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

　　他睁开眼，打量这个世间。
　　从山峦中升起的红日将金光挥洒至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云层在天际翻滚，被染成橘红色的云是天幕的点缀亦是红日辉煌的衬托。极目远眺，山峰都被白雾萦绕，凭狂风大作屹立不动，有早起的翼龙长啸着飞过树林，开始为一天的食物奔波。各种生命从他生边经过，熙熙攘攘，皆为利往。
　　风很大，他躺着的冰冷岩石也很凉，于是阳光编织成一层纱披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从他所在的岩石向东边看去，一棵松树伸着他的树枝，深绿色的松叶从树枝中钻出来，尖利地针对世间。这松树不知存在了多久，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会凋亡，它的树皮是棕褐色的，粗糙且没有纹路;它比他高上许多，以至于他要仰着头才能看见松树的顶——便有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里跌到地面，摔出一个又一个梦一样的图案。
　　『瑞。』
　　有一个声音自他脑海里响起，是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威严庄重，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柔。一开始他以为是什么人在说话，却怎么样也找不到声音的源头，直到那声音再一次响起重复同一个词语，他才一下子顿悟，用两只手捂住了头。
　　“是在叫我吗？”
　　这声音虽然并不亲切，却让他觉得安心。从脑海中浮现出的女子威严的声音给予了他肯定的答案，得到答案的他便又试探着继续询问，一唱一和如同每一个面对老师的孩童。
　　“瑞，是，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
　　“那，你是谁？”
　　声音迟疑了一下。
　　『你便叫我西姥吧。』
　　“那么，这里是哪？”
　　西姥似乎笑了。
　　『昆仑山。』
　　他突然感到恐惧，从岩石上爬了起来，顺着小路冲进了山林。薄纱不再庇佑他，山风刮得他眉心生疼。他一直跑着，在被横在路面的树枝绊了个趔趄之后才发现寒气钻进了他的肺，扎得他呼吸不畅、几欲窒息。空荡荡的胃吸进了太多的风，一伸一缩着以疼痛来宣告不满。他怀念起山上岩石与日光的舒适，又惧怕那声音的主人，遂咬咬牙，继续向前奔跑。直到他跌跌撞撞地冲到一个池子面前，拨开池面上漂浮着的莲花与落叶，用手捧着水大口大口地喝着，才终于获得了平静。待到湖面也归于平静，他看见有一个人的模样出现在湖面上。那个人的发乌黑柔顺，刘海将额头遮盖;将刘海别到耳边，有一只鲜红色的眼睛在额上大睁，红色大眼的下方是一双丹凤眼，眼角有鲜红色的长线勾勒出双眼的轮廓。这个人有着棱角分明的脸，眉清目秀，是个翩翩少年的模样。他伸出手去抚摸额上的眼睛，湖面上的人也伸出手去抚摸他的眼睛。于是他在池子面前转动身子，发现身上还有八只这样的鲜红色眼睛。后来人们叫这个落了花的池子为“瑶池”。
　　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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