不在焉，难怪乍听这名字觉得很顺耳，柳安，被爸爸抓到上课开小差转到省会城市名校去的柳安，让她有了一个少女梦的开头。
　　初二有段时间，她和向芊不想第四节课下课去挤食堂，于是就跟着向芊第三节课跑去吃饭，反正初中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的也比较早，于是某次吃完中饭上楼的时候碰到了几个男孩子，那几个男孩子在红豆和向芊进教室后还在她们教室门外逗留，红豆没在意。
　　哪知第四节课下课班上就有一个和她处的还不错的女孩子坐在她旁边。
　　“你怎么不去吃中饭啊。”
　　“不急。”
　　红豆看着女孩子，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我有个小学同学说你长得好看，还特意向我打听了你的名字。”
　　红豆觉得自己怕是耳朵出毛病了：“打听我？”
　　向来，只有大人说她长得好看，一般大人说的话呢，都是客套话。
　　真正长得好看的人是像瞿婉晴那样，周围的人都说她好看。
　　“对呀，打听你。我那同学叫柳安，长得可帅了。”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第二天柳安就转了学，还被红豆班主任当作案例嘱咐大家上课不要开小差。
　　红豆觉得，柳安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
　　不过不关她的事。

　　“红豆你们认识啊。”
　　红豆在接水的手一抖，水杯差点没拿住，沈楠伸手帮她握住了水杯，手指相触。
　　沈楠连忙把手抽回来，还想着缓解尴尬，装作不经意地感叹：“你手好凉啊。”
　　更尴尬了。
　　沈楠轻咳一声：“那个，你和柳安认识啊。”心里虽然在懊恼刚才的“身体接触”是不是惹红豆生气了，却仍然不忘记自己的“初衷”。
　　“不算认识吧，就听说过。”
　　“哦……”
　　刚刚好铃声响起，红豆长舒了口气，回到座位上，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沈楠触碰后的余温，暖暖的，就像他给她的感觉一样，很温暖。

　　某节晚自习下课，有同学喊红豆：“沈洪豆，外面有人找你。”
　　出了教室后门，红豆看见很久都没来找过她优雅出现在面前。
　　红豆自从之前婉容同学和优雅一起来找她聊磕，她说她作业没做完拒绝了之后，优雅再也没有来找过她，这次来找她，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吧。
　　红豆觉得自己挺自私的，那段时间刚刚分班，对从来就保持着孩子气的优雅而言应该很难熬吧，所以她也曾应邀去走廊和优雅、婉容聊磕，大部分时间是优雅排遣心中积郁，她也曾和婉容一起去优雅新班级找过她，那个时候她们文科班有测试，成绩刚刚出来，优雅很着急地说：“我们班上好多80多90多的，可是我只有70多，怎么办啊！”
　　“没事，理科班竞争也很大呢。”红豆说。
　　优雅没说话了，她们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别的东西。
　　红豆后来才知道安慰没考好的人，告诉她自己也没考好是没用的，毕竟每个人对考好的定义不一样，其实，只要稍微鼓励一下，灌点“鸡汤”效果更好，即便“心灵鸡汤”喝多了想吐，但是哪个高中生不喜欢喝“鸡汤”呢。
　　对于红豆来说，理科班压力真的很大，很多东西像是从头开始，红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高一高二像是断了节，完全接不上。如鱼得水的高一，各种题目于她而言，都是小事，可是刚发下来的试题，她都不会，新试题告诉红豆，高一的如鱼得水对她来说是一个幻觉，那个时候刚好考的都是她会的，老师教过的。
　　分班后的新环境身边没有熟人，曾经的同学，问她，也只得到抱歉。
　　红豆觉得自己就像是漂浮在茫茫大海中的孤舟，很快就要被浪花打翻，没有浮木，只能逃避。所以她逃了课，阴差阳错地找到了一块浮木，她把沈楠当成了她的浮木，之后只能加倍地去补那些知识漏洞。
　　于是后来优雅拉着婉容再来找她，她说：“以后我可能不能在出来和你们聊磕了，我作业太多了，做不完。”
　　那个时候的红豆觉得，婉蓉和优雅一起去吃中饭，饭友情谊深厚，优雅有婉蓉就足够了，她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有人陪就足够了。
　　过了几天再碰到优雅很疏离地和她打招呼时，红豆觉得，她好像做错了，可是她想不清楚。

