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忆往事竟愁殇(琼觞同人)

　　孽火相逢，泪雨泣千行。朱砂难忘，相识梦一场。
　　潇湘雪幕，倾采倾惆怅。春至镂空，曾忆荐琼觞。
　　——题记

　　嗜酒人与琼殇，温采与弄玉，转眼十年，酒洒殇碎，万事皆变。

　　采儿，其实我这一生，办错了许多事，但是，我没有后悔。

　　采儿，你可能认为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你家，还记得那时南方的天空被大火染成红色，朱红色的房屋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周围是尸体烧焦的味道，这地狱似的地方便是你的家。火在我们周围烧着，你的家人都结束在这场烈火之中。你缩成一小团，只露出两只眼睛，惶恐地看着我。我走进你时，你胡乱用脏兮兮的小手擦掉眼中快要流出眼泪。你说如果哭了就会死的。我赞许地看了你一眼，让你唤我义父，告诉你杀害你家人的是桓雅文，我的弟弟。我们在海边的房子里生活，那时你问我为什么不练《芙蓉心经》，我说那是因为我练不了，因为我那时只爱我自己。

　　采儿，我们第一次相遇时你才两岁，肥嘟嘟的。而那时我也只有十岁；那时我的家还很美满；那时你被我弄哭两次；那时我的孩心还很大。而这些都是“那时”的了，如今十年已过，恍如隔世，那时的事我已记不清，只依稀记得那时的你已经很可爱。

　　采儿，一开始我只想将你培养成杀手，随着你年龄的增长；随着你武功的进步；随着我们相处日子的增加；一种复杂的心情涌上心头。总是回忆起你说一定要长得高过义父，长大以后才能保护义父；回忆起你总是红着脸对我说话。有时会产生想一辈子都和采儿呆在这里过平淡生活这种令自己惊讶的想法。但，我是弄玉，是冥神教的梅影教主，是人人得儿诛之的大魔头。在你遇到危险之后，在你受伤之后，我才明白我是喜欢上你了。我是残忍的，我逼你杀了自己的师傅，我让你错杀了你的丫鬟同样她也是我的妻子，我将我两个妻子都给你做丫鬟。但就是这样向来以冷血著称的弄玉竟然喜欢上别人了，向来只爱自己的弄玉竟然喜欢上别人，可能是比喜欢更严重，那是爱。

　　采儿，我第一次发现我好没用，我可以看得出小熏喜欢我，我可以看得出黎子鹤喜欢我，我可以发现赐紫喜欢我，但我始终不知道采儿你对我是什么感觉。知道了你和雅文的事，即使我告诉你桓雅文是你的仇人，你还和他在一起，我很气愤，我恨你背叛了我，但或许一直只是我的一相情愿。我终究还是练了《芙蓉心经》，这个练成之后必须杀掉至爱之人的邪功，我想杀了你，但是，我不忍，不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之后，雅文将你送还与我，我还是不忍亲自下手惩罚你，便将你交与小熏处置，因为我知道小熏他不会怎样对你，但我没有料到赐紫私自以我的名字折磨你，当我颤抖地将你的衣物一点一点揭开，竟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看着你的伤口又再一次流出鲜血，我的心快要窒息了。开始怀疑我这样做是否正确。

　　采儿，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只是不想让你再继续想雅文。那时，我还不知道你受了这么重的殇。我把雅文叫来，因为想使你开心，但你为什么想要和那个人走？你是我的，你知道吗？为什么你会不想再见到我？当我看到你皮肤里插入无数细小的刀片，看到你皮肤上鞭打的无数疤痕，看到你脚底早已被油烫得血肉模糊。我的心像被车碾过，我一定要把她杀了，让她在死前受到比你多十倍的折磨。

　　采儿，当我正高兴你能理解我的痛苦时，你却求我，让我放你走，不会的，我不会放你走的。采儿，你是我的，永远都只是我一个人的。第二天醒来时，你偷偷地吻我，我好高兴，但为什么你总想着要离开？如果是因为待在我身旁太危险，那么所有伤害你的人我会毫不犹豫地全部杀死。赐紫已经得到她应有的报应，如今我只想静静地把你拥抱在怀里，逗你玩，看着你生气，我就越开心。但你忽然说要见雅文，我心紧紧一缩，还是依了你，将雅文叫来，雅文让我放你走，我不让，我怕失去你，我怕放你走之后你便再也回不来了。我知道雅文很喜欢你，很喜欢。之后，我看到你在秋千那孤零零地坐着，便过去推你，不小心抱着你一起摔到地上，我问你：“不生气了好不好？”你回道：“不好，我还要继续生气。”

　　采儿，你好可爱，如果你天天这样“生气”，我还真巴不得你天天这样生气。后来，你演戏逼走雅文时，我明白你那时并不是做给我看的，我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在你离开之后，我独自坐在草地上想着一些事。秋天的荷花池上，只飘浮着几篇薄薄的凋散浮萍，你说如果你是奇丑无比的怪物，我一定不会愿意再看你。你握着手中的陶瓷碎片，毫不留情地往脸上划去。

