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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泣如诉
他胸口翻涌着这种不甘与恐慌。
他蓦然想起,原来,过了今晚,他们就又要分开。
他恐慌地想,不知道七娘会不会让他知道她住在何处,能不能时时来约她。
她会不会还深恨他,会不会不愿他时常靠近,会不会已有了其他伴侣,会不会拒他于千里之外……
他目里忽地显露出一点难以缓解的无措,与空无一物的茫然。
刚刚他的心口还满满地充着有狐七,他无时无刻不看着她,不想着她,不念着她,之前数千年的孤独,好像与她一起,就尽数消去,不留痕迹。
但她一离开他的视线,他就感觉这些孤独卷土重来,漫斥着他看似旷然,却又满是疮痍的心里。
他好像突然觉得,他在眷恋她。
他这样迷迷蒙蒙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思绪紊乱。
但一旁的周淮打断了他,“舒兄?舒兄?!”
舒泩被他拉了回来,“嗯?”
这才恍然回过神来,“是我失神了。”
周淮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目光锐利地突破他厚重的眼镜,看向他,“舒泩,我若是未曾看错,你对那位‘七娘’……”
舒泩看着他,眼中晦暗不明,但却习惯性地挂上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周淮笑了笑,像是在应和着他,但语气里却带着一点快意,也带着点幸灾乐祸,“你竟也有今日,真是叫人解气。”
周淮语气带着调侃,“风流薄幸的舒公子唷,也还不是要俯首称臣……”
舒泩眼带威胁地看他一眼,周淮很识相地闭了嘴。
周淮看着他,叹了一口气,眸子里透着一层薄薄的暖光。
他见舒泩一直看向那女子离去的方向,搭上他的肩,“何必如此伤怀?”他安抚地捏了捏,“我们这一群人,便就是舒兄你于情|爱之事最为洒脱。昔年你与我说,遇非则执,过顺易卷。不问来路,不知归曲,只求顷刻。”
周淮与他细细分析,“舒兄,你此刻便是困地自忧。她若不喜,便使物乐之;她若相拒,便反复求之;她若生厌,便思图新变;她若弃之,则你再无可用之法,即使未达你之情念,但也算是满足你顷刻所求了。”
舒泩看着他,他眼里带着一种诱使,让周淮觉得,他是想让他继续说下去的。
他不动声色,不知道他有没有想错,但他没有再说下去。
还没见过一向洒脱却又薄情,眼里总是带着些落拓与深晦的舒泩失态的模样,今天甚想一见。
果然,他见他微微耷下双眼,声音更重更沉了些,同他道,“继续说下去。”
周淮心里甚是快意,但依旧按捺住,推了推自己厚重的眼镜,问道,“我不知你是为何如此踟蹰与迷惘,但我知晓,绝不只是因为情|爱之事。你且问问自己,你想要什么?”
他,想要什么……
舒泩眼里亮起一抹光,闪烁着。
他想要对她好,他想弥补她,他想驱散自己的愧疚……
他问自己,仅仅是如此吗?
如果仅是如此,那最好的方式,便是两相忘却,只要她过得好,他的愧疚自然会消去。她的态度过于明显,同是久浸风月之人,他怎会看不出她的意思。
但他心里有个声音,有种感觉,让他不要做出这般的决定。
所以他问他自己,他所求真是如此吗?
他的目光恍恍惚惚……
只要她过得好,他们彼此相离数千年,感情早已消磨殆尽……大可放手,互不打扰岂不清净,连七娘都不在乎这一段了,他过了这么多年还在乎,岂不显得他太过狭隘……
周淮在旁边一直观察他的神情,完全确定,这人定是早就已情根深种而不知,却在这里反复纠结,太不像他!
他苦中作乐地想,算了,我就舍身成仁好了。就算是解救那些被这人一贯风流薄幸所吸引的女士们吧。
这般想想,以缓解他马上要因着说出的一句话被面前这个看似洒脱多情的男人怀恨在心再打击报复的痛苦。
周淮趁着舒泩沉思冥想,忽地冒出一句话,“舒兄,既然那位美人对你不喜,我见美而俘,愿为美人裙下臣。你若无法得那美人对你另眼相看,那便是各显神通,谁先虏获谁便抱得美人归,你可怪不得我。”
舒泩本是只漫不经心分了一丝心思给他,听到他说的话,整个人蓦地一清醒,第一想法便是,周淮这混账厚眼镜底下可是有一张清秀惑人的脸,万一七娘喜欢上这种模样的……
他的话未经思考便溢出了口,“你若是敢与七娘搭上一句,明日我便将你打包寄回金陵……”
话未尽,就被反应过来的舒泩生生止住。
然后瞪视着趁他神思漂浮激他的周淮。
这个混账!他可是有了情深意切的爱人苏杏,又怎会背叛她。
他居然诓骗他!
周淮隔着厚眼镜,对他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舒泩气虽气,但借着他,他也确然明白了,也终于愿意承认,原来,他确是一直念着她……
他叹了口气,难怪,难怪落梅曾与他说,“郎君,你是个温柔又无心的人啊……”
难怪……当初,知礼看着他的眼里,总是有那般包容又迁就的眼神,有时,还带着些叹息。
是这样啊,是这样吗?
