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与清欢共白头

　　第三章

　　清欢跌跌撞撞的跑下山，遇见了华容，按照族老教的道理，受了别人的恩，不管怎样，都得还回去，不然，这份羁绊，到了日后，便是修炼的劫。

　　清欢的娘亲和爹爹到了人间的地界，本想借清欢的手，许这位世家郎君一世的至高无上之权，与世无敌之财。却在见了这位郎君后发现，这位郎君此世必经一劫，唯有清欢这集天地灵气的九尾灵猫可解，而清欢命定的百年内度化灵体之劫，在这位郎君的身边可挡。

　　思量再三，夫妻两将清欢留在人界。

　　十年之内，清欢与华容如影随形。人人道，华氏公子风姿无双，白衣不染人间尘，唯有怀中灵猫，可与公子相伴。

　　十年之后，北方匈奴大举进攻中原，无数世家倾覆，弱者变卖家产，分崩离析，各自逃散；强者招兵买马，号令门生，欲在这乱世中争一份天地。

　　华容本就是天之骄子，此时更是代表着华氏的门庭。十年的积累，华容振臂一呼，追随者众。

　　清欢与华容相处多年，二者之间已无多少秘密，华容所在之世本就多鬼怪妖精之说，对清欢非我族类这此事，竟无多大惊奇。

　　清欢在人界用术法为华容挡下明枪暗箭无数，华容则用自身气运庇护清欢免受天劫之难。

　　人类的性命本就短暂，数年光阴不过荏苒。当年的遗世独立的白衣公子已经垂垂老矣，不久于人世。但世人仍然说着：“圣人喜着白衣，身伴灵猫，凡间尘土，不可及。”

　　华容卧于榻上，身靠软枕。他眉眼温润，仿佛前半生的杀伐果决都不曾在他身上留下印记。

　　“清欢。”他唤到，“我时日无多。”

　　“可你阳寿未尽，怎会……”清欢卧在他的膝上。

　　“我知道……”华容伸出手，轻轻抚平了清欢略微翘起的毛。

　　“你，可是还有心愿未了，你我相识多年，我，可为你……”

　　“清欢。”他轻轻叹了一声，将未尽的话在舌尖顿了顿，“你可知，我只想见你一面。”

　　顿了顿，“别无所求。”

　　话音刚落，只见眼前清辉聚集，渐渐的，清辉之中浮现出一个窈窕的身影，眉如远黛，唇似朱丹，美目潋滟，琼鼻小巧。

　　心中所念多年的佳人就在眼前，窈窕世无双。比梦中那模糊的身影甚至还要美上不知多少倍。容华不知怎的，眉眼竟有些湿润。

　　“清欢曾言，来人间百年，有一劫难，需得我用气运相护。”华容望着清欢，缓缓开口。“我愿用剩下的十年阳寿，换清欢百年之内气运相伴，再无天劫之忧。”

　　容华誓言刚落，仿佛要验证这誓言一般，面色突然灰败，伸出的手也渐渐颤抖。

　　“你这样，我便又欠了你一回……”

　　“世人皆道，华容打下江山，是为匡扶乱世，将江山归于周氏，是为不慕权势。世间万物，无一物可进华容眼中。”华容缓缓道，“可谁知，华容不登帝位，不理俗世，全然是为了心中至爱。”

　　“你，何时……”清欢睁大了眼睛。

　　“我曾见过你化形，月光之下，懵懂出世，清辉万丈。自那一刻起，世间万物，在我心中，皆不如你。”华容将颤抖的手缓缓伸起，在空中描摹着清欢的眉眼。

　　“我本就自私到了骨子里，所以想用这十年，换你陪我来世的十年。”容华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笑着，“清欢最是爱颜色，如今我已垂垂老矣，属实不是太合适与清欢在一处了。”

　　“清欢，我等你，你要记得来找我。”华容缓缓的闭上眼睛，悬于空中的手，杳然坠下。

　　清欢，此世我太过懦弱，所爱在前，却不敢求。

　　若有来世，我定要牢牢握住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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