　　“红豆，那天中午我和婉容同学一起吃饭，有一个男的突然坐在我旁边，给了我一瓶酸奶，说‘交个朋友吧’，我吓死了，没理他，也没碰他的酸奶，急急忙忙吃了饭，急急忙忙地走了，我吃饭的时候都在发抖，好在那个男的看我没理他，也没干什么，可是我还是有点怕，他会不会是一个坏学生啊，要是明天他还来找我怎么办啊。”优雅说。
　　“啊？那个人是谁啊？明天你们去几楼吃饭？”
　　“二楼。哎，怎么办啊，我好害怕……”优雅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不要急啊！不要怕啊！明天中午我端着饭和万莹儿去找你，谁要是敢骚扰你，我第一个饶不了他！”红豆觉得，这应该是她最仗义的最女侠的高光时刻了，她已经在脑海里yy她将优雅拦在身后，指着一个男的将他骂的屁滚尿流了，这才像是小说里的高中时代，那么青春澎湃、那么跌宕起伏！
　　红豆抬头看了一眼优雅，楚楚动人。
　　保护178cm的优雅，158cm的她简直是太棒了。脑袋里突然蹦出个问题。
　　“叮——”
　　恰在此时，上课铃响了，优雅要回教室了，红豆还不忘叮嘱她：“不要怕啦，放宽心！”
　　红豆觉得她是把优雅当朋友的，她也很想留住优雅这个朋友，她有点想赎罪，所以她一定会帮优雅处理好这个事情的。

　　回到教室的红豆刚好想知道她刚刚一闪而过的问题，她很想要知道答案。
　　红豆拿笔戳了戳前桌的沈楠：“沈楠你多高啊？”
　　沈楠微微转过身来：“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啊？”耳根微微泛红。
　　李冕听见动静也转过来，瞥见沈楠的耳朵：“嘿！沈楠你耳朵怎么红了？”
　　沈楠一拍他的脑袋：“谁耳朵红了！你眼神不好吧！”
　　红豆一瞥，哟，还真红了，为啥？
　　“李冕你多高啊？”红豆问。
　　“178，怎么了？”李冕摸摸自己遭殃的脑袋。
　　“李冕你还得努力长长，我有个同学，女的，长可漂亮了，178，我觉着你得长高点，不然怎么保护那些高个子的女孩子啊！”
　　李冕不高兴了：“我肯定还有长的，再说，我为什么要保护高个子女孩子？我不找高个子女孩子做女朋友不就行了吗？”
　　红豆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今天脑回路怎么这么奇怪，觉得李冕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也对哦。”
　　“我，180，肯定还会长！”沈楠挑挑眉。
　　“切，我们打个赌，看一下高三毕业我是不是长了，要没长我就……”李冕在想赌注。
　　“就怎样？”红豆有点兴奋，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又不在乎你是长了还是没长。”沈楠不屑。
　　“那就看一下谁毕业长高了，要是没长高的就答应对方一个条件！”李冕誓不服输。
　　“成交！”沈楠万分自信自己还能长高，不过呢，之后还是要多多喝牛奶多多运动。
　　“都给我安静！”班长大吼。
　　红豆觉得，今天的大家都有点中二。