他不只是愧疚,这桓亘千年的,还有长长的思念,与……求而不得的,痛苦……
是这样吗?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心中若有所思,既酸涩,又黯然。
然后,狠狠地看向在旁边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周淮。
他立刻翻脸不认人,“你方才说了些什么?为兄尚未听清,可否再说一遍?”
周淮发誓,他在他的话里面绝对听见了刀即将架于脖颈上的威胁与想要打击报复的热切渴求。
周淮,“我是说,那位‘七娘’,与舒兄看上去甚是相配,弟预祝舒兄获得美人芳心,抱美而归。”
他努力露出了最为诚挚地笑容。
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一试就给他试出来了。
因为以前舒泩对待美人的态度,都是什么‘有美一人,汲汲赏之’,什么“窈窕淑女,君子捧之”……
他大言不惭地说,美人是自由的,是艺术又诗意的,就如古今中外的月光人人可赞,人人可爱,美人也是如此。
而今日遇见了真正孜孜以望的美人,却是连竞争者都不准许存在的。
周淮眼带促狭地看着舒泩。
舒泩被他这么一打岔,倒是明白了些许自己所想,但心还是沉在那么一片乱又茫的,欣喜,愧疚,渴望等等多味共杂的滋味里。
虽然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些什么,但他很明确此刻该如何。
他要不动声色地缠着有狐七,让他知晓她住在何处,努力寻求时机去增加两人的接触,再图后事。
他的长发垂了一缕至额前,遮住他如带流光熠熠生辉的眼。
周淮看着他风流悱恻的侧脸,再一次在心里感叹,怪不得他这家伙最招人。
实在是这张脸生的风流,却不是完全的风流缠绵,骨相里又带着些许凌凌棱角,叫人不自觉地被他吸引。
先是为面相所迷,之后逐步接触,又会发现此人带着些不顾一切的洒脱与随性,风流与神秘,性格自由又带着他不易改变的原则,在这些的映衬下,博学多才好似都成了他的一个无关轻重的属性。
他摇摇头,他真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会令他如此神魂颠倒,教他放弃了自己一贯的洒脱与放旷。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听见好像沉浸在一些思索里的舒泩说,“周淮,我这么想着想着,自己都觉得,我可真是个混账。”
周淮,“???”
一无所知的他表示,你不要总说一些我不甚明了的东西。
于是他尴尬地接了一句,“如此你可是知道了风流的坏处……”
舒泩不吭声,心下有点心虚。
想想他这些年,在初初醒来之后,到悲涩交加之际,以及千年的人世寂寞,说是万花丛中过,也并不为过。
虽然他现在明了了他是一直对七娘还带着念想,但这磨灭不了他的斑斑劣迹。
再加上……
他眼里流露了星末的悲哀与难堪,之后迅速地掩去了,但这还是被四只大眼睛的周淮捕捉到了。
他眼里迸发出猎奇的光,但这种蠢蠢欲动的情绪被他狠狠按了下去,但他的心脏里依旧奔流着八卦的血液。
毕竟,谁不想知道风流洒脱的神秘浪子那不为人知的过去呢:)
但舒泩绝口不提,也并不说那女子的身份。
周淮自也识相地不再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直到有狐七在这里新奇够了,手上拿着根烤鸡腿,怀里一个小包裹,里面一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另一只手上捧着几个精致的小糕点,满载而归。
舒泩一看见向他走来的有狐七,眼睛蓦地就亮了。
也不再搭周淮的话,就一股心思看着她。
有狐七玩够了,心情不错,对着舒泩温柔又带着喜悦地一笑。
站在舒泩旁边的周淮先受不住了,“嘶”了一声。
因为舒泩眼疾手快地一边欣赏着有狐七的笑,一边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周淮的腰腹处。
周淮痛苦地想,这大概就是说一套做一套的男人:)
欣赏美人和为美人迷醉的自由在遇上心爱的美人后大概啥都不是。
有狐七同着舒泩说,“书生,这里还蛮有趣的,还是多谢你带我来这里。倒是体验了一番以往未曾感受过的乐趣。”
舒泩温柔地凝望着她,眼神带着不易教人察觉的渴慕。
但周淮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
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看来这两人之间,真是有场惊天动地的往事呢。
他还是过几日再与舒泩说他的此番来意吧。
之后,舒泩凭借着所向披靡的风流与温柔,与有狐七你来我往,终于借今晚之事,得到了送她回家顺便得知有狐七家住何处的权利。
舒泩微微护着有狐七,同着她一同往小巷出口走去。
他在背后给周淮比了一个“明日见”的姿势,便悠悠然地与有狐七说着话离开了。
周淮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心里想着,真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往事,才会让他这般对着那个美人做小伏低。
明明是这般敏锐体贴教人挑不出差错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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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这一章是补上个月的,我没发现上个月我没发呜呜呜呜
这两个月基本零存稿,我哭了,我又忙又累又心虚
我存稿好像不够到考研结束的,真的我人没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下章这个月的就一起发上来好了
卑微写手哭出声音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