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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德
她摸出蓝牙耳机，心中却在不断地祈祷，快接电话快接电话！
响了几声后，电话通了，骆珩冷淡的声音在白栗耳中变得无比的亲切，她甚至想隔着屏幕冲进去抱着他亲一口！
关键时刻您真是太靠谱了！
“大佬，有生意了！”白栗也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快来一下地铁10号线，任何一个站都可以，立刻！马上！”
“怎么了？”
“见面再说！”白栗借着余光看玻璃，发现那老太太又朝着她移动了几步，现在车上虽然人多，但10号线终点站可没什么人，她可没把这位带回家去和二狗喜相逢的打算。
再说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梅园小区那凶宅的主人可就叫杨伟。
那边骆珩刚好洗完澡，只是随便系了条浴巾就出来接电话，水珠顺着轮廓分明的腹肌线条滑下，闻言沉默了片刻，按照他原本的性子，这种活肯定不会接，但是……
“你现在到哪了？我尽快过来。”
白栗光速报了地名，简直感激涕零，“那我在车上等你？”
“人民公园站下车，”骆珩很快给出了指示，“不要留在站台上，在人最多的地方等我。”
老太太一直挤在人群中向她缓缓地移动，白栗掩耳盗铃地地信奉着骆珩说过的只要不搭理就不会被缠上的原则，以各种各样看似正常的举动不动声色地远离她。
然而S市的地铁就算是晚上也从来没少过人，白栗从地铁尾部一直佯装镇定地挪到了地铁头几截……发现老太太居然还在后头跟着，这么多年了，这些孤魂野鬼的执着劲还是这么无言以对。
白栗第一时间挤在人群冲下了车，以脱缰的野马之势冲到了环形咨询台，然后就看见了那个她梦寐以求的身影正低头看着手机，那张平日里看起来有些冷淡的脸此时看起来亲切又可爱！
白栗简直是以一种鸵鸟依人的气势冲了过去，直到站在骆珩面前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她她她她她……她一直跟着我！”
“我看见了。”骆珩应了一声，“走吧。”
“去哪？”白栗亦步亦趋地跟着，身边人山人海，所有的余光都被挡得严严实实，她一边盘算着怎么跟骆珩说不会被杀人灭口，一边竟然久违地感觉到了一丝安心。
似乎可以这么一直跟着他走下去。
“我送你回家。”骆珩无奈地叹了口气，压下了眉梢那一抹不耐，“但是在此之前，需要找一个人少的地方把你招惹来的那个麻烦处理掉。”
S市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寸土寸金几乎时刻都处在聚光灯照射下令人心向往之的地方有，但黑暗僻静得毫无人烟的却也能昭昭然并存。在此之前，白栗甚至不知道在人广这种地方竟然还有这么阴暗僻静的地方。
连潮热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住了，墨汁般浓稠的黑暗一点点侵袭而来，只有豆大的一点街灯还在努力地发着光芒。
然而在此时，她听见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像什么东西有节奏地“哒、哒”敲击着地面，从远处一点点靠近，蹒跚而坚持。
白栗下意识抱住胳膊，周围的温度降下来了。
那个声音逐渐接近，白栗这才看清，果然是那个在楼下的老太太。
她拄着一根拐杖，竟然真的一直跟过来了！
明明是七月盛夏的天气，这老太太的头上却结着一层冰霜，皮肤也是不自然的青白色，至于脸上那一块块的老人斑……分明是尸斑。
“小姑娘……”鬼老太依旧一步步朝着她走过来，步伐沉重而诡异，“你见过我儿子吗？我找不到他……”
“你儿子是谁？”骆珩突然开口问道。
老太太停顿了片刻，缓缓地抬起头，两道黑红的血泪从她的眼里流下来，漏风的嘴里能闻见清晰的腐臭味，“小伟……小伟你在哪啊？”
白栗试探性地开了口，“杨伟？”
老太太一直在四处缓慢搜寻的目光停住了，她的颈骨发出僵硬的咔擦声，一点点转向了白栗的方向，“你认识我儿子？”
还真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怕不是来寻仇的吧？！
“这就是今晚的客户了，”白栗冲骆珩讨好地合起手掌拜了拜，“401的买一送一。”
骆珩简直又好气又好笑，忽然觉得自己大半夜决定过来替她了难的决定简直愚蠢无比。
这压根就是个小骗子，哪有她吃亏的道理？
