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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恩怨
陌兰的脸色苍白如雪。
听到曹云芝说他们司马家谋权篡位就很难接受了,现在曹云芝竟然说他们就是被篡夺皇位的曹家后人。
亏她刚才还觉得曹家是乱臣贼子,闹了半天,莫非他们司马家才是乱臣贼子?她是乱臣贼子之后?
这不可能吧?她虽然不曾见过皇祖父和曾祖父,但是父皇还是见过的。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那反过来就是“有其子必有其父”。她父皇这样,自己的皇位都坐不稳,只有被篡权夺位的,他怎么可能会去篡夺别人的皇位呀?
不会的,不会的。
她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脑子里开始飞速回想司马家的建国史。
但是她离宫的时候只有八岁,又是女儿身,对皇族事务所知甚少。
但是对于曹云芝说的晋武帝司马炎和司马昭还是知道的。
晋武帝司马炎就是大晋的开国皇帝,她的祖父。
晋文帝司马昭是司马炎的父亲,她的曾祖父。
这两个人的灵位都在司马家祠堂最显赫的地方摆着,想不知道都难。
曹云芝说她的祖父是大魏的最后一任皇帝,那就是她的曾祖父杀了曹云芝的先祖,她的祖父抢了曹云芝祖父的皇位?
如果这是真的,司马家岂不是曹家不共戴天的仇人?
虽然她很不愿意相信,但是不知怎么的,却觉得曹云芝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她不知道司马家和曹家的恩怨,但也知道历史上确实有一个曹家人建立的大魏皇朝。
不是她对历史感兴趣,而是曹家父子的诗词写的太好了。
尤其是魏武帝曹操,写下了很多脍炙人口的壮丽诗篇。
那句“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哪怕是大字不识的黄口小儿,也能感觉到他海纳百川,大气磅礴的气概。
后来逃亡路上,更觉得那句“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写尽了战乱之痛。
既然当时皇位是曹家的,怎么会突然到了司马家手里?
她这些天读了不少史书,自然知道,每次皇朝更迭必然是要经历一番血雨腥风的。
曹云芝说得对,司马家的皇位自然不可能是天下掉下来的 。
而且曹云芝再怎么口无遮挡,也不敢冒充前朝皇室,诽谤当朝皇室的,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她突然觉得手里的这盒珠宝,无比扎手。
她竟然是曹家灭国仇人的后人,现在吃人家的,用人家的,还好意思拿人家的钱。
她眼睛闪烁,有点不敢看曹云芝:“女郎,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又不是你干的。你以后乖乖听我的就是了,好好的,别每天哭哭啼啼的,还穿的那么死气沉沉的,多晦气呀。”
陌兰连忙擦去眼泪,强挤出一丝笑意:“是,奴婢以后都听女郎的。”
她整天为了族人被杀而伤心流落,可是她先祖竟然也是谋权篡位的凶手,杀得竟然就是曹家。
如果这是真的,她一个篡位者的后人,有什么脸面在被害人的后人面前哭?
还有什么资格怨恨人家不守国丧之礼,不让她守丧?
将心比心,如果有朝一日刘聪被杀了,他的女儿流落街头,到司马家做婢女,她岂会帮刘聪守丧?
绝不可能,她就算不一剑杀了她,也要将她赶出家门,让她尝尝流落街头的滋味,然后张灯结彩的放鞭炮庆贺。
想到这里,突然出了一身冷汗,自己现在的处境好危险啊。
她恨屋及乌,也憎恨刘聪的后嗣。那将心比心,曹家兄妹若是知道她的身份,又岂会放过她?
还好,她如今孤身一人,身上有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只要她不开口,一般人怀疑不到。
曹家只是把她当成普通的婢女,她只要说话行事小心些,谁也看不出她的身份。
曹云芝一看她收起眼泪,果然不哭了,还答应以后都听自己的,开心不已:“都听我的就对了,跟着我混,绝对吃不了亏。”
“女郎说的是。”
跟着钱玉珠这一两年年,都不知道月钱是什么,最高兴的时候,也不过是打算赏她一支银簪子。
曹云芝虽然脾气算不上多好,但是对下人还是很大方的,无论是吃喝还是衣服首饰,从来没有苛待过她。除了经常痛骂司马家外,还真没多少难以忍受的地方。
如果事情真相正如曹云芝所说,那人家痛骂两句也是情理之中。
曹云芝喜欢骂就骂吧,反正她也不少一根头发。
不喜欢让她守丧那就不守了呗,反正人死不能复生,有那力气多攒点钱,早日迎回亲人灵枢,不比守这些虚礼强得多?
