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安之启乱

　　我当年刚进入Mafia，发现港口Mafia各方面都还可以——但有一条，实在是太拖后腿了。

　　一个实力强大的黑.手.党组织，居然没有专门研究异能、开发新武器、研制新药品等等的工作部门。太不行了，太不重视科学技术了。我心痛地想。不仅如此，甚至不重视科研、创造型人才的吸收与培养，梶井那种好苗子居然就纵容他在外边野。就算性格有些偏激，也不能放任啊，万一哪天被逮捕被枪.毙了，简直是科学界的损失。

　　于是痛心的我扼腕叹息，立刻极尽自己的文学才华，洋洋洒洒地写了数万字分析与策划交上去。森鸥外批准了我建科研部的申请，直属于首领的管辖。在我的谆谆诱导下，他把科研部的权力下放给我——财.政，人事等部门无权干涉。也就是说，资金从首领那儿拨，员工按我的要求招。

　　这就很快乐。

　　所以，在我的领导下，科研部成功变成了港口Mafia最神秘的部门——因为无许可不得入内，而且员工大多是理工直男，嘴比较严，更进一步加深了其神秘色彩。

　　当然，同时也是最放.荡不羁、画风清奇、规则奇葩的部门。关于这一点，去过科研部的太宰和织田作表示深有体会。

　　.

　　最近科研部在抓人。

　　抓的都是异能者，抓住之后扔进实验室进行一系列检查，检查完了就开始进行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测试实验。最后还诓骗着人把奇奇怪怪的药水喝下去，那味道，简直横滨一绝。

　　虽然有补贴，但是，这身心留下的阴影可不是金钱能够消除的。

　　偏偏被抓住了也不能拒绝。首领特别命令，所有人都必须配合科研部的工作，包括干部。

　　其实，且不论科研部有几个人能把五大干部认全，就算对方不肯乖乖就范，他们也有的是让人听话的办法。

　　被抓住了之后放出来的人遇到他人好奇的疑问，都是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悲痛表情。给人的感觉是这样的：呵呵，我活着出来就是万幸了，不信你自己去玩玩。

　　然后听的人就想起来很久之前那个不要命的，以身犯险的勇士。

　　可惜那位勇士连送命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打不开科研部的门。

　　一有人问起这事，他就一脸挫败的暴躁：“你知道那个鬼大门多奇葩吗？它给我十道题目，答对一道就放行，可特么的老子一道都不会！我抱怨了几句，那门还怼我！冷嘲热讽的语气你不知道多欠揍！我跟它吵了半个小时没忍住踹了它一脚……”

　　勇士露出脆弱的笑容。

　　“然后我就住院了。”

　　旁人看着他一脸悲情，仿佛经历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沧桑，也就不好意思再多问了。

　　总之，在众人的谣传之下，科研部成功地跻身为港口Mafia“你最想去还不敢去的地方”之榜首。

　　对此，身为科研部部长的我表示：pass wind！

　　.

　　我好心情地把银框眼镜换成了单片眼镜，旁边跟着太宰和织田作：“总之他们让干什么就配合，生命安全我们科研部是可以保证的。人事部我都协调好了，所以，你们放心大胆地玩！”我嘿嘿直笑，领着三人走向科研部大门。

　　太宰好奇地扫视着门，问我：“听说要先答题？”

　　我还没来得及张嘴，耳边传来极其傲慢的回答：“没错。答对了本大门才准许进入。”

　　我：“……”

　　几天不见性情大变？绝对是趁我不在又把程序给改了！我为了给科研部树立一个低调友善的良好形象容易么！光凭大门傲慢的口气就使人丧失了来第二次的欲望啊！

　　“Tony，说题目。”我懒得跟一扇门废话，直接道。

　　“哦。”名为Tony的大门乖乖亮起了显示屏，发音标准地念出了题目：

　　“问题：粒子通过无摩擦轨道在力F的作用下（同时有约束力）从位置（0，-1）移至位置（0,1,0）。在下列情况下，求力F所做的功W。（a）轨道是沿y轴方向的直轨道。（b）轨道是位于yz平面的圆形轨道，力F是保守力吗？”

