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条带刺的鱼(短篇）

　　chapter1 干脆叫端木呆

　　2007年的夏天，爸爸带我去大连看海。端木哥哥和他的爸爸来给我们当临时导游。
　　端木叔叔是我爸爸的战友，一起站过岗，一起打过枪，虽是多年未见，仍是很热络。我和端木哥哥之前只在各自爸爸那里听过姓名，自然生分得紧，知道端木叔叔先开始介绍：“这是我儿子，端木良。”端木哥哥才脸红红地点点头，嘴角很僵硬地咧了下。
　　我晕，我才是女孩子，怎么比我还会害羞。
　　爸爸也赶快把我拉到前面：“我女儿，陈梦夕。”接着转向我，“端木良哥哥成绩很好，拿过很多很多奖！你要向他学习。”
　　我呵呵一笑：“这么厉害啊，那干脆叫端木优好了，才一个良多委屈。”
　　端木叔叔哈哈大笑起来：“你家闺女真有意思！”
　　爸爸尴尬地笑笑，暗中瞪了我一眼。
　　端木哥哥似乎没听懂我的讽刺，跟着傻笑。
　　不仅害羞而且很笨。得，还不如叫端木呆吧。

　　chapter2 为什么鱼都有刺

　　大连的海很美，深深浅浅的蓝，高高低低的浪，海每一寸肌肤都赏心悦目。
　　有好看的海，自然会有好吃的海鲜。到大连的第二天端木叔叔就带我们去大快朵颐。
　　我从小就对海鲜情有独钟……除了鱼。我一直不爱吃鱼，因为挑鱼刺是个累活儿，而我是能躺着决不会坐着，能坐着绝不会站着的懒人。
　　想不到这个私人习惯被端木哥哥发现了。他轻声问我，是不是嫌鱼刺麻烦，要不要他帮忙。
　　我马上使劲点头。
　　端木哥哥夹了一块带鱼。先用牙签在鱼身两侧划两下，筷子一拨，鱼身两侧的刺就离开了鱼身。然后用筷子把上面的半块鱼肉翻开，又用牙签把中间的鱼骨挑出，这样就只剩下两块干干净净的鱼肉。
　　想不到端木呆也有不呆的时候。
　　我很豪气地拍他肩膀：“我宣布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专职挑刺工了！好好干，不许偷懒！”
　　端木哥哥用水煮大虾一样的脸傻傻点头。
　　于是接下来几天的用餐我分外愉快，坐享其成的感觉好极了。

　　chapter3　宁波的海很丑

　　暑假快结束了，我们告别。
　　我要回到高中去开始我的黑色高三。
　　我问过端木哥哥在哪里读大学，那也是个很漂亮的海滨城市，有一个很诗意的名字——宁波。
　　登机前我对端木哥哥说：“我也去宁波读大学，好不好。”
　　他的微笑自然了很多：“宁波的海没大连好看。”
　　“啊？那还是算了。”我故意说。
　　端木哥哥急了，脸又涨得通红：“不过宁波的鱼也很好吃的！”
　　我咯咯咯咯地笑。
　　其实那个时候我不会在乎哪里有美丽的大海，哪里有好吃的鱼。我想，如果有一个人坐在我身边专心致志为自己挑出鱼刺，就已经很幸福了吧。
　　2008年夏天，我如愿以偿去了宁波。
　　端木哥哥奉两位爸爸的嘱托来机场接我。他看见我的第一个表情还是害羞地咧着嘴傻笑。
　　到学校放好行李，我嚷着要吃鱼。端木哥哥带我去学校边的“老蔡食府”，进店门的时候，来招呼客人的大伯笑得甚为喜庆：“第一次看你带女朋友来！又是吃鱼？以前你都是一个人来吃鱼……”
　　“老蔡……别胡说，她不是……”
　　我在心底呵呵笑，我梦夕最擅长坐享其成：“蔡伯伯，我男朋友说你这里的鱼是全宁波最地道的，今天来尝尝您的手艺！”
　　“好好好……这丫头嘴真甜啊！快进去坐快进去坐！”
　　我很得意地看端木哥哥，正对上他羞涩而深情的眼神。

　　chapter4 是不是爱情都很麻烦

　　进大学后我才发现端木哥哥如此受欢迎。
　　他常常会收到粉色白色蓝色的信笺，学校的论坛里讨论他的贴总是最热帖，我们一起出现在校园里也总是很受瞩目。
　　室友都羡慕我找了个完美的男友，长得好，家里有钱，前途光明，又很老实不花心。
　　我却越来越觉得端木哥哥对我不如之前用心。那时他快毕业了，为了论文一天到晚泡在实验室，我们很少有机会在一起吃鱼，短信和电话也少了很多。
　　我开始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有时候看见他跟其他女生在一起，即使只是商讨学术问题，也会借机生气。他自然是傻傻来道歉，千方百计表达自己的绝无二心。这样我会有短暂的安心。
　　结果同样的戏码演多了就不奏效了。
　　我又暗示他有人追我，看看他的反应。一开始他会表示下担忧，后来就只是简单地说：“我相信你自己能处理好。”
　　我很失望。
　　我拿出了杀手锏——说分手。自然不是真的想分手，只是女生小小的手段而已。
　　我编了一条长长的短信，前一部分关于最近对他表现的不满，后一部分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他拒绝改进对我的态度我们就分手。
　　两天后，端木哥哥回复：“好。”
　　我愣住了，眼泪唰唰唰往下掉。

　　chapter5 爱情就是一条鱼

　　我把自己关在宿舍不吃不喝。这次不是耍手段，是真的万念俱灰，生不如死。
　　到第三天，室友端给我一个饭盒，里面是条水煮鱼。
　　我不肯吃。室友指指饭盒边的信纸：“至少看下这个。”
　　“爱情是条带刺的鱼，每份爱情都会碰到不如意的地方。你碰到刺选择不吃，我却会傻傻地把刺去掉。我很抱歉，这段日子让你不开心了。我已经变成了你爱情里的刺，我想，把自己去掉一切会好起来。端木留。”
　　端木哥哥，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一根刺……真的没有……就算有刺，我的别扭和猜疑才是那根应该去掉的刺吧。拜托你，不要离开。
　　我捧起饭盒冲出宿舍，端木哥哥坐在长椅上，低着头，头发很乱。
　　我轻轻走到他面前。他发觉了，抬起头看我。
　　我笑着说：“我们一起吃鱼吧。”端木哥哥怔了几秒，就呆呆地笑了。
　　“以后不要再说你是鱼刺了哦。”我说。
　　“什么鱼刺？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我惊讶道：“这老蔡的鱼不是你送的？”
　　端木哥哥挠挠头发：“鱼是我送的……但这个饭盒和袋子是老蔡给的。”
　　原来如此，就是说嘛，我的端木呆哥哥怎么想得出这么经典的句子——爱情是条带刺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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