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曲

　　曲哲感觉这段时间沈萱忙了很多，以往周六都是各种腻着他，现在是吃了午饭就跑，理由居然是回去做作业，撒谎都不过脑子，拉着她问急了，就会抱着他各种耍赖，还说保证没红杏出墙，过两天你就知道我干吗了。
　　但曲哲能不担心吗？本来梳着马尾、穿仔裤的傻妞，现在把头发放了下来，还经常穿着短款上衣和快及地的长裙，一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模样。
　　什么是爱情，估计爱情就是你怎么看她都是宝，随时都担心被别人拐跑。
　　沈萱和端木新在一起排练的时候，只用负责侧站着，按他的要求，腰背挺直，头低下三十度，睫毛也垂下三十度，手肘略抬的吹埙，至于他怎么跳的，她只能瞟两眼，没看清楚。
　　端木新倒是有时间看那个笔直站着的人，比起他的那些女同学，她依然带着高中女生的那种涩涩的感觉。正面比较一般，侧面却是好看，相信化妆出来会非常惊艳。叫他名字的时候是无波无折的端木新，但有次接电话声音却柔软如水，仿佛换了一个人。
　　曲哲在文艺演出前一周看到了节目单，还挺吃惊，不仅马宁做了主持人，张燕青还有一个古典乐舞，听说请了外援。沈萱她们宿舍什么时候对集体活动这么有兴趣了。男人的直觉也挺准的，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因为这段时间沈萱超乎寻常的不正常。
　　演出是十一月中旬一个周六的下午三点到五点半，已经进行过几次彩排，每次都是燕青去的，按沈萱的要求，其实正确的说法是按端木新的要求，除了站位，就要求了白色的背景幕布，还有两盏射灯。
　　最后一次彩排是演出前一天晚上，沈萱和端木新都到了礼堂，两人在舞台上站了一下位置就走了，有马宁和燕青做掩护，也没几个人看到。
　　曲哲虽然没怎么管这次演出，但很多杂事还需要他协调，周六一早打了电话给沈萱就忙去了。昨天晚上，端木新已经住在沈萱学校的招待所，早上沈萱叫了莫伟，陪他一起吃早餐，杨夏作为尾巴跟着。
　　对于端木新是否有女朋友的问题，沈萱简直是察言观色，外加对莫伟进行旁敲侧击，搞得莫伟差点以为她要移情别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端木新单身，但有关系暧昧者，且不止一个。
　　杨夏居然没被打击到，还挺兴致勃勃的，沈萱怎么都觉得杨夏这不是喜欢端木新，而是好奇，对端木新这类男生的好奇，即使这个人不是端木新，她一样会有兴趣。
　　早餐后，四个人溜达了一圈就回到端木新的房间，一个行李箱打开，衣服、鞋子、发饰、化妆品装了一箱。沈萱的衣服上次在端木新那里试过，里衣略大了一些，他说要拿去改，这次一起带过来了，沈萱换了衣服出来，内层是白色交领里衣，外层是淡灰色布衣，裙摆及地，腰间一条黑色宽腰带，长颈、削肩、细腰，一派风流模样，正合适。
　　时间还早，四个人想打升级，偏有沈萱一个笨蛋，于是一个电话招来了岳晓和燕青。
　　燕青和沈萱一边观战一边聊天，燕青对沈萱说，姚芳的节目也是舞蹈，是傣族舞，服装是小褂、筒裙，中间一截白肚皮，几次彩排，就她每次都穿的是演出服装，说是这样才有感觉，搞得几个男生不停偷瞄。
　　“你这每次都假装彩排的，没人怀疑吗？”
　　“有啊，姚芳就说了两次，不过有马宁、张力在，她还翻不了天。”燕青看看端木新，“你下午怎么过去？”
　　“这边化了妆，戴个帽子，穿件长风衣不就过去了。你们先去在第六排中间占位置，我们去了也不能去后台啊，都瞒到现在了。”
　　“你不怕曲哲批你啊。”
　　“他应该感到荣幸，他家女朋友这么多才多艺。”沈萱毫不吝啬对自己的表扬，惹得燕青鄙夷的哼了两声。
　　打牌打到了午饭时间，几个人一起简单的吃了东西，岳晓和燕青先去礼堂，其他四个人就回到端木新房间。
　　两人先换了衣服，端木新一身正红丝绸及地外袍，内衬黑色灯笼裤，腰间是一条细细的黑色绸带，黑色舞鞋，整个人透着一股张狂的邪气。
　　化妆是个技术活，他让沈萱坐在床边，他搬了椅子坐在她对面，开始盯着沈萱的脸看，直到把沈萱看得睫毛垂了下去才动手。沈萱干脆闭上眼睛任他勾画，觉得自己都睡了一觉才听到一声好了，沈萱习惯的想抬手揉眼睛，被人拍了一下，挺疼的，就彻底清醒了，先看到的是杨夏的大脑袋。
　　“沈萱，你不用戴帽子，我发誓绝对不会有人认出你的。”杨夏一边感叹，一边小心地摸摸沈萱的脸。
