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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这日,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礼乐响彻一条街,鞭炮放了一轮又一轮。
高远拿着一大袋铜钱,跟在花轿后面,一边走一边把铜钱抛向空中。
百姓从箱子里窜出,边捡铜钱,边喊各种吉祥话。
场面很热闹。
童黛坐在花轿里愁眉不展,从今天开始她就要作为叶清雨开始生活了。
当晚,她很紧张,全身紧绷地坐在房内。
和白天的热闹相比,侯府的喜房显得有些冷清。
前庭的酒宴结束,外面嘈杂人声渐远,应该是宾客都走了。
童黛仍坐在屋内等了很久,都不见薛梦松进来。
喜婆也觉得奇怪,安抚几句,走出去找人。
过了会,喜婆回来,支支吾吾地说:“夫人,侯爷说、说他今日有些困乏,不想来了……”
大喜之日就冷落新娘,喜婆替小姑娘难过,一字一顿,说得很慢。边说,边在心里打腹稿,想着要怎么安慰她。
没想到童黛一把扯下红盖头,迫不及待地将头上的凤钗拔掉,随意地往地上一扔,欢天喜地地在屋内转圈,“太好了!不来最好!”
喜婆惊着,以为她是气疯了。
喜婆替薛梦松开脱,“今日宾客很多,侯爷可能是……”
童黛在屋内憋了一天,还没吃饭,她抓起桌上的饼,不顾形象地大口咬开,“我管他干嘛,现在我饿了,要吃饭。去让厨房做点好的端进来。”
喜婆咽了口唾沫,应声‘好’,慢慢退出去。
薛梦松在书房看公文。
今日侯府迎亲,全府皆张灯结彩,一片欢愉之景。
住在偏房的任青如气坏了,在屋内剪碎给薛梦松绣的荷包。
婢女绿莹推门进来。
任青如把荷包丢向她,“出去!出去!”
绿莹捡起荷包,“小姐,侯爷在书房,也没去呢。”
任青如一听,心中怒火顿消。
她嫁进侯府那日也是独守闺房一天。不对,她从嫁进侯府,就没见过薛梦松几次,他一次都没来过她房里,完全把她当空气。
想到这,任青如还是气。
薛梦松不喜欢叶清雨,那她就还有机会。
任青如知道他喝了很多酒,亲手去厨房端来一碗解酒汤,送去书房。
她还没进书房,就看见薛梦松在责骂喜婆。
薛梦松抬眸看见她,眼中嫌恶更添几分,冷声问:“有事?”
任青如:“给侯爷送戒酒汤。”
薛梦松摆手,“不必。回你房里。”
任青如还是把碗放进房里才离开。
薛梦松看她辛苦端来了,拿起碗,碗沿没碰到嘴边,想起叶清雨的态度,怒火中烧,抬手把碗摔碎。
他揪着喜婆问:“你再说一遍,她在房里干嘛呢?”
喜婆被吓得不清,结结巴巴地回:“回侯爷,夫人她、她让您好好休息。”
“放屁!你刚刚说她在屋里跳舞,开心着呢。”薛梦松松开手,“还有心思挑食呢。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可高兴的。”
前一次的大喜之日,薛梦松没去任青如那。任青如难过得又哭又闹,在府里闹了好几天,后来见薛梦松一直不搭理她,知道这套不管用,才收了小性子。
薛梦松最烦这种联姻。
他痛苦,所以想看对方也痛苦。
没想到叶清雨竟然高兴得手舞足蹈。
他越想越气,加快脚步,走向叶清雨的房间。
门被推开,发出砰地一声,惊到坐在桌边享用美食的童黛。
她看见薛梦松眼眶发红,带着酒气走进来。
童黛擦掉嘴角的碎屑,“侯爷,你也想吃?”
薛梦松怔住。
眼前人肤白如雪,身段妖娆,柳叶弯眉,杏眸圆润,有几分机灵劲。此刻拿着块肉饼,嘴唇油光发亮,润着水光的眼睛懵懂又无知地眨巴。
童黛看他不回答,把肉饼一分为二。
掰了一块递给他,“吃吧。热着呢。”
薛梦松丢掉手里的饼,“你以为我是来吃饼的?”
童黛歪头,“不然呢?”
薛梦松无语,“今天是什么日子?”
童黛撇嘴,“你不是说乏了?”
薛梦松哽住。
话是他说的不错,但现在有些后悔。
眼前人没因为他的做法有一点难过,反倒是他被气得不行。
薛梦松想起顾伯颜。
她和顾伯颜有婚约在先,又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心本来就不在他这,所以他不来,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想到这层,薛梦松又气又醋。
他忽然改了想法,脱掉外袍躺到床上,“本侯困了,要在这歇下。”
“哦……”童黛头也不抬,继续咬手里的肉饼。
这侯府厨子的手艺真好,饼皮焦脆,里面的肉汁水丰富,特别好吃。
童黛吃得津津有味,嘴巴吧砸吧砸地响。
薛梦松啧声,“本侯说我要歇下了。”
童黛皱眉,扭头看过来,“你睡啊!我不让你睡了吗?你睡你的,我吃我的。是我吵到你睡觉了?”