白栗刚才就发现这老太太是有未了心愿的，既然骆珩打算接手凶宅，想必替原主的老娘……了个难也能算售后？
她还在惴惴，就听到那边骆珩大佬风平浪静地来了句。
“他死了。”
老太太僵住了，声音如同锈住的窗户被强行推开一般，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死了？怎么死的？”
“被车撞死的，”骆珩甚至还很有风度地朝老太太点了点头，“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把新闻找出来给您看？”
老太太有些愣愣地，似乎听不懂骆珩的话，愣愣地问，“他死了？他不是说让我等他回来看我？接我住城里的大房子……”
骆珩打开那个白栗已经非常熟悉的凶宅网，找出相关资料给老太太看，老太太缓缓地伸过头，脖子越来越长，几乎要贴到了屏幕上……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人。
白栗下意识朝着骆珩的方向踮着脚挪了一小步，却看见骆珩稳稳地站在原地，竟然异常的耐心。
老太太看了半天，眼里突然开始流下血泪来，配着她青黑的脸简直堪比HK古早鬼片里的龙婆。
“我的儿子死了……怎么没人告诉我啊？”
“他们应该是不想让您伤心吧。”骆珩难得的居然安慰了她一句，白栗硬着头皮当电线杆，假装自己不存在。
“我就是想见他一面，告诉他妈妈不怪他，不住大房子也没什么，妈妈活不了多久啦，也不给他添麻烦……可是，做梦都没有梦见过他。”
“他一直被困在那个房子里面，”骆珩温声道，“不是他不想来看你，是来不了。”
“啊？”老太太登时惊慌起来，语无伦次道，“那该怎么办呀？他还不能去投胎吗？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年纪大了可以替他……”
“您放心，”骆珩道，“他现在已经被有关部门收服了，等身上的业障消了就行了。”
他甚至还从口袋中摸出了一本证件在老太太面前晃了晃，“您放心，我们都是持证上岗，依法行事。”
怎么行了？是魂飞魄散行了，还是转世投胎行了？
白栗看得目瞪口呆，这张口就来的本事是那么眼熟，当年清和君就是这么坑蒙拐骗的！
“那小伟他……为什么会被关在房子里呀？”老太太又担心又害怕，反而从一开始呆呆的混沌状态中逐渐清醒了过来。
“他对这套房执念太深，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个例，S市房价太贵，这几年来这种事情越来越多。”
老太太沉默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浑浊的双眼逐渐清明了起来，佝偻的身形看起来分外瘦弱。
“对不起啊，我儿子给你们添麻烦了吧？”
“小伟我知道……有时候喜欢钻牛角尖，他苦了一辈子，兄弟姐妹全都不要了，就为了这套房子。”她的表情虽然在笑，但却比哭还难看，“其实不养我也没什么的，妈妈不怪他。”
“但是，能不能告诉我……他做错了什么呀？”
“他害死了人，要赎完罪才能轮回。”
那手干瘦枯槁，冰得让人心颤，骆珩却恍若未觉，甚至还拍了拍老太太的手，“人间事，人间毕，您就安心去投胎吧。”
“多替他积积德，说不定他就能早点下去了。”
老太太颤了颤，枯槁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希望，“好……好……”
老太太朝他们露出了一个似哭又似笑的表情，“谢谢你们替我完成心愿，你们一定会有好报的……”
随着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她的身形也越来越淡，最后彻底消失在夜风中。
“好报？”骆珩敛了刚才那副温和的模样，似笑非笑看了在旁边缩成一只鹌鹑的一眼：“雇主？嗯？”
白栗对这个表情简直不能更熟悉，下意识舌根发苦，“她说……会有好报…的，就当？积个德？”
“你家老板用好报给你发工资？”骆珩嗤道。
白栗泪流满面地掏出手机，打开付款码，“那您……看着扫扫？”
看着白栗怂成一团的样子，骆珩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摆了摆手道，“算了你回去吧，下次少招惹这些你应付不了的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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