　　端木新不只帮他化好了妆，还帮她把头发弄好了，一支木簪把少部分头发挽了个低低的发髻，余下的就自然披着。沈萱在镜子里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子，眼妆浓重，斜斜的眼线上挑，刷了睫毛膏的眼睫毛一根根支棱着，以前真没发现自己眼睫毛这么长，还有饱满的红唇，和端木新的衣服一样的红。
　　沈萱觉得杨夏说的很对，她不用戴帽子了，估计她不说话真没人能认出来。她感慨完自己的妆容，就看端木新化妆，他自己倒简单，感觉就化了眉毛和眼线。
　　她们三点到的礼堂，大灯已经熄灭，人还挺多，这个时间段内文艺演出的少，再加上早一周宣传海报就贴的满学校都是了。
　　六排中间果然空了四个位置，沈萱他们没有引起什么注意就坐了下来。节目和以往的差不多，以歌曲类居多，姚芳的出场引发了一个小高潮，后排已经有男生在问这是哪班的。
　　再过一个节目就是沈萱他们的了，两人悄悄地转移到了后台口，沈萱问端木新这会儿才感觉到紧张会不会太迟了，但她真是挺紧张了，结果端木新一句话差点让她笑出来，乌漆嘛黑的，你当下边都是木桩子就行了。
　　端木新说话的时候，侧头看看沈萱，果然如他所想，她妆后的侧面让人惊艳。
　　马宁报幕：古典乐舞《西出阳关》，陶埙演奏沈萱，舞蹈端木新。
　　当帘幕缓缓拉开，射灯打到了沈萱身上，她长发垂肩，黑色宽腰带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细腰，宽大的袖子随着胳膊的抬起滑落在手肘，细长的手指上持着一个黑褐色的乐器放到了唇边，当悠远苍凉的乐声想起来的时候，曲哲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
　　端木新的红衣随着乐声起伏，沈萱不敢分神，余光中只见一抹红像黑夜中的火焰一样，让人感觉到离别中那丝重逢的希望。舞蹈结束的造型是端木新和沈萱背靠背，各自垂头不语。就因为这个造型两人还扯了很久，端木新的意见是他从沈萱身后轻拥着她，沈萱的意见是分别啊，又不是重逢，当然是背道了，最终沈萱胜了。
　　舞蹈结束后还有大约十五秒演奏时间，是一声幽咽，从高到低到更低到消失。
　　当舞台灯大亮的时候，台下掌声激烈，不知道谁在叫沈萱，沈萱，不过那声端木新，沈萱倒听清楚了，是杨夏的声音。
　　沈萱觉得脸都是僵硬的，端木新拉着她的手谢完幕，往台下走的时候，她就看到了舞台边上站着的曲哲，她提着裙子欢快的迎了上去，曲哲伸手抱住她，沈萱不敢把脸在他身上蹭，就是抬头看着他笑，曲哲看看她身后站着的端木新，松开了她，摸摸她头发，向端木新伸出了手。
　　“曲哲。谢谢。”
　　“端木新。不用谢。”
　　沈萱对曲哲说，你先忙吧，我们去台下坐一会儿。这次他俩没回到六排的座位，就坐在最后一排的空位上。
　　“我没有吹错吧。”沈萱后知后觉地问。
　　“吹错了，你觉得谁能听出来？”端木新扭头看下这个反应迟钝的人，“你说你怎么感谢我？”因为相处了一段时间，端木新和沈萱说话随意了很多。
　　“那一定要感谢的，你说吧，只要不让我以身相许，怎么都行。”沈萱完成了这件大事后，估计心情太放松了，开始胡说八道。
　　端木新有点惊讶的看着她，别说，她还真适应这种装扮，不会被衣服或者妆容压了，只会更加衬托了她。
　　“你想得太美了吧，还以身相许，也不问我要不要。不过我现在没想到你怎么感谢我，不过可以记账吧，你记着就行。”
　　“嗯嗯，可以，一万个可以。”沈萱也不觉得端木新打击了她，点头不迭地回答。
　　“能说说你为什么非要参加这个演出。”虽然认识时间不足一个月，端木新也看出来了，沈萱不像是那种喜欢出风头或者热爱集体的人。
　　“没什么，就是打击一下别人，顺带昭示一下主权。”
　　非常强悍的理由。
　　整场演出结束的时候，两人跑回舞台参加了全体谢幕，打击就要全面，沈萱笑得嚣张，还偷空看了看姚芳面无表情的脸。
　　散场后，荣荣一边谴责沈萱连她都保密，一边拉着她合影，还非要让沈萱把衣服脱了，她要试试，要不是沈萱里面没穿什么，估计真被她脱了；杨夏说是找沈萱照相，但那表情一看就是醉翁之意，沈萱拉了端木新，让杨夏站中间；曲哲拉着沈萱的手偷偷说，等下找你算账，沈萱撒娇，我今天好累啊，腰酸腿疼，你要帮我按摩；马宁和燕青说，沈萱的这次表演估计镇到了一圈人；张力兴奋的程度和莫伟当初有的一比，逮谁和谁说话；也有不认识的人到后台找沈萱或端木新，吓得一帮人大合影了一张就逃之夭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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