　　采儿，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

　　采儿，为什么你要伤害自己。

　　采儿，即使你变成怪物，你永远是我的采儿，我会将你的脸医好，即使要我做任何过分的事情。你真的想让我放弃你吗？你认为没有你的脸我就会放弃你吗？我的傻采儿，我该拿你怎么办？在莲香谷你让我拒绝白琼隐无理的要求，我有点喜悦，但是你的脸怎么办？想了一遍我还是答应了他，那时，你生气了，上前一步拖着我就往外走。

　　采儿，你之前跟他说我们没有相爱，那我们是什么关系呢？你在被我逼问之后，长久没有外漏的感情与泪水像决堤一样涌出：“因为我对不起雅文，因为我付出的感情没有回报，所以我毁了自己的脸！这我不后悔，可这样的代价还不够吗？你想我怎么做？想要我将自己所有的心都掏给你，然后你再像对小熏那样狠狠甩给我一句‘不要和我谈感情’就拂袖而去？”我承认自己有抱负，不想谈论那些所谓的感情，但是，采儿，你不一样，我可以不眨眼地将黎子鹤杀了，可以痛快的将小熏送给万漠昂，对你，我可以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生命来救你。我想我是养了一个傻子，我花九年培养出一个软弱、自卑、虚伪、做作、迟钝、口是心非，跟大姑娘似的动不动流泪，还自己把自己弄成丑八怪的人。但我比这个傻瓜还傻，总是想着他，他一哭我居然会心痛。

　　采儿，我终于发现你一直喜欢我。那时我幸福得都能挤出水。我开始想练《芙蓉心经》是否正确，但现在已经晚了，随着练的层数越来越高，对身体的伤害也越来越大，练《芙蓉心经》必须杀掉自己至爱之人，我是死也不会杀掉你的，我怕是没有几年好活了。但是，在我死了之后，采儿怎么办？我微微叹气，思考着怎样才能保护好你，在之后的比武大会上，我告诉全天下的人如果谁动了你，他的下场就只有死。

　　采儿，我不怕为了你得罪天下所有的人。而后，我开始思考我死了之后你要怎么活着，一定有很多门派会针对你，一定会伤害到年小不成熟的你。于是我故意找来你父母的玉佩，为的就是让你怀疑我，为的就是让你走。你果然让我放你出去历练，我狠下心说：“好，我放你走。”或许你走之后遇到白公子，他会医好你的伤。或许没有我陪着你，在我死后你不至于是草包一个。

　　采儿，在你走了之后，我咳了很多血，哭得很厉害，因为心里有了牵挂的人，《芙蓉心经》的反作用开始起效了，功力一点一点地散去，我已经不知道我这个身体可以再挺多长时间了。我不想让你知道，因为我死了之后，亿你的性情一定会随我而死。怎么办？采儿，我该拿你怎么办？之后，我听江湖上又传闻你和雅文复合的消息，我有点生气，但，可能这样会更好吧！因为将来就会有一个人照顾你。夜晚，我悄悄地来到雅文的碧华宅来看你，看着你的睡容，我轻轻地抚摸着你的脸，告诉你我想你了，然后便悄悄地离开了，即使我当时武功尽失，我还是忍不住去看你。

　　采儿，我承认我骗了你，其实你的父母并不是雅文杀的，而是武当的人为了陷害你的父母，才把你家烧了。那天夜晚，见完你之后，我被武当的须眉抓到了，他狠狠地毒打我，用尽了所有酷刑，我浑身上下都是血迹，恐怕你在冥神教被折磨时，就是这种痛苦吧！想到这时，我内心最深、柔软处被镇狠狠地扎了一下。再怎么毒打我都不怕，再怎么侮辱我都不怕，等我出去以后将这些人全部杀死便行了，但是，采儿，为什么你也被抓到这？为什么你要看到我被那几个人侮辱，采儿，不要看了，我求你，不要看了。有了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采儿，我一点都不疼，所以，不眼睛闭上，不要看我了。我不想失去在你心里那个站在群雄面前风度翩翩，神采飞扬的模样。采儿，我想你，我好想你。

　　采儿，我们退出江湖，幸福过日子，好不好。那时，我真的很累、很累。我醒来时看到你哭红肿的眼睛，我突然很心疼。想逗你开心，想看你生气的样子，想一直把你搂在怀里，又想起我短暂的生命，之后，我找来白琼隐让他帮我打通经脉，我知道从此，我便真的没几天好活了。“如果我死了，你可以和雅文在一起。”我这样对你说过。但你说：“如果你死了，那一天也许会是我的忌日。”

