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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01
《三天相爱》
那个风光霁月的青年随风消散,眼底的温柔仿若依旧存在。
“快逃。”近乎亲昵到极点的低喃在她心里激起涟漪。
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夺不去。什么都得不到。
他消散成了点点碎星,指引着她通往光明的方向。可是黑暗大片大片的吞噬,在距离光只有一步的地方,她的脚缠上了黑气,牵制动弹不得,就在她快要放弃挣扎的时候,那微弱的碎星突然明亮起来,像是拼劲全力将她推了出去。
——你的故乡一定很温暖吧
他向来带着倦色的眼眸掩盖上了欣喜,似有生命之火在眼中跳动。
——你想看看我的故乡吗?
——想
——那等我们回去了,你就能看到了
——我很期待
她再也平静不下来,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翻滚上来。
“替我好好看看你的故乡吧。”
是那抹熟悉到令人窒息的温柔嗓音。
眼皮很沉,酸酸痒痒。
外面就是光明了吗。
好吵。
整个人像是昏睡了许久,僵硬僵硬僵硬。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挣开了一条缝隙,雪白的天花板,还有...消毒水的气味。
“玉玉醒了!快叫医生!快快。”
是谁..
缓了片刻,她艰难转头,模糊的视线也越来越清楚。是一张中年妇女的脸,神态看起来很疲倦,像是好久没睡好觉。
“妈......”
她的声音沙哑难听,但是母亲却是露出了笑脸,眼角还沁出了泪珠。母亲小心地扶起她,问她有没有哪里难受,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喝点粥。
她没有回复,盯着桌上的一束兰花神情恍惚,心空荡荡的。
她的眼神带有莫名的怅然若失,还有那令人绝望的窒息悲伤。
是什么东西找不回来了呢。
02
《红梅》
冬天北城很冷。
章家的傻子这样想到,她也同样这样说出了口。
面前穿着灰色中山装的冷峻青年神情有一瞬的呆愣,随而笑笑,他温柔的轻声说道:“虽然很冷,但是我们不是就有机会去看梅花吗。”
傻子听到梅花,开心的手舞足蹈,她不顾疼痛地用力拍打着手,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白皙的手掌被拍的红肿,青年眼底闪过心疼,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拉过傻子的手,声音有点生硬:“别拍了都出红了,疼吗。”
傻子抽回手,好似没听懂他的话,疑惑地看着他。
青年又伸手牵起傻子的手,十指环扣,他细细打量傻子的脸。
她还是她,从来都没变。
若说唯一变的地方,应该就是变的更单纯了吧。
想到这,青年的眼神变得更加温柔。
“我们一起去看梅花吧。”
*
他们去了云中赤看梅花。
大片大片的白梅滴上凝冷的水,晶莹剔透。
有些白瓣寻着风漫天飞舞,画面好看的紧。
傻子看呆了,张大了嘴,一时连诞水流下来也没反应。
周围也来看花的人眼中流露出嫌恶和怜悯。
青年侧身挡住了那些视线,从兜里拿出纸巾,然后动作轻柔地帮傻子擦了擦嘴边。
“好看吗。”
傻子没有理他,依旧呆呆傻傻的。
青年收回纸巾,垂下眼,看到现在的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是心痛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他也不知道。
“蝶...白色的...飞、会飞。”
青年听傻子说,傻子说了好多,说蝶,说光,说鸟.....
她低低说,慢慢说,眼睛似乎有一瞬的清明,可又暗沉下来。
“宋阚!不见、哪!”
青年脸上的笑脸一僵,有些焦急地抓住傻子的手腕:“你想起来了吗!我是宋阚,我是宋阚!”
傻子被吓到了,想抽回手但是力气比不过青年,她带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摇头:“不是。”
这句说的很笃定,却也是压倒青年心中稻草的一匹骆驼。
青年脸上的血色被一片惨白替代,那双在傻子看来极为漂亮的眼眸褪去了深蓝的亮光,变得浑浑浊浊。
傻子拍拍青年的背,傻里傻气地唱起了不知名的曲子。歌词断断续续,总是接不上上一句。
“你眼中的希望不会就此泯灭。”
“我的爱不伟大,我爱的这样卑微。”
“你只在我梦里出现,我不能拥抱,不能倾诉。”
“清冷的眉眼未曾有过消融的痕迹。”
“只想告诉你,在梦里我也如此的疯狂迷恋你。”
.....
