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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这孩子是个有仙缘的,若是二位同意,我便......”
孩子的父母二人开心得很,嘴上说着“感谢道长”,然后开始收拾行李,拖家带口地跟着这位“道长”,搬离了这个小村子。
初元也是被逼无奈。
这一世他是村里地主家的儿子,独得一家人宠爱,现在又说有仙缘,家里头人更是围着他转。现在沈运要跟着这位时鉴道长去那个什么什么山修习,全家人肯定也跟着一块儿去。
初元转世的小少年沈运跟道长坐在一辆马车上,一脸冷漠地问了这么一句。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的,想要带我回去?”
沈运知道自己等不到他想要的那个答案——虽然一下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哪个答案。
“刑罚已经结束,再让你在人间受苦,是为不公。”
好吧,还是老样子。
沈运盯着摇动的车门帘发呆,半晌才说道:“我并未觉得人间的生活是有多难熬,这对于我或许不是刑罚。”跟你回去,这才是。
我每一天,每一天,都在自我折磨。
时鉴没说话。
沈运试探着,伸手去摸了摸时鉴搭在胳膊上的拂尘。长长的白须柔软蓬松,手感很好。他一会儿把手给收回来:“你怎么不去找落霞?”
时鉴楞了一下,然后问他:“你为何还想着她?”
“......”沈运跟他对视了半天,看不出什么来,也不知道时鉴为何要说这么一番话,“怎么,我跟她一样,一同受罚,她又跟我一样不愿回去,我为何不能提她?你不去找她,为何偏偏来找我?”
“我同她没关系......”
“那我跟你有什么关系!”沈运说着声调拔高。前车人似乎是听见了后面的动静,小车队停了下来。沈运的娘提着裙边小跑着过来,在门帘外微微提声问道:“阿运啊?是怎么了?”
“夫人,无事,方才有......”
沈运不想让时鉴为自己说话,断了他的话头:“娘,没事,我不过是跟道长在论道时意见有些不合。”
“哦......那好,不要争吵,对道长尊重些。”他娘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轿内陷入沉寂。
两辆马车又缓缓移动起来了。
“我这次不强求你能回去,我会等你自愿。”时鉴突然说,“司命说的,不能强求,要找出你为什么不愿意回来的原因。”
沈运仍是沉默。
“是否是我做错什么?”
时鉴觉得自己在跟一块儿木头说话,沈运又何尝不是。
最后他对自己妥协了:“没有,是我错了。”
时鉴不明白。
“我是......”时鉴猜不出来,只能靠着运气来瞎蒙一个答案,“你的朋友,不是落霞的。”
沈运看他这么可怜,也不为难他了,怪苦笑不得地回答他:“是,朋友。”
能当他朋友也不错。至少比其他人近一些。
初元只是走不过心里的坎,跟时鉴没有关系。
一点都没有。
“且当初的事......是我错了,我的主观臆断导致你现在......”
“什么事?”
“落霞。”
沈运明白了,不过是发现这事自己才是被坑的,平反了而已,没什么别的。
“没关系。”
不过也好,有这事才让他知道时鉴其实是怎么看自己的,避免了自己再去热脸贴冷屁股。
丢人现眼。
时鉴看见他笑了,还以为是他不气了。
然后次日夜里,沈运留了一封书信,离开了众人落脚的驿站,背着行囊开始了这一世的漂泊。
他终究还是不能好好面对时鉴。
“你这么躲着他作甚,说得好似是你对不起他一样的!”从头到尾会错意的孟婆一边照着初元给自己改的新方子熬汤,一边为他打抱不平。初元默默在心里吐槽:本来就是自己对不起他。
“算了,你也别说了,好好熬汤,一会儿糊了,后面喝这锅汤的鬼那多倒霉。”
孟婆恨铁不成钢地拿勺子指指他,半天没说出话来,气得去熬汤。
初元就这么溜达出屋子了,在门口的砂土地上盘腿坐下,看着孟婆桥头来来往往的人——孟婆自己的住宅在地府京中,她不乐意回去,刚还还挺敬业,自己在忘川河畔修个小破屋子,然后在这儿住下,上班近。
初元这回排的号有点靠后,估算着还要等个好几天。
这回没看见时鉴,他还怪不习惯的。
初元百无聊赖地坐在堤岸边数河里的执念魂灯,捡了几块儿小石头往水里扔。有颗石子砸在了别人的魂灯上,这人还一点歉意都没有。看着小灯摇摇摆摆,好歹是没就这么翻掉,他居然还借着别人的灯许愿:祝我下辈子当个被美人包围的男人。
于是他变成了江瑶。
江瑶这人就真的随了初元的愿,总而言之他许愿时也没说明白是要男美人还是女美人,总之是个美人,都能被他吸引得死死的......这么说也不准确,要么是爱上他的,要么就是对他恨之入骨的敌人。
总之的总之,这人男女通吃。这在当时,他的风流和他的显赫功绩,在外头的名声都是很出名的。
只不过,包括他在内,这些美人们都不长命就是了。
时鉴......应当也算一个。只不过他从未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因而活了下来。
并不。
杜娘还是知道他的。毕竟他借着江瑶的名头,帮着安顿过杜娘,江瑶也没说什么就是了。
正合时鉴的意。他就借着能干些让江瑶舒心的事来让他心甘情愿能回来呢。
只不过时鉴忘了,江瑶是初元自暴自弃后黑化出来的渣男。
“诶......你怎么会在这儿……”
时鉴从柱子后边绕出来。冷白的月光照亮了他右半边身子,他在这儿等了江瑶许久。
江瑶被灌了太多酒。这是他大喜的日子,谁都不会放过他,逮着他就给他灌酒。他醉醺醺的,一身的酒气,看着时鉴的眼神都模糊不清起来。
他眯了眯眼,这才聚上焦。忽而他笑得很开心,伸直了手把手上的酒壶塞给时鉴:“今天我成亲,你不是我朋友嘛,这点面子总要给吧?喝!”