　　第二天中饭时间，红豆和万莹打好饭去食堂二楼找优雅，那个搭讪的男的没来。
　　红豆不免觉得有点失落，刚刚萌芽的女侠义气就这么夭折了。
　　这天中午吃了饭，红豆就回了宿舍，宿舍一楼的黑板上记载着上午卫生检查情况，红豆看见了自己的宿舍，因为厕所垃圾桶底部被卫生纸铺满而扣了0.5分，第二天搞卫生的人理所当然地成了负责人。
　　红豆觉得心里有点难受，这卫生纸明明就是宿舍十个人里某些人不讲卫生，没有垃圾袋也乱扔，即便那个倒霉蛋不是她。
　　脑海中就浮现了三个字“凭什么”？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红豆想。
　　于是中午宿舍里就出现了这样的对话。
　　倒霉蛋跟寝室长林雅说：“寝室长，你向生活老师撒个谎吧，就说我们的垃圾桶坏了，换个垃圾桶。”
　　林雅说：“要是老师检查我们的垃圾桶怎么办？
　　红豆的同桌祁淋恰好第二天和倒霉蛋一起搞卫生，不过她只负责拖地扫地，她想出了个主意：“那就踩烂吧！”
　　真棒，把假烂变真烂。
　　没人说话。
　　沉默，只余下沉默。
　　之后又聊了几句什么，红豆没仔细听，只是最后林雅决定晚自习从生活老师那里借来长柄夹子清理垃圾筒底部。
　　结果晚自习红豆陪同林雅去向生活老师说明借夹子理由后，老师拒绝了，她说：“你们用夹子弄是没用的，要用水冲然后弄出来。”
　　红豆有点想笑，用手捡出来吗？
　　总而言之，生活老师就是不借。
　　“我真是不懂这个生活老师的脑回路。”红豆有点火气上头。
　　林雅叹气。
　　灰溜溜地回到宿舍，林雅跟倒霉蛋同学说了借东西的来龙去脉，倒霉蛋惊讶地“啊——”
　　开始埋怨生活老师：“不就是借个夹子，借下会死吗？神经病啊……”
　　然后开始说：“寝室长，你把垃圾桶弄坏，我们再买几个新垃圾桶吧！”
　　叽叽歪歪一直说个没停，没有人回她，都在沉默。红豆心里的怒气值一点点攀升。
　　直到她说：“这么脏谁愿意去弄啊！”
　　红豆终于忍不住了：“我去弄好吧！”
　　是呀，很脏，谁愿意去弄啊，红豆也不愿意，没有人愿意，明明生活在一个宿舍里，明明有些人是罪魁祸首，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
　　红豆的心有些凉，她也是置身度外的人。
　　现在她成了继任倒霉蛋。
　　继任倒霉蛋红豆黑着脸用通厕所的长木棍搅干净，慢慢地冷静下来。
　　前任倒霉蛋应该很无措吧，其实红豆的火不是针对她一个人的。
　　是所有的旁观者，包括她自己。

　　第三天中午，优雅说的那个男孩子还是没来。
　　回到宿舍，前任倒霉蛋有点不敢看她，有点尴尬。
　　红豆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对她说：“昨天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女孩惶恐摇摇头：“没事没事。”

　　开学的第二个礼拜一，开学典礼，红豆发现学生代表发言人是红豆听说过的初中同校的一个学长。红豆班坐在操场中央的草坪上，靠后。
　　“这个学长好帅啊！”坐在红豆旁边的林雅感叹道。
　　“是吗？我看不清……忘记带眼镜了。”红豆觉得有点可惜，“这个学长是我们初中一个化学老师的儿子，据说成绩很好，考进了我们学校的创新班。”
　　“沈楠！沈楠！你干嘛不回答我！”是林海华的声音。
　　“组长你能不能小点声，我都听不见清发言了！”林雅吐槽。
　　林海华嗤笑。

　　这天晚自习下课，优雅来找红豆：“我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了，我同学告诉我，他是高三的，叫田俊哲，听说成绩很好。”
　　“欸，田俊哲啊！那是我初中一个化学老师的儿子，考的是创新班呀，今天不是还致辞了吗！林雅说他挺帅的！讲的东西也不是常常听的很古板的那种。有内涵！”红豆说。
　　优雅有点害羞，她说：“他加了我□□，然后我们聊了起来，他跟我说老师以后都不敢让他发言了。”
　　“为什么？”红豆好奇。
　　“他交给老师的稿子和他讲的不一样，校领导还有老师都批评了他，不过也没罚他。”
　　果然成绩好即正义。
　　原来校领导还青睐学习成绩好的学生啊！
　　红豆发表少女讲话：“我的天哪，成绩好，长得帅，这不是小说男主的标配吗？要是他来找我搭讪，我肯定当场就要开心地晕过去了！”
　　优雅脸都红透了，可是教室外面黑灯瞎火的，看不太清，红豆继续说：“听说他家里条件还蛮好的，高富帅，妥妥的了，优雅，这说明你魅力无边啊，想想我都觉得我少女心要化掉了！”红豆有点激动。
　　“红豆，语文老师找你！”正在吃瓜一线yy的红豆被吓了一跳，红豆捂住自己的小心脏，“沈楠！你不能小声点吗？”
　　沈楠微微抿嘴：“这里太吵了，我怕你听不见。”
　　“优雅我先走了啊，祝你好运！把握住机会哟！”红豆还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瞪了沈楠一眼，蹦蹦跳跳地去了办公室，好久没有那么释放的感觉，原来“吃到好朋友的瓜”是一件这么令人愉悦的事，她想，这会是一个甜瓜的。