青年沉默的听着。
眼里升起薄薄雾气,他紧紧抱住傻子。
“知道唱的词是什么意思吗。”他问。
她不知道。
也是,傻子怎么可能知道。
青年带着傻子回家了。
傻子带回了一束白梅。
那束梅发着淡淡幽香,沁人心脾。
青年被家父撺掇着出国留学,想着带傻子一起出国,于是将这个想法告诉了父亲。
没想到父亲大怒,重重的拍打桌板。
“你带着一个傻子出去是想让旁人笑话我宋家吗!这成何体统!你是宋家的接班人,怎么能和傻子待在一起,你应该找一个大家闺秀,门当户对!”
父亲话语间对傻子的歧视与不屑丝毫不掩盖。
青年青筋暴起,冷笑一声:“章家还未没落的时候您可不是这样讲的。”
父亲一噎,又道:“那是当初。”他话一转,“你可知我们宋家是怎么爬到北城四大之首的,那耗费了我们多少精力!听父亲的话,只要你乖乖的,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父亲答应你会好生对待那傻子的。”
青年心一沉,说出的话丝毫不留情面:“您说的到冠冕堂皇,可我只看见您眼底的贪婪和虚伪!一口一个傻子,您怕是有失您宋家之主的风度。”
“你!”父亲气极。
到底宋阚还是被父亲迷晕送到了国外留学三年,还公布了与杜家千金联姻的消息。
那个孤独的傻子没了青年的陪伴更加的孤独了。
她每日习惯性的看着大门,习惯性等着青年的到来。
十天,二十天,一个月,一年。
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傻子没等到青年,却等来了和青年联姻的杜千金。
那个女人穿的极为淑女典雅。
她不像其他人看不起傻子,她很温柔。
对傻子也很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
“他呢?”这是傻子第一次问起他。
女人剥桔子的手一顿,她撩起刘海,笑笑不语。
他不回来了。走的干干净净。
这是傻子从隔壁胖子那打听到的。
支持傻子的信念没了。碎的彻彻底底。
傻子死了。
在知道他不会回来的第二天清晨,身边还放着一束沾了血的梅花。
三年期限已满,青年回来了。
他迫不及待奔向傻子的别院,只看到坐在里面显得有些憔悴的女人。
“她呢?”同样的话,只是换了人来说。
女人抬眼。
“死了。”
青年微愣,然后皱起眉,语气冷冷。
“没在跟你说笑!”
女人没什么表情,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擦拭着怀中的相册。
“杜珍!”
女人还是沉默地擦着相册。
右眼跳的疯狂,连呼吸心脏都一抽一抽的疼。
“真的吗。”
青年淡淡地出声。
女人将纸巾放在桌上,递过相册。
“她死了。”
相册上只有一个人,是傻子,或者说,不是傻子。
她的眼睛明亮极了,像是吹掉了宝物上的一层厚厚的灰尘,显露出它原有的鲜明的亮泽。
青年眼中一片死寂。胸口像是受了剜心之痛。
“相册里面还有一张纸,她平日里乱涂乱画的。”
话完,青年便打开相册,取出压在照片后面的白纸,上面写满了名字。
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宋阚
就像是刚学写字,扭扭捏捏的,丑极了。
他却红了眼。
几天后,
青年投江了。
过了十几天才被打捞上来。尸首面无全非,被水泡的膨胀。
后来被人找到他胸口放着的一张纸,紧贴心脏。
因为浸水多日,纸上的字模糊不清,一拉还碎成片。没有人再去研究纸上写了什么。
*
后来。
杜珍成了福利院的常客,每次来她都会讲一个故事。
她还是那么温柔,只是眼底依旧残留那么些许遗憾。
“珍珍姐姐,这次讲什么啊。”白裙小女孩睁着大眼睛乖巧地问。
看着她单纯清澈的眼睛杜珍有些恍然,傻子也拥有过这样的眼,只不过少了点清明,好像永远蒙了层薄雾。
杜珍摸摸女孩的头,柔声道:“这一次讲一个悲伤的故事。”
“那是一个冬天的夜晚,白色的梅花在那夜亮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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