　　“a问，W＝0。b问，W＝0，是保守力。”又是物理题，又是物理题，又是物理题。我眯起眼，是时候把负责程序的藤野拎出来揍一顿了。

　　刚进门就撞上了这孩子。

　　藤野似乎是刚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向我问好：“嘿，老大你回来啦？我把Tony的性格改动了下，你觉得怎么样？”

　　我气势汹汹地走近他，手杖敲击地板，走廊墙壁亮起来：“语气太无礼，性格傲慢——咱科研部本身大家就敬而远之，大门还如此不讨喜。换了！要个声音温柔性格可爱的女孩子！还有，大门的题库居然还是那些题！多少年前编入进去的基础题你也好意思拿出来！你的创新意识呢！编个程序让Tony自己更新题库！”

　　藤野萎靡了，委屈地用力揉鼻子：“喔，知道了。”

　　我缓和了语气，问他：“去抓人？”

　　“嗯，”他麻溜地点头，“阿泽那儿缺，让我去试试运气能不能抓到。”他说着，一架纸飞机晃晃悠悠地撞上他的额头，他夹住展开迅速浏览了一遍，“唔，等不及了。”

　　我点点头，示意藤野看向我身边这俩：“不用去了。把他俩带给阿泽。红棕色头发的这位是织田作，嗯，你悠着点。另外这个嘛，”我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只要别让他自杀成功，其他随你。对了，他的异能正好是阿泽想研究的。”

　　藤野的眼睛放出几千瓦的光来。

　　他很热情地介绍自己：“我是藤野拓真，叫我藤野就成。”他双手握住对方的手摇晃着，末了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两张表格和笔递给两人。

　　我产生了一种俩人几乎是下意识接过纸笔的错觉。

　　藤野一边看着他们俩填表格，一边敲了敲墙壁介绍道：“墙壁是显示屏幕，可以边走边问它问题。不论是国家机密还是午饭吃啥，只要你和它都有权限知道，它就有可能回答你。”藤野挠了挠头，“不过它性情不定，回答的几率就随缘了……”

　　藤野决定做个示范。

　　他戳了戳墙壁：“今天会下雨吗？”

　　“不会。”墙壁的声音像是没睡醒。白色的墙上显示出了近几天的天气预报。

　　“太好了。我脱单的几率有多大？”

　　“跟你不掉头发的可能性一样大。”在声音出现的同时，墙上也有这一行字，末尾还配了个鄙视的表情。

　　“呜。”藤野有点委屈。

　　“假如你是指一楼大厅接待处的星野小姐的话，直接放弃吧。她男朋友比你帅。”墙壁像极了在发泄起床气，毫不客气地怼他。

　　感觉藤野要蹲在地上画圈圈了。

　　太宰一脸跃跃欲试。

　　“最便捷无痛的自杀方式？”

　　“今天中午留下吃午饭。”

　　我愣了，小声问藤野：“今天谁掌勺？”

　　他同样小声地回答我：“阿泽。”

　　我：“……”

　　祝太宰好运。

　　藤野收回表格，边引路边解释道：“因为科研部的工作涉及学科领域多，知识面广，而大多数人只专精一块领域，很少能做到面面俱到。所以为了查资料、学习更便捷，才把墙壁设计成这样。”他顿了顿，停下脚步，“它还有其他功能。”

　　“帮我传个话呗，问问大沼愿意请我吃午饭吗？”

　　“啧。改向男人下手了？太差劲了。”墙壁极其鄙视。

　　“没有，才没有！”藤野努力辩解道，“你刺激了我，我还不能让朋友和美食来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墙壁甚至发出了一声嗤笑：“太脆弱了，不就是说你长得难看嘛，你一个大老爷们至于么。不用问了，大沼有女友，就是星野小姐。他们今天中午决定去吃西餐。”

　　我可以肯定，我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我赶紧安慰这个经历了人生大风大浪的下属：“安啦，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再说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呃，虽然说下半句是‘谁动我衣服，我砍谁手足’，但是，但是……”但是不出来的我看着藤野越来越悲伤的表情，急中生智，“我请你吃饭！给你涨工资！”

　　藤野萎靡了。

　　他抹了把心酸泪，坚强地继续介绍：“正常情况下是可以托它传话的。科研部什么样的人都有，比如阿泽，他要是跟人说话就设计不出实验方案。那些纸飞机都是用来和他交流的。虽然可以发短信，但工作期间没几个人带着手机。况且话费不便宜。所以这些独特的通讯方式是必要的。”

　　说话间我们一行人走到了长廊尽头。藤野转过身，面向太宰和织田作，弯腰鞠了一躬：

　　“总之，欢迎来到科研部。”

　　.