　　红豆去办公室拿了语文老师给的第二天的早读资料回到教室，刚坐好沈楠就转了过来：“你手上拿的什么？”
　　“明天的早读资料。”
　　“哦。”
　　没人说话了，沈楠还没有转回去，红豆有点懵：“还有事吗？”
　　“红豆，你为什么看见我不晕呢？”沈楠有点低落。
　　“啊？”红豆更加懵了，完全不知道沈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晕？”
　　沈楠眼睛湿漉漉的，像极了红豆家的……狗，盯着她吃饭时的模样。
　　恰巧上课铃响，沈楠瘪瘪嘴转了过去。
　　“他觉得他不比那个田俊哲差。”
　　红豆一愣，看向一向冷冰冰的新同学。这日子怎么越过越玄幻了？
　　“你听见了？”
　　“他比我听的要久。”柳安说，一向的清冷语调。
　　红豆假笑以示回应，连忙去翻书，想要找点事情做，心里却是乱糟糟的一团。
　　“我肯定当场就要开心地晕过去了！”
　　她说过的话，假的。
　　不经脑子直接说出来的，不是说出了真心话，是潜意识她已经在开始讨好优雅了。
　　她知道优雅对于这次的桃花是感到高兴的，从起初的害怕变成了高兴，谁会不喜欢有一朵开得灿烂的桃花呢。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在讨好优雅，让她更高兴。
　　这种心态不平等的交往方式已经预示了这段友谊的最终走向。

　　这天晚自习后，红豆没心情留滞教室学习，早早地去找婉容同学和她一起回了宿舍。
　　回宿舍上厕所的时候，红豆觉得她回来的真是太巧了，刚刚好，大姨妈造访，难怪这几天头脑不太清醒，火气有点大。

　　第二天早上跑操，红豆痛经，觉得自己能走到操场都很不容易了，于是跟体育委员请了假，刚刚好班上跑操扣了分。
　　队形散乱-0.2，口号不响亮-0.2。
　　这就意味着第二天要留操，本来因为来大姨妈这种事情请假红豆就觉得不好意思，所以第二天她是不会请的，经期第二天也不会像第一天那么痛，红豆叹气。
　　回到教室，红豆守着饮水机等热水开。
　　最近天还很冷，于是热水就很抢手，饮水机每次烧的也不多，所以红豆只好站在旁边等，以防被别人捷足先登。
　　红豆白无聊赖地用勺子切着瓷杯里的黑糖玫瑰块。
　　“泡什么好吃的呀！”沈楠吸着纯牛奶经过。
　　“黑糖玫瑰。”红豆说。
　　“好喝吗？”沈楠很好奇。
　　“我帮你也泡一杯吧。”红豆有点想笑。
　　“好呀好呀！”沈楠欣然应下。
　　“我桌下那个小箱子，你打开就能看见一个罐子，你从里面那一块过来吧，还有你的杯子。”
　　沈楠屁颠屁颠地去拿，顺便把自己的杯子洗好递给红豆。
　　刚刚好红豆已经泡好自己的那杯了。
　　红豆开始泡沈楠的那杯，直接拿自己的勺子去戳那个糖块。
　　沈楠盯着她手里的勺子，红豆有所察觉。
　　“啊，这，这个勺子我洗过了，是干净的，要不……”
　　“没事没事，你继续戳。”沈楠笑得腼腆。
　　“哦。”红豆继续戳。

　　沈楠端着自己的那杯回座位的时候，李冕问他：“你这泡的什么啊，闻起来怪怪的。”
　　“闻起来很香好吗？”沈楠反驳。
　　“是什么玩意啊？”
　　“黑糖玫瑰。”
　　“那不是女人吃的玩意吗？”李冕震惊，“你来大姨夫了？”
　　“？”沈楠一脸疑惑，“她们那个不是喝红糖吗？”
　　“我女朋友告诉我，黑糖比红糖有用。”
　　“是吗。”沈楠一口气灌下了整杯，眼神意味不明。

　　第二天早上留操，在高一高二所有班级跑完之后，红豆所在班级单独多跑了一圈。
　　期间体育委员整理队伍，说：“把队伍站紧凑点，往前站！”结果第一排大步往前走。体育委员急了：“不是叫你们这一排，是叫后面的！”一群人哈哈大笑。
　　红豆觉得第一排的是装作听不懂。

