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

　　当爱情开始稍稍萌动有转机时，命运就会和渴望一帆风顺的人开玩笑，总弄得人心神不宁不得踏实。
　　几天没迈出家门半步的滕炎接到了一个朋友的电话后就赶到上次和苗淼一起照相的影楼。停好车，滕炎一步迈上了台阶推开玻璃门，正好看上次的摄影师。
　　“你来的还挺快。”摄影师拍着滕炎的肩膀说。
　　滕炎笑着问：“已经洗出来了？”
　　摄影师说：“你托我办的事能怠慢吗？我可加夜班赶出来的。跟我来。”
　　滕炎跟着摄影师走到办公区的工作室。摄影师走到一张桌子前，拿出一个袋子，“给你，全在这儿了。”
　　滕炎接过袋子立刻掏出里面的相片，仔细地翻看着每一张。
　　“虽然不是专业的模特，但果然有不一样的效果。”摄影师坐在桌子上玩着裁纸刀说，“挺自然的。尤其是那女孩，虽然算不上漂亮但是挺可爱的，笑的多逗。”
　　滕炎点点头说：“算是把本色照出来了。”
　　“我挺喜欢那张的。”摄影师从滕炎手里的照片里抽出几张翻了翻，然后挑出一张说，“你们两个背靠着背，你的表情很冷淡好像在生气。但是她微微偏着头斜眼偷偷看着你，就像是犯了错误又怕挨说的样子。”
　　滕炎认同的说：“不像是结婚照。这张是抓拍的吧，当时她总是做不好，弄得气氛挺不好的。”
　　“对，不过太可爱了。”
　　滕炎继续翻看着，忽然他停下手问：“少一张。”
　　“是嘛？都在这儿了。”摄影师又翻了翻桌子。
　　“那天拍的最后一张。”
　　摄影师立刻反应过来说：“真对不起，那张没洗好。”
　　滕炎心里一冷。老天还真是会开玩笑，偏偏是他最期盼看到的照片曝了光。本指望借助照片的记忆慰藉余生了的滕炎没想到计划也成了一场空，他还是什么也得不到。
　　摄影师很自责地解释：“真是对不起……”
　　“没事，不过是一张照片。”滕炎没有什么心思再看下去，就把照片都塞进了纸袋里。
　　“我可真佩服你，追求女孩子都用上这招了。真的要结婚时，还到我这儿来拍结婚照吧。我保证再不会出错了。”
　　“谢谢了。”
　　“老朋友了还跟我客气。”
　　“常联系，我先走了。”滕炎转身就要走。
　　突然摄影师叫住了他：“等一下。”
　　滕炎回过头问：“还有事吗？”
　　摄影师走到桌子旁，弯下腰拉出一个盖着布的板子。他把板子架到桌子上，然后用力的掀开了布。一幅巨大的照片就展露在滕炎的面前。
　　“我想把这张挂在店里。”摄影师自豪地说，“一定会吸引顾客。”
　　滕炎走近被放大制作成油画版的照片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上面记录下的每个细节。照片上的他自然地坐在仿欧式的古典椅子上，一只手支着头一只手放松地搭在扶手上，微笑的脸衬着深情款款的神态。而苗淼站椅子后面，趴在椅背上歪着头笑眯眯地注视着滕炎。
　　“我最喜欢这张。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摄影师微微蹙眉细细捉摸地说。
　　滕炎只是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这张照片照反了，坐在椅子上的应该是苗淼，歪头看的人应该是自己。这才是现实中的他们。
　　“随你便吧。”说完滕炎就大步流星的离去了。
　　在滕炎走后，这张大照片就被挂在了店门口的大橱窗里，吸引每一个过路的人的眼球，让他们在驻足欣赏的时候产生对爱情对婚姻的渴望。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在爱情面前变得胆怯又无助，他们不敢上前却害怕放过机会。
　　提前下班的曲常颢不知道还会再破几个自己定的规矩，反正以前的作息时间在一点点的被打乱。离开公司，曲常颢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带苗淼和芗芗一起去过的茶屋。一推开茶屋的那扇雅致的木门，浓浓的茶香和甜甜的花香就扑面而来。站在门口，曲常颢忘记要办的事情，只是望着和苗淼坐过的位置。现在正有一对浓情蜜意的恋人坐在那个位子上谈情说爱。
　　“先生几位？”一位服务员打断了曲常颢的思绪。
　　曲常颢微笑着说：“我是来取前几天做的陶罐。”
　　“噢，您这边请。”
　　曲常颢跟着服务员向不远处的竹帘走去。走到跟前，服务员掀开门帘说：“这位先生是来取陶罐的。”