　　太宰想象中的科研部画风是这样子的。

　　穿着白大褂工作服的科研人员各自忙着手头上的项目或实验，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偶尔凑在一起低声交流几句，或者掏出笔在纸上写写复杂的公式，一人给另一人严谨地讲解，讲解时还带着旁人一看就很有逼格的手势。

　　空气中都弥漫着知识的味道。

　　然而现实并非如此。

　　刚进大厅的太宰就被一粒绿油油的豌豆击中额头，豌豆在击中的瞬间消失了。他抬头看向大厅内部——

　　放眼望去，满眼花里胡哨的绿色。

　　漫天绿色中有一个男人，虽然穿着白大褂没错，忙着手头的实验没错，带着严肃的表情没错，打出有逼格的手势也没错。

　　但是以他为圆心，那一圈一圈的豌豆射手是个什么情况？

　　为什么感觉大厅来来往往的人都视而不见？

　　那个男人手中捏着指挥棒，正颇有气势地挥舞着双手，像极了一位在舞台上指挥磅礴乐曲的指挥家。随着他手上的动作，豌豆射手们正朝着一个方向挪动。

　　实话说，确实有点像中二病。

　　藤野本来想继续介绍，但是转头一看那个男人正是大沼。“老大，我先去跟他干一架，去去就回——”

　　我们仨目送藤野踏上绿油油的征程。

　　绿油油是指地面。

　　“大厅的地面，以前就是草地吗？”太宰两眼闪闪发光，好奇地问我。

　　“你试试。”

　　太宰蹲下，指尖碰到了一根草。

　　离我们较近处，绿草消失了一大片，重新变回大理石地板。

　　“大沼的异能是┌植物如吾愿┘，他本身也是非常优秀的植物学家。”我微笑，看向被藤野缠住的大沼，“难怪星野小姐会喜欢他。”

　　太宰点点头。

　　一直没出声的织田作终于忍不住发问了：“这样，真的好吗？”

　　我明白他指的什么。

　　确实，只看大厅的混乱情况，就可以料想科研部是多么得随心所欲。而且藤野的表现也能让人看出来科研部的放松和自由——因为藤野一路过来，极其随性而为，想跟墙扯两句就扯两句，看见大沼随便打个招呼就扑过去干架——

　　在大部分人看来就很混乱。

　　我微微一笑。

　　“他们在被招收进来之前，都是各个领域最优秀的人才。”

　　我看着藤野毫不客气地从土里拔出来一株豌豆射手。

　　“他们之中，有些是个性非常强的天才。比如阿泽，他不擅长交流；比如藤野，性格单纯。想让他们来工作，我也是费了一番力气。”

　　藤野用豌豆砸大沼的头。

　　“他们完全可以自己研究，或者进入其他研究所。而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这里。”

　　大沼试图抢过藤野手里那株无辜的豌豆。

　　“因为我想建立一个让他们无所顾忌，能够完完全全施展自己所有才华的地方。”

　　“我想让他们不必担心设备，资金，人脉，规则，别人是否支持——”

　　“我不想让他们顾及其他所有因素，这些事情太世俗了，太无趣了，不是他们应该考虑的，不应该让这种东西玷污他们的头脑。”

　　“我要让他们，在最自由的条件下，去自由地研究自己想研究的东西，去用最纯净热忱的心去追求科学。”

　　“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不用在意上司的命令，不用在意项目是否奇葩，不用在意有没有支持——”

　　“我在，就是他们最大的后盾与支柱，就是他们最强大有力的支撑。”

　　“科学不应该被政治掌控。”

　　“科学家不应该是政治家的工具。”

　　“科学不应该被其他因素阻碍。”

　　“我要让其他，为科学让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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