　　跑出中门的时候，在斜坡上，体育委员鼓励大家：“以后跑操都要——”男孩子停顿了片刻，应该是在斟酌用词，“像今天一样。”
　　有人就接话：“像今天一样留操！”
　　又一群人哈哈大笑。
　　红豆撇嘴，暗暗腹诽：“才不要。”

　　衔接礼拜的星期天晚自习到来的时候。红豆返校，正想往自己的小箱子里放入这个礼拜补给的小零食的时候，发现里面装黑糖玫瑰的罐子满满当当的，红豆还发现了不同的品种。
　　黑色里面多了黄片片，应该是黑糖桂花？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竟然还有心型的。
　　红豆第一次知道这玩意儿这么多品种。
　　红豆正想着谁做好事不留名，沈楠转了过了。
　　“那个，我回家看见我妈妈买了好多这玩意，我觉得你应该喜欢，就拿了一些，礼尚往来嘛。”沈楠小的阳光。
　　“谢谢。”红豆有些愣。她就了他一块，他还给她这么多？“一些”应该不是这样用的吧。

　　某节语文课学了《祭十二郎文》。语文老师说这篇文章的感情基调是悲，让同学来说说觉得有些什么悲。
　　田龙主动举手，回答之前还轻咳两声，以示正式，他说：“第5段很多语气词，所以很悲，”他手里拿着课本，一一读了出来，“……邪邪邪，好多邪邪。”
　　李冕在下面应了一声：“哎！”
　　红豆扑哧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前排听到了。李冕偷偷转过来小声跟红豆说：“组长，其实我跟田龙是小学同学，小学毕业的时候他给语文老师也就是班主任写信，上面写‘祝老师永垂不朽’。”说完就被沈楠揪了回去：“别打扰人家听课。”
　　红豆捂住嘴使劲憋笑，笑话来源于生活。
　　真是对不起韩愈老先生了。
　　红豆压下了笑，继续认真听课。

　　后来某一天，李冕问祁淋：“你今天是不是要去数学老师那里补课啊？”
　　祁淋不耐烦地回答：“你能不能不要总说这件事。”
　　红豆刚好听见，觉得祁淋这火来得莫名其妙，她忍不住插嘴道：“这没什么好不好说的吧。”
　　祁淋说：“是没有什么好不好说的，可是我真的不想听到。”
　　李冕有点傻眼，不知道组长怎么一下子跟祁淋剑拔弩张起来了。
　　“呃……我就是之前补习的时候在那里落下了一个本子，想让你帮我拿一下。”
　　瞬间安静，红豆没有再说话。
　　原来有些事情憋得太久了。
　　早在祁淋第一次星期三晚自习第二节课下课就背好书包准备离开的时候红豆就很震惊：“你请假了？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啊，我去补英语……”她说的有些吞吐。
　　红豆“哦“了一声，祁淋就走了。
　　红豆发现祁淋那天晚上没有再回教室了。
　　第二天红豆问她：“你补两节课英语啊，那你作业怎么做得完啊。”
　　祁淋有点不耐又有点无奈：“没办法啊。”
　　红豆没再说话，祁淋英语挺难及格的，红豆情商没低到戳人家痛处的地步。
　　结果李冕一说，红豆才知道原来祁淋是一节课补英语，一节课补数学。
　　李冕惊叹说：“祁淋你也在那里补数学啊。”
　　红豆看向祁淋，她尴尬笑笑。
　　红豆的低情商让她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不是说你去补英语吗？
　　祁淋有些无措：“我觉得这个没什么好说的。”
　　嗯，没什么好说的。都是她多管闲事了。
　　不动声色地捂住自己的学习资料，悄悄咪咪地瞥红豆在干什么，现在开始打太极。
　　红豆觉得这日子过的有点憋屈。
　　这天语文课，恰恰好又讲了一篇令人难受的文章《项脊轩志》。
　　老师让同学来谈谈自己的感想，有位女同学说得情到浓处，哭了出来。
　　红豆觉得，很多时候华丽的辞藻并没什么大用，反倒是很简单的表达，更抵用。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红豆觉得更难受了。