　　上次接待过曲常颢的服务小姐快步迎上前说：“您来了，东西已经做好了。”说着她转身从后面的架子上拿下了一个造型怪异的罐子，“您运气挺好的，和您的一起去烧制的有很多都烧坏了。”
　　曲常颢接过罐子打量着它，本来是想照着别人的样子自己做一个，可没想到他和芗芗都是属于手脚笨拙那类型的，揉了半天泥却做出来一个四不像的“怪胎”。他想着当时的情景不由的笑出了声。
　　在回家的路上，遇到堵车的曲常颢并没像往常那样急燥，反而更多了耐心。他看着旁边座位上的盒子，心里想着芗芗看到后的表情。想着想着，他不经意地抬眼看向路边。正对着他的一家婚纱影楼的橱窗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直到后面催促的喇叭声在响了五六声后，他才醒过神将车开走。
　　满心疑惑的曲常颢无法集中精神开车。他把车子停到了路边，仔细回忆刚才看到的东西。他不敢确定是自己眼花还是真实存在。如果这是真的，那又将掀起一场波澜。
　　决定搞清楚的曲常颢又发动起车子调头回到了影楼前。走到橱窗前，里面的照片很直白地告诉他不是自己眼花而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他猜测的事情也在一步步得到证实。
　　曲常颢推门走进影楼，一个端庄秀丽的女店员迎上来。“先生您好。”
　　“我想问橱窗里的那幅照片是模特还是来拍照片的顾客？”
　　女店员说：“对不起，我不太清楚，要不您去问问我们摄影师吧。”说着她就快步走到办公区叫来了摄影师。
　　摄影师看到曲常颢问：“您找我？”
　　“我想问外面照片的事情。”
　　摄影师自豪地问：“是我拍的，您也有意思想拍一模一样的吗？”
　　“不是，我想问那上面的人是模特还是顾客。”
　　“是我的朋友，只是客串当个模特。”
　　“您能告诉我那位先生的联系方式吗？”
　　摄影师戒备地打量起曲常颢问：“有什么事吗？”
　　曲常颢明白要找一个恰当的理由才能得到答案，“我是VIVID COLOUR的经理，感觉他的形象和气质都很适合我们公司的品味，所以希望能和他签约做代言人。”
　　听到这么好的理由摄影师眉开眼笑地说：“噢是吗？真是太好了。我早就说他是明星相，迟早会被发现的。你等一下，我把电话给你。”刚要走的摄影师又说：“还是把地址也给你吧，他这个人的脾气特各色，要是自己不想见的人不想做的事，他都会拒之门外。如果他不接你电话，你就直接找上门去。”
　　曲常颢微笑着点了点头。没过多久摄影师就拿着一张写好电话和住址的纸条回来了。等到曲常颢临走时，摄影师还不忘补充一句，“如果要拍平面广告的话，可以考虑考虑我去给你们拍。外面的大照片就可以证明我的水平。”
　　收好纸条的曲常颢应付地笑了笑就快速离开了影楼。他回到车上，打开纸条看着上面的电话和地址。突然一道寒气流过他的身体，血液也直冲向脑门。这个地址太熟悉了，明明就是苗淼的家。像陷入泥沙里的曲常颢完全被弄糊涂了。变得冲动的他绝不能视而不见，于是立刻发动起车子去寻找事情的真相。
　　一路畅通无阻的曲常颢风驰电掣地赶到了目的地。他迅速开车门下了车，就在他迈脚向前走时内心也在做着激励斗争。最后还是放弃的他退回到车里，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渐渐心平气和的他考虑了很多的问题，但最重要的是自己到底做好去见他的准备了吗。
　　忧心忡忡的曲常颢回到家，刚一开门就看到芗芗迎了上来。
　　“爸爸回来了。”芗芗扑到曲常颢的身上。
　　曲常颢笑着把手里的盒子递到芗芗面前说：“看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惊喜的芗芗抱住盒子跑进了厨房，对着正忙着炒菜的苗淼说：“爸爸带礼物给我了。”
　　“是吗？快去看看。”
　　“噢。”说完芗芗就蹦蹦跳跳的跑进了客厅去看礼物。
　　忐忑的曲常颢走进厨房，观察着苗淼的一举一动。
　　“怎么不去换衣服？”苗淼抽空看了一眼奇怪的曲常颢问。
　　“想知道今天吃什么。”曲常颢胡乱找了个理由。
　　“今天我做了一条鱼，还有鱼头豆腐汤。”苗淼炫耀地说，“是不是很能干啊。”
　　“这也算是能干吗？你给自己定的标准也太低了吧。”
　　“怎么了今天，好奇怪啊。”
　　“有什么奇怪的？”
　　“又买礼物又这么婆婆妈妈的。”