曹云芝性子大大咧咧的倒是好应对,唯一担心是是曹哥哥万一看出什么可就麻烦了。她最好还是想办法多攒些钱,在他回来之前赎身离开比较好。
曹云芝一直让照着字帖,一模一样的写,十天后,陌兰已经写得很熟练,五篇字一个时辰就写完了。原本曹云芝不放心,还要一个字一个字,仔细查看一番,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查验的必要了。
一天,陌兰写完字后,曹云芝殷勤的奉上一碗参汤,笑嘻嘻讨好道:“陌兰妹妹,你字写得这么好,女红一定也很不错吧。” 笑容甜的比莲花池新开的荷花还灿灿。
陌兰双手接过萝卜汤,面露赧然:“奴婢不曾学过女红。”她在宫里只来及学一点儿琴棋书画,倒是见过母后和宫女嬷嬷做女红,自己却未曾学过。
“不会吧。”曹云芝一脸的失望,不过很快眼珠子一转,“不妨,不妨,你从今天开始就陪我去绣房吧,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到时候咱们就可以一起做女红赚钱,补贴家用了了,哈哈。”
既然是女郎吩咐,又可以赚钱,陌兰自然言听计从。
刚刚听说母后等人的死讯后,觉得生无可恋,但是冷静下来,她不能这么一死了之。
母后,还有叔父叔母的人的遗骨还没人收敛,国恨家仇,也没有人替她报。
之前,因为她是女儿身,军国大事,都不需要她操心,如今,整个家族只有她一个人了,血海深深,只有她自己来报了。
她必须要活下去,了却了这几件大事,否则如何对得起父皇和母后。
责任重大,可是她现下的处境,实在是不妙啊。
曹云芝虽然性子豪爽大气,但是不是笨人,曹哥哥更是深不可测。
万一不小心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可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里太危险了,应该尽早离开。
可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离开这里后能去哪里呢?之前不是没从钱家跑过,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小丫头,根本无处容身。弄不好遇到歹人,性命不保。
去投亲?上次不明不白去了钱家,这不知是何人作梗,贸然过去,弄不好又是自投罗网。
虽然按理说无论是姑母,还是江南的藩王,都是亲戚。即便不将她封为座上宾,也不至于害她。但是转念一想,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兴风作浪的藩王,哪个不是亲戚。亲人害亲人的戏码,隔三差五就要上演,她可就一条命,肩负着整个家族的深仇大恨,冒不起这个险。
思来想去,在没有把握顺利认亲的情况下,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其实是最安全的。
要不,想办法劝劝曹云芝?
怨有仇债有主,不要迁怒旁人。
听说曹家先祖曹操,曾经被一方势力张绣,杀了亲生儿子,侄子,和心腹爱将,人家也没有计较,在张绣投降后,还是善待他了,不曾刁难。
做人啊,一定要宽宏大量,即便过去有些恩怨,也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如今大家既然有缘相见,应该一笑泯恩仇才是。
额,和其他人是否泯恩仇暂且不论,至少和她要泯恩仇啊。
越想越觉得这是个注意。
以后要好好伺候曹云芝,瞅准机会,好好劝劝她,让她知道做人应该“温良恭俭让”,心胸宽广,千万不能斤斤计较,揪住不放。
锦绣嬷嬷买的绣线布料都是珍品,自然是不能给一个婢女糟蹋的,她起初也只能在一边伺候着。
锦绣嬷嬷很快发现,最近小姐变了,变得特别用心。
诚恳的向自己检讨,痛心疾首的检讨自己之前基础学的不好,请锦绣嬷嬷从穿针引线开始重新教起。锦绣嬷嬷开始以为女郎想偷懒,才非要从头学起,可是很快发现,女郎确实大不一样了。每天听得认认真真,还不知疲倦的向她请教,到时辰了也不愿意离开。
女郎天资聪颖,这一用心,果然不一样,很快刺绣就学的有模有样,无论配色还是针功都可圈可点。
要知道女郎之前在女红上懒散的很,不喜欢织锦刺绣,偏偏喜欢做面花。那岂是她这种贵女该学的,气的老王妃罚她足足跪了三天祠堂。
如今女郎大了,终于知道用心了,锦绣嬷嬷感动的老泪纵横。
锦绣嬷嬷年轻的时候是宫里最好的绣娘,手巧的很,皇后公主的衣服配饰都点名让她做。曹家禅位后,跟着到了王府,做了曹云芝的教引嬷嬷,小姐虽然聪颖,性子却实在跳脱的很,不肯下苦功夫学。如今既然愿意学,从刺绣,到荷包,扇坠,吉祥如意结,到香囊,无不倾囊相授。
果然,曹云芝真的开始用心了。
即使白天做的不够好,晚上也会带着婢女,挑灯夜战,第二天总能上交满意的作业。
锦绣嬷嬷大喜,挑出女郎做的最好,意头又好的吉祥如意结,万事如意荷包,岁岁平安香囊等,送到老宅去,让老王妃和郡主也高兴高兴。
自从陌兰开始抄写字帖后,曹云芝就让陌兰从西跨院搬到了东跨院,住在挨着小书房的一个房间。自从陌兰来了之后,日日和曹云芝形影不离,不是陪着女郎待在书房里习字,就是陪着女郎去绣房。
有人在的时候,曹云芝坐的比陌兰还要端正,学的无比认真,可是没有外人了就是另一幅样子。
“兰丫头,这个字最近卖的很好,今天多抄十张吧。到时候给你做好吃的。”
“陌兰妹妹,外面的人可喜欢这种如意结了,快多打几个,赚了钱我给你做几身好看的衣服。”
“不会做?没关系,我这就去找锦绣嬷嬷。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
曹云芝出身高贵,自然是按照大家闺秀的标准培养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织女工,各种老师都有。但是曹云芝虽然聪明,却偏偏不喜欢循规蹈矩的生活。每天不提学习,就是最可爱的小仙子,一让学习,就变成小麻烦,每天闹得人仰马翻的。
如今有了陌兰就不一样了,每天只要她做出一副虚心好学的样子就好,剩下的事就不需要自己操心了。
她已经发现,陌兰虽然年龄小,没有多少生活阅历,但是记性却特别好,更有极强的模仿力,而且不怕苦不怕累。不管交代多繁琐的事,只要有人教过一遍,陌兰都能做的很完美。
于是对陌兰每天好吃好喝,有求必应,疼的不得了。
原本陌兰就听别人说过曹云芝脾气不好,不好伺候,没想到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倒是一直相安无事。
而且跟着曹云芝真的可以学到不少东西,并不比她在宫里的日子差多少,反而更加自在了些。
要不是国恨家仇在身,就这么伺候曹云芝,倒是也不错。
每天看着床底下越来越多的钱财,陌兰觉得心里渐渐踏实起来。
只是这钱她留在身边没什么用,要想个办法尽快给皇兄送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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