　　最后一节班会课，从学考直接跳过高考到达了高考后的选择志愿。
　　于是整个班的同学被逼迫着交表，填职业定向。
　　红豆觉得这种感觉很不好。
　　她不喜欢这种“未雨绸缪”。
　　红豆没有很大、很明确的志愿和职业选择，她只想要考高分，其他无所谓。
　　上学上着好像变麻木了，红豆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每天经受着智商的碾压，成绩的洗礼，成绩上上下下，红豆觉得自己的心情有点难控制。
　　红豆随意写了个“老师”。
　　沈楠转过来：“红豆你填的什么？”
　　沈楠瞟了一眼啊：“老师啊！真不错！”
　　红豆还没来得及反应，沈楠就笑眯眯地转了过去。
　　老师和医生，绝配。

　　这天的某节晚自习下课后，优雅又来找红豆了。
　　优雅先是向她请教了英语书后面关于虚拟语气的习题。
　　红豆虽然知道，但也仅限于知道，她没记过那些规律：“这里我们还没做欸，我也不太懂，你最近不是和那个学长有联系吗，他那么棒肯定会的，你可以去问他呀！”
　　优雅打开了话匣子：“我跟我爸爸妈妈说了这件事。”
　　“他们怎么说？”红豆惊讶脸。
　　“没说什么，让我好好学习。”
　　红豆点点头以示明白，要是她把这种事情说给她爸妈听，应该腿都被打断了吧。
　　“我和他还一起在教室里学习了，那天还下了雨，我们离开教学楼的时候，我鞋带散了，他帮我打着伞，然后我就系鞋带。”
　　“他真的很优秀，记单词是拿着那本厚厚的牛津字典记的，上面有很多的标记。”
　　“我跟他说我老是记不住东西，他告诉我人的记忆跟什么海马体有关。”
　　红豆有点兴奋：“我知道这个，书上必修三说了。”
　　优雅愣了一下，红豆想打自己的嘴巴，真不会说话。
　　优雅开始诉苦：“哎，我们宿舍有个女孩子老师说我和田俊哲怎么怎么，我真的要烦死了！我干什么事都会有人说‘田俊哲’、‘优雅你的田俊哲呢’……”
　　优雅说了很久很久，红豆能感受她是真的很困扰。
　　“你有没有告诉过她，说你不喜欢这样呢？”红豆给她提供解决方法。
　　优雅摇摇头。
　　问题没解决，上课了。

　　所有晚自习都结束后，红豆学习了一会儿，婉容来找她了，她收拾好和婉容一起回宿舍，她说了优雅来找她的事情，婉容说：“是吗？她没有跟我说过这些。”
　　“应该是知道你不解风情吧！”红豆逗她，想要缓解婉容同学流露出来的淡淡的忧伤。
　　“你挺解风情的呀。”她反驳
　　“这倒是，”红豆想了想又说，“其实你也解风情的，解bl风情。”
　　“好像是欸。”
　　“婉容同学！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往边上挤啊！我都要掉花丛里了！”
　　“啊？有吗？”
　　“你自己看看我离花丛还有多远！你能不能好好走直线！”
　　“我尽量！我尽量！”
　　就这样闹着回了宿舍。

　　三月底的时候，有节语文课，自由发言，可以说说自己的成长经历，可以吐槽吐槽来释放学习压力，随便说什么，当是给了大家一节课的时间和树洞待一块儿。
　　有个女孩子举手了，听发言红豆就直到那个女孩子和红豆一样喜欢看小说。
　　女孩子说：“小时候以为自己就在世界的中心，自己就是主角，是最闪耀的那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难倒我，结果越长大，受到现实的打击越多，输得一败涂地……”
　　红豆感觉自己眼睛有点湿润，她想到了很多。
　　浸润在各种古装剧里的小朋友，和伙伴们在家里脱掉衣服披着被单。
　　“我是最妩媚的妃子！”
　　“我是最好看的公主！”
　　……
　　结果红豆妈妈一回来，看见红豆床上几个光着身子的女孩子，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女孩子们的幻想：“脱什么衣服啊，知不知羞呀！你爸爸回来看他不骂你！”
　　红豆被训得眼睛都红了，也羞耻得脸红了。
　　也曾经做梦像电视里的女主角一样原本在一个贫困的家庭，结果发现自己是富人家的千金，大撒狗血。结果院子里的伙伴说她：
　　“沈洪豆你长得一点都不像你的爸爸妈妈！”
　　“沈洪豆你不会不是你爸妈亲生的吧！”
　　……
　　那个时候她在家里哭的好伤心：“爸爸妈妈！她们说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呜呜呜——”
　　爸爸妈妈当然是各种安慰她，告诉她绝对是亲生的。
　　于是因为这个闹剧，红豆再也不敢yy这类幻想了。
　　但是yy不只这一类。
　　她还是会想象自己是女主角，迟早有个男主角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有点太夸张了，连做梦也做不到。
　　其实红豆是知道现实中的自己什么也不是的，但是，人总是需要一些自我安慰的。