　　采儿，所以我才想办法逼走你，我故意让你知道我已经练了《芙蓉心经》，你说我那么聪明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如果没有你和雅文的事，我一定不会练；如果我没有爱上你，我一定不能练。然而，我现在要做得就是把你逼走，让你恨我，我忍住心痛，用梅影神针刺穿了你的肩胛骨。我亲手伤了采儿，看着你口中流出的鲜血，我能做的只是转身、之后面无表情的消失在你的面前。

　　采儿，我知道你之后都和雅文在一起，雅文他是我的弟弟，我告诉他我已经抛弃你了，让他好好地照顾你。我相信他一定会的。而我在那段时间，正忙于解决武当、峨眉、崆峒那几大派讨伐我冥神教。江湖上传闻我做事越来越残忍了，但，采儿，你是否知道，倘若我死了，那些人是第一个杀你的，我已经灭了对你产生威胁的十七个门派，你的杀父仇人也已经遭到报应。采儿，你认为《芙蓉心经》泯灭了我的人性，埋葬了我的良知。或许，你这种想法正是我想要的：亲手将你送出去。

　　采儿，我没有想到你能回来，你说你想留在这。不行，我不会同意的，那样我所做的一切都白费。采儿，感觉这情景突然是我们的角色调转，几年前你还想让我放你走，如今我是想逼你走。那几大门派我不怕它，谁来了我便杀谁，即使身上的罪孽再重，我也不怕遭天谴。

　　采儿，你已经找到没有死去的爹，你又有了亲人，而我始终是一个人，孤身一人，即使死去也没有什么悲伤的。在那些门派攻上山顶的时候，你的父亲说我诱拐你，我回答说我平生有两妻、小熏和小鹤，并没有叫温采的。

　　采儿，你对我来说到底是什么呢？是胜过所有包括我的生命的人。可我正想将所有攻上山的人都杀死时，你突然不知从哪出来阻止，让我不要再杀了，我要是讨厌你就杀了你，不要再伤及无辜。我的傻采儿，我怎么会忍心杀了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放他们走，等于放他们去杀你。

　　采儿，最后我还是放他们了，我永远都不想看到你的眼泪，就与我永远都不想骗你一样。半年之内，你长大了许多，懂得了不放弃，你说你不管我要不要你，都会留在我身边。但，已经晚了，倘若这句话早三年说，或许在海边的屋子里仍然住着两个幸福的人；或许那朱砂少年弄玉不会修炼《芙蓉心经》；或许玉面书生雅文也会娶得美貌妻子。在海边，一长、一短的身影还会继续吵吵闹闹。这几年，从我让你出去修行开始一切都开始变了。

　　采儿，那时我厌恶地看你说：“离我远点。”，将你推到一边，我在忍住内心的痛苦，让你自己离开我。两天后的一个晚上，当我偷偷地看你，竟被白公子发现，我不想与过多地解释，所以我转身就走。我知道这事就算任何人告诉你，白公子也不会告诉你。我回到寝宫，坐在床前，手捧你以前的衣物，轻柔地将那些衣物贴在脸上摩擦。没想到你会来，我慌忙的将那些衣物藏好，心中有丝期待你将要说什么。但还是冷冷地对你说：“你不要过来，我不想见你。”你一下抱住我，我没有任何挣扎，只觉得很长时间带着的“面具”要被你撕碎，当你说：“可我天天想你怎么办？”时，我觉得我要崩溃了，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直到海枯石烂。

　　采儿，我并没有恨老天给了我这么短的寿命，因为我知道有个人这一生都很爱我，这就已经足够了。关于琼觞的故事，或许你一直都不明白。其实道理很简单。我曾问你，如果琼觞中只装上一点酒，那嗜酒人喝了之后会怎样。你说，他会遗憾。其实，我还没有问完。如果琼觞中装了满满一杯美酒，却在嗜酒人之前碎去了，那么，嗜酒人会有什么感觉？琼觞中盛放的其实并非美酒，而是满载着一份用无穷尽的痴恋。对嗜酒人的痴恋。酒洒、殇碎。琼觞付出再多，也只是想得到嗜酒人的心。采儿，我从不是一个付出不求回报的人。可这一次，我要的并不多。我只要你好好地过活着，在剩下的生命中常常回味这个故事，就够了。

　　采儿，我回到我们一起呆了八年的屋子，如今它孤零零地站在海边，岁月的痕迹早已爬上了它的房檐，我站在院子里，望着海边的太阳，它火红火红的，犹如这间房屋正烧起的火，很像我和你相遇时的情景，只是，这次就只有我一个人。我站在这犹如地狱似的火中，身体被大火不断地腐蚀，享受着人生最后的洗礼。

　　一切都是从一场火开始，又从另一场火结束。

　　孽火相逢，泪雨泣千行。朱砂难忘，相识梦一场。
　　潇湘雪幕，倾采倾惆怅。春至镂空，曾忆荐琼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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