　　“是上次做的陶罐，今天取回来了。我去换衣服了。”曲常颢转身离开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苗淼探出头去看曲常颢，心里觉得他有古怪。这时抱着陶罐的芗芗跑了过来，兴奋又得意地说：“阿姨你看，是我和爸爸做的罐子！”
　　“啊，已经烧好了。”苗淼擦了擦手接过陶罐仔细地看，“具有抽象派艺术的气质。”
　　“什么叫抽象派艺术？”
　　苗淼很想说就是让人看不懂意思，满脑子问号的东西，但是她解释说：“就是很漂亮很有水平的意思。”
　　弄明白的芗芗更加洋洋得意，把陶罐举过头顶问：“要放在哪儿？”
　　“摆在客厅吧，让所有来这儿的人都可以看到。”苗淼提议说。
　　芗芗非常同意，她小心抱住罐子回到客厅去安置这个宝贝儿。半个小时后，丰盛的晚饭已经摆上了餐桌。洗完澡换好衣服的曲常颢从卧室里走出来坐到了餐桌前，而苗淼也将鱼头汤也摆了上来。
　　“可以吃了。”苗淼解下围裙说。
　　曲常颢捧起碗拿起筷子，但是他的心思却不在吃饭上。
　　“怎么了？不爱吃吗？”苗淼看着反常的曲常颢问。
　　曲常颢摇摇头说：“不是，不是很饿。”
　　“噢。”苗淼夹了一块肥嫩鱼肚肉放到碗里，仔细地挑着里面的大刺小刺。然后又把择干净的鱼肉放到了芗芗的碗里，“芗芗要多吃鱼。”
　　“嗯！”芗芗大口地吃着鱼肉。
　　看到这样的画面，曲常颢百般滋味涌上了心头。他吃了一口菜试探地问：“你家里就你和你妹妹住吗？”
　　听到曲常颢的问话，苗淼心里咯噔一下，“对啊。”
　　“父母呢？”
　　“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
　　“没事。”
　　“就你们姐妹俩相依为命是不是很辛苦啊。”
　　“都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也不觉得辛苦。”
　　“看来你们的人缘应该不错，邻居什么的都很热心吧。”曲常颢话里有话地暗示。
　　苗淼猜测曲常颢说的邻居应该是指滕炎，但是她怎么开口跟他解释这层关系呢。其实挺简单的，但是说出来就会让人觉得复杂并且容易遐想。她可不希望曲常颢在这方面多心。
　　“我们是后搬来的，没住几个月我就到你这儿当保姆了。”苗淼避重就轻地回答。
　　“我记得有一个邻居跟你关系挺不错的。”
　　心虚的苗淼不安地想：曲常颢今天怎么了为什么总要提起邻居的事情，难道他听到了什么风声吗？不应该啊，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啊。不会是滕炎跑去见他了吧！也不会啊，他有什么理由去找他呢？
　　本来是只顾吃饭的芗芗突然冒出了一句：“是滕叔叔！”
　　立刻吓出一身冷汗的苗淼睁大了眼睛屏住呼吸地看着曲常颢。但是曲常颢却没有任何反应，还是低着头夹菜继续吃着碗里的饭。
　　“我妹妹不是模特嘛，他总想沾点光。”苗淼假笑着把自己从这层不清不楚的关系里择出来。
　　曲常颢虽然没有正眼去看苗淼，但是却已经将她脸上前后变化的细小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他更确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他应该是很照顾你吧。”
　　不等苗淼开口解释，芗芗又抢话说：“滕叔叔做的饭可好吃了，还会玩好多的游戏。”
　　曲常颢从芗芗的口气中判断出滕炎在她心里的地位有多高，恐怕连他这个做爸爸的都不及。
　　“他是那种把助人为乐当作精神食粮的人。现在少见了吧。哈哈……”苗淼干笑着说。
　　“是啊，好久没见了。”曲常颢意味深长地说。
　　“要不要喝汤？”苗淼拿起汤勺打岔问。
　　曲常颢摇了摇头，“吃完饭再喝吧。”
　　苗淼放下勺子说：“噢，快吃吧。凉了就没意思了。”倒吸着凉气的苗淼开始担心和滕炎的关系会影响到和曲常颢的感情，她可不希望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被人破坏掉。如果和滕炎直接说出自己的心事，他应该会理解或是帮助吧。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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