　　女孩子还在说：“长相平平、成绩平平、才艺平平，我禁不住就想‘你算老几啊！’……”
　　某些男孩子完全get不到，多愁善感的少女的忧伤。
　　红豆听见各种各样的说法。
　　“在身高方面嘛，我是男生中的老三十！”
　　“嘿嘿，在学习方面，我是中等的！”
　　……
　　红豆觉得有点想笑。
　　好像不管排老几，都算是有排名的呢。

　　这节语文课快结束的时候，语文老师温和地笑着总结陈词。
　　大该就像是莫泊桑说的那段话：“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得那么好，但也不会像你想象得那么糟。我觉得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自己的想象。有时，我可能脆弱得一句话就泪流满面，有时，也发现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
　　“我希望同学们能够每天微笑多一点、开心多一点、努力多一点、坚持多一点，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红豆觉得语文老师挺有趣的，用自己的上课时间做了一下一般班主任在班会课上才会做的事情——灌鸡汤。
　　灌得还挺成功的，耳边细细微微的抽噎的声音是最好的证据。

　　三月底，学考的复习也要开始了，这天的历史课，上课前五分钟检查必修一、二、三的课本。
　　红豆看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课本，有点欣慰，都是她认真上课的体现呀。
　　美中不足就是必修一到三，越来越新。
　　因为必修一和必修二的前半本是高一学的，比较认真。
　　后面的都是高二学的，理科班的文科课很水。
　　整节课弥漫着欢乐的气息，历史老师很幽默。

　　“我觉得我真失败。”祁淋叹息，与欢乐的班级气氛格格不入。
　　红豆忍不住去问她：“为什么？”
　　“我竟然笑了。”
　　红豆开始和她开小差聊了起来，原来祁淋的爷爷刚刚去世，就在前一天晚上，难怪前一天祁淋请了假。
　　红豆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不是她没有经历过亲人的去世，而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前一天亲人去世，第二天能不能开心这件事情。
　　红豆想到的一个词就是“道德绑架”。
　　她觉得有点憋，还是尽了同桌之谊去安慰祁淋：“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啊，该伤心的时候伤心，该开心的时候开心，或者说哪有什么该不该呢，谁规定了亲人去世后就不能为开心的事情开心呢？”
　　人家庄子死了老婆还敲盆大笑呢。
　　红豆没把这句话说出来，本来世界上就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这句话真说出来了就更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强迫自己伤心的伤心有什么意义呢？

　　三月底的时候，红豆在某个放假的夜晚写了满满三张纸的信给优雅，四月初优雅就要生日了。
　　红豆倾注了满满的的心意在里面。
　　“优雅，我很抱歉之前因为学习没有陪你聊天。”
　　“优雅，你可以和你那个朋友说清楚你不喜欢她的那些做法的，如果，她还是没有改的话，也只能遗憾地选择远离。毕竟那样的话，就有点不在乎你的感受，再继续亲近下去会很累的了。 ”
　　“优雅，学长能好好珍惜你就很好。希望你们能一起进步，一起变得更优秀，如果他对你不好的话，你也不要伤心，那只能说明他不是你的良人。”
　　“……”
　　红豆还写了很多很多，满满的中二少女气息。红豆自我感觉良好。

　　返校的那天红豆把礼物送给了优雅。信还有一个玩偶。
　　第二天优雅生日，晚自习上课前，请她和婉蓉同学去班上吃蛋糕。
　　红豆和婉容同学到优雅教室门口的时候，优雅正急急忙忙要下楼：“我去他班上送了蛋糕，他没在，我现在去找他，你们等下啊！”
　　然后红豆和婉容在三楼看着优雅走的方向。
　　“在那里在那里！”优雅新班级的小伙伴指给她们看。
　　报刊栏旁身材纤细的优雅还有一个身材颀长男孩子。
　　“郎才女貌！”那个小伙伴继续说。
　　红豆和婉容同学纷纷露出姨母笑。