薛梦松咬牙,往里躺了一些,拍拍床侧,“还不快滚过来。”
童黛翻了个白眼,“床太高,滚不上去。侯爷公务繁忙,身躯矜贵,我半夜会踢人,会影响侯爷休息,还是去偏房睡吧。”
“你……”
薛梦松起身,抓住她胳膊,直接把她拽到床上。
他很用力,童黛胳膊立刻泛起几道红。
离着近了,童黛看清他的面容。
他五官精细,一点不像在外厮杀的大将,清隽的眉眼还有几分书生气。倒是半敞的衣襟露出的人鱼线清晰,胸肌坚实,从身材勉强能看出他的武将身份。
他长得不错,但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童黛没有什么想法,手抵在肩上,把他往外推。
挣扎间她的头发也散乱开了,如瀑的黑发倾泻在肩上,更衬出她的白肌。
薛梦松搂紧她,翻身将她困在身|下。
童黛见挣扎没有用,一口咬在了他肩膀上,他闷哼一声说:“尽管咬吧,你现在咬我的,一会都要还回来。”
童黛丝毫不惧他的威胁,硬生生是咬出了深深的伤口,鲜血从伤口流出,她使劲得连自己的牙齿都感觉到疼痛了,对方依然面不改色。
薛梦松又凑近些,低头看见她心口刺目的伤痕,又想起京城的流言蜚语,顿时怒气就上来了,那个顾伯颜当真这么好?
他不甘心,也失了兴趣。撑起身子,拉开两人的距离。可两人的头发打结,薛梦松抓起一绺他们缠绕在一起的青发对她说:“看,结发夫妻,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被嫉妒冲昏头脑的他,扣住她的手腕厉声问:
“听说你不愿意嫁进我平淮侯府?”
“为了顾伯颜自戕?”
“还为了买毒药闹得满城风雨?”
“他顾伯颜有什么好?”
“是比我位高还是比我貌美?”
“我告诉你,想嫁入我平淮侯府的人,可以从府门一直排到城外,连绵十里不绝。”
“他顾伯颜有的我丝毫不差,他没有的我也有。”
一连串的问题劈头盖脸而来,而她刚张嘴辩驳,要说的话就被他探入口中的手指搅碎了。
一不做二不休,童黛朝着他的指头就是一口,他吃痛地叫了一声。
趁着他后退的功夫,她抬起朝着他的身下就是一脚。
幸得薛梦松早有准备,他往旁边一闪,童黛只踢到了他的右腿上。也是这用尽全力的一脚,她整个人向后倒去,脑袋恰好磕在了床沿上。
她‘哎哟’了一声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薛梦松捂着腿,皱眉拍了拍她的侧脸,童黛歪头倒在床上毫无反应。
看到她衣领大敞下的伤口和凌乱的头发,她的眼角还凝着未干的眼泪,薛梦松伸出的手最后只落在了被子上。
他不耐烦地替她拉上被子,拉好自己的外衫走出了房间。
他站在书房的窗前,一夜无眠。
第二日下午童黛才迷迷糊糊地醒来,她挣扎着好不容易坐起身,童黛觉得脑袋晕呼呼的,她一伸手,摸到了脑袋后微微鼓起的肿包,她轻轻揉了揉。
童黛不满地对着门外大喊:“薛梦松,你个挨千刀的,不得好死。”
她这一喊,响彻了侯府,下人们暗暗为她捏了一把汗。
在书房写字的薛梦松,笔下的字被她这一嗓子喊得晕开了,他换了张纸,嘴角微微上扬“有点意思。”
提笔在新铺开的纸上点了个墨点,含笑放下笔,背手走出书房,“走,高远,瞧瞧有意思的人去。”
话虽如此,可高远依旧钉在书房门口,丝毫未动,目送侯爷慢慢悠悠离开的身影。跟随薛梦松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侯爷如此开心。
“终于起了?”
坐在铜镜前梳发的童黛,看到镜子里笑眼盈盈的薛梦松,恨得牙直痒痒,她立即就把手上的木梳砸在了地上。
他俯身捡起木梳,重新放到她手里,调侃道:“昨晚笨得自己磕到床沿,今天骂人、砸东西倒是很有气势。”
一句话把她的话全噎了下去,眼睛瞪得溜圆,嘴撅得老高,桃颊憋得通红。她扫了一眼周围的丫环,个个低头忙活自己手里的事,刚才薛梦松的话似乎她们一点儿也没听见。
他使了个眼色,丫环们赶紧放下手中的活,退了出去。
薛梦松拿着那把木梳替她梳发,动作轻缓,和昨日一点儿不一样,而她却毫不领情,她甩头一点儿也不愿意让他碰自己。
他按住她扭动的肩膀,柔声道:“别动,弄疼了,我可不管。”
梳完头,他准备带她去吃饭,因为昨晚的事,她十分反感他,坐在铜镜前一动不动,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你得吃饱了,才有力气骂我打我。”
她嘟嘴,依然不动。
“好,好,那就不吃,还给我侯府省粮食了。”
还得是激将法管用。
敢惹自己,那就把你这侯府吃空了,干嘛和自己身体过不去,想到这里她起身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跟他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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