时鉴捏了捏酒壶的壶口,不是以前喝过的玉露滴。
酒很浊,一股子原生态烈酒的气息,只闻一口,便能让人感受到那种喉咙的火辣辣。
今日婚宴的酒喝得杂,好多都是自家的自酿。这壶是江瑶自己酿的,他埋在院子的树底下埋了好多年了,今天开出来给喝了。
“怎么?喝不来?我记得你以前挺能喝啊!这酒真的不烈,我以前在北漠,那些蛮子的酒啊,你是肯定喝不来的,一口烧掉你半个胃唉……”他是醉狠了,跟时鉴又很多话。时鉴恍惚一下以为是以前自己和他月下喝酒对谈的时日。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酒壶发呆。江瑶看他这样,颇不耐烦:“时鉴你叽叽歪歪做甚?不喝给我!”
江瑶要去抢,时鉴却死捏着不肯放手。江瑶皱皱眉头,就着时鉴的手,一道抓着,仰头饮尽。
溢出的酒水顺着唇角滑下,多半是浪费了。他喝完还蹭蹭嘴角,夸张了一下自己的手艺,然后抬眼看见时鉴在盯着自己。
自己格外放肆地还抓着他的手。
“你还要?”他挑衅一样的,偏还不放手了,把壶口朝下抖了抖,只有一两滴酒摇摇欲坠,最后碎在了地面石板上,“没了。”
时鉴就没移开过目光。
“罢了。”江瑶话音刚落,手上用力一拉,拽得时鉴往自己这边一倾身,他便凑过去在时鉴唇上轻轻一点。
只是这么一扫过。
酒壮怂人胆,这样就够了。
“这是最后了。”他这样在时鉴耳边轻语,醉意甚浓。
随即,他松开了手,继续摇摇晃晃着走进房间,去寻他的新娘子。
时鉴眼中最后一抹颜色是他喜服上的红。
自此,时鉴再也没有在初元面前出现过。
“你又来啦?”孟婆看见初元已经见怪不怪,“这都第几次了?”
“第九次了!”初元手上比了个数字,低头扯着衣摆,剩得踩到石头扭脚,“你们这儿河滩也修一下吧!太难走了!”
“就你有这种心怀天下的心!”孟婆阴阳怪气嘲讽他,一手舀汤给他,“修?你去找冥王,你去找天帝,批点资金来修唉!我可没钱啊大官儿!”
初元端着汤碗,他不急着去赶路转世,就乐意陪这儿跟她聊会儿天:“那你可快别说了,知道我这一世怎么死的不?”
死太多次投胎太多次了,初元都有点麻木,这俩人还开发出了这种新的乐趣:猜猜他这一世怎么死的。
“不是听说你当了大官嘛?怎么还死这么早?上一世你饿死,这一世总不能还……”
初元和孟婆汤跟喝茶喝白水一样,一碗完了还要。他改过配方后好喝不少,主要是照着他自己的口味来调的,反正好像就他喝得最多,那他就自私一点,以公谋私一下:“那我觉得我这一世是撑死的。”
“怎么说?”
“功高震主了呗。”初元摇了摇碗,碗底那一口也没被他摇出个什么花儿来,“我帮那老头打下江山,后来一群人弹劾我说我要篡位。他一昏头老头没我能干啥事儿!这种话听听都觉得有道理的,昨天我被人阴,今天就给我脑袋砍了。”
初元说得轻松,说得好像没感受过断头之痛似的摊了摊手,然后伸手去夺汤勺想再来一碗。孟婆终于反应过来了:“你喝这么多做甚!”
“怎么了,我开发的配方你还不能让我多喝两口了?”
“不行!这东西说来说去都是药,你已经喝够多了,还不知道收敛!这东西对你没用!但是你真没觉得每一世记性都越发不好了吗?”
“没。”初元嘴犟,死活不听,还想喝,干脆不知道从哪儿掏了个酒葫芦出来,灌了一葫芦就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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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我一口气写了好多……好了我看看我的剧情,下一章还有一千字不到点的地方就结束回忆了【妈的怎么这么长?】
接之前现在时间线的剧情,初元在落霞房间回忆发呆的时候有个人翻窗户进来√【我都快忘了妈的,还去翻了翻前面……我应该才是那个孟婆汤当水喝的傻子……脑子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