　　接下来很奇怪。
　　某天晚自习下课碰见优雅，红豆兴冲冲地告诉她：“优雅优雅！今天我们学了一个词elegent！你可以把它做你的英文名呢，也是优雅！”
　　“不是！是elegence！名词。她早就有这个英文名了。”是优雅那个新班级的小伙伴。
　　红豆尴尬笑笑，“哦”了一声，“我和婉容同学先走了啊！”
　　优雅笑了笑。
　　黑暗中红豆看不清她的神色。

　　某天中午午休课结束，回教室途中，红豆刚好碰见优雅。
　　“优雅怎么样？最近都还好吧。”
　　“嗯。”她淡淡应了声。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无尽的尴尬弥漫在空气中，压得红豆心里难受。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红豆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有很多事情她没有感觉到，她只感觉到了最后的结果，她弄丢了一个朋友。
　　也许她太事儿妈了，真把自己当成了一回事。
　　你有没有某一天突然发现你少了个朋友？
　　冲浪少女红豆后来还专门去知乎搜了一下，关键词是：“突然远离你的朋友”。
　　红豆看到了一段话，很适合安慰她自己，她还把那段话抄到了摘抄本上：
　　人的一生，注定要和很多人分道扬镳，哪怕是一度关系极近的朋友。
　　你宽容得至于软弱，必定遭到欺侮；
　　你勇敢得足以拒绝，才不会受到羁绊。
　　你必须斩断那些羁绊你的人和事，才能将自己变成一个独立而勇敢的人。
　　恩断义绝，山高水长。
　　前程万里，两不相干。

　　好学的红豆还在“山高水长”旁写了注释，顺便将其和“山高水远”、“山高水低”区分开来，左右对比了这三个词，还写下批注：“我觉得，这里写‘山高水远’更合适。”写下的感悟是：“时间一直在走，身边一直有人来有人去，有邂逅，有分道扬镳，会发现突然少了个朋友，也许也会突然多了个朋友。”
　　红豆心里想。既然少了个好朋友，要不把沈楠变成好朋友？
　　红豆已经单方面决定沈楠是她的好朋友了。

　　这天体育课是倒数第二节课，红豆热身完回教室写了会儿作业，就叫上了林雅一起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已经打下课铃了。
　　回教室的时候红豆发现组内气氛十分不对。
　　准确来说应该是四个男孩子之间气氛不对。
　　“沈洪豆，你还记得那个说你好看的男生吗？就是他呀！”张祥指着柳安。
　　红豆扯扯嘴角，十分莫名其妙这个话题的出现：“哦，是吗，可能他那个时候没看清吧。”
　　“没有，我眼神挺好的。”柳安说，“你确实挺好看的，特别是眼睛。”
　　红豆看见高冷的新同学一本正经的夸她好看有点想笑：“你喜欢单眼皮啊。”
　　柳安“嗯”了一声就没说话了，飞快地瞥了一眼沈楠，嘴角笑意一闪而过。
　　红豆没看见。她在望着张祥，目光死寂，张祥在回避她的视线。

　　“沈楠要不你叫两声吧！”李冕说。
　　沈楠瞪了他一眼。
　　红豆将视线转到了沈楠脸上，像极了即将汪汪怒吼的dog。
　　“你现在像极了狼，眼睛发着凶狠的绿光。”李冕抖了一个激灵，接着说，“你是不是觉得新同学的到来威胁了你的地位？你看，新同学开始在学习成绩上超过你，在班上的女生人气上也在慢慢超过你了，结果现在在组内，都要比你招我们组长的喜欢了！”
　　红豆莫名其妙，“喜欢”？她没有，不对，她还是很喜欢她的好朋友的。
　　沈楠拧了他一下，课桌挡住了，红豆没看到。
　　“操！沈楠你拧我干嘛啊！”李冕控诉。
　　“我没有。”沈楠拒不承认。
　　“还不让人说实话了？哪个女孩子不喜欢会说好话的人啊！我女朋友可爱听我说好话了。”
　　恰此时，上课铃响。
　　红豆连忙做和事佬：“上课了上课了，你们转回去吧啊！”
　　这铃声真是及时雨，拯救了她们组。
　　优雅的桃花开得这么灿烂，怎么她的桃花在很多年前还没开就败了呢，真是太……好了。
　　毕竟，要是灿烂了，她的屁股应该也要灿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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