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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她命犯桃花劫（二十）
在那具尸体干瘪下去的同时，一股极度刺鼻的腥臭味便弥漫了整个房间。
顾之念强行忍住了想要呕吐的感觉，皱皱眉向秦晏道：“俗话说大鬼好杀，小鬼难缠。就是因为这些东西非人非鬼，而是由怨气凝结出来的，没有神志，只会像虫子一样吸人阳气。即使是天师也轻易杀不死，反而越砍越多。”
秦晏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一时也沉默了下去，许久才低声问道：“有什么解决方法么？”
顾之念摇了摇头：“最好是能请所里供奉的法器，我们现在只有两个人，还是不碰为好。不过小鬼难炼，尤其还是这样庞大的数量，一般的道士都没这个胆子碰，这屋子背后藏着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她说着指了指一旁没有被小鬼覆盖的空隙，“我们小心点绕过去吧，不要惊动了。”
秦晏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还是点了头。
他想问顾之念为什么明知道这里危险也还是执意要进去，但也知道这话他就算问出来了估计也得不到一个答案。
顾之念这人向来就是这样，该说的她从一开始就会说得明明白白，没说的话就算追问也问不出什么，所以他才提出了也要一起跟来。
他冥冥之中有一种微妙的直觉——这次的事情怕是与自己有关。
小鬼们吸足了阳气，互相抱在一起又开始继续分裂，本就不大的空间一时变得更加拥挤。
顾之念和秦晏的体质都特殊，隐匿了气息之后在小鬼中穿梭也没有被发现，有惊无险地越过了狭窄的客厅。
客厅后面连着卧房和厕所，顾之念在二者之中犹豫了一下，还是拽着秦晏进了卧室。
厕所向来是阴气最重的地方，她身边毕竟还有一个称不上是正式天师的半吊子秦晏，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不想随便冒这个险。
卧室里很暗，连唯一的窗户上也被一层层的旧报纸死死覆盖住了，几乎透不进一丝的光。方才的客厅脏乱得下不去脚，可这卧室里却干净得过分——地上没有丝毫的杂物，整个房间里只有三样东西，一张巨大的床，一个木质的衣柜，和一个看起来很是老旧的梳妆台。
顾之念粗略一翻，就从梳妆台的抽屉里翻出了一本笔记本。
笔记本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纸质都已经泛了黄，摊开的那一页画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女，瘦骨嶙峋，肚子却奇异的高高隆起，竟然是个孕妇。她□□着身体跪在厕所的一角，表情痛苦，而高高隆起的肚子却被剖开，一个长相狰狞的孩子从她的肚子里探出头来，将她的肚皮生生啃食出了一个大洞。
这画诡异而狰狞，分明画的极其潦草，却让人只看一眼就觉得毛骨悚然。
顾之念皱了皱眉，这画上的场景让她觉得熟悉，可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抬头刚想问秦晏，就见秦晏脸色煞白，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张画。
顾之念心中咯噔一下，直觉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可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门口却突然传来了人声。
“哟，我还说是谁大半夜的触动了我的尸人，原来是你呀。”一个沙哑的男声在一片阒静中陡然响起。
话音刚落便有脚步声传来，听声音明显是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的。
顾之念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这筒子楼难不成前生是个菜市场？她和小男主前脚刚来，后脚就有人跟上了，心电感应也不带这么巧的吧！
想完也顾不得其他，这屋子里太空荡，根本没有多少地方可以藏人。眼看着人就要进来，还是秦晏拽了她一把，带她藏进了衣柜里。
他们两人才刚刚藏好，外头的人就推开了卧室的门进来了。
客厅里的腥臭味一下子涌了进来。
先前开口的那个人站在门边，也不急着进来，而是靠着门板懒洋洋地继续道：“怎么？半个月不见人影，这时候赶回来了？我还以为你终于准备放弃了，刚想帮你把这半成品吃了呢。”
他说着指了指客厅里已经被吸成一具干尸的女人，“喏，这是最后一个了，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你再不带新‘货’来，你养了十几年的宝贝就得功亏一篑了。”
听到这话，顾之念心下一沉。
小鬼养尸，这背后的事情果然不简单。
空气中静了一会儿，随后有人冷哼了一声，低沉道：“吵什么吵，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吗。”
他语气不太好，另一个人听了，顿时就动了怒：“秦永由我告诉你，我替你守了这鬼东西十几年，咱们是合作关系，我可不是你秦家养的一条狗！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小心我跟你翻脸你信不信！”
“合作关系？你未免太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被称作秦永由的男人嗤笑，显然不吃这套：“姓荀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带回来的女人，阳气少说有一般都进了你肚子里，现在可是法制社会，你要想活得长一点就得靠我帮你找人，和我谈合作，你也配？”
那人一噎，又要动怒，但很快又忍了下来，只阴恻恻地笑道：“你也别得意，这炼婴借寿的法子可只有我有，我哪儿都能去，可你若是离了我，按照你的命数，可没几年好活了。”
秦永由怒道：“你当现在这个局面是因为谁？！若不是当年你这道士的失误，把孩子弄丢了，我犯得着养尸续命十几年？！”
“如今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你今天来若是只是和我吵架的，那就赶紧滚，”道士面无表情，“想来你也不想死。‘货’呢？”
秦永由强压着怒气，从门口拖进来一个什么，冷声道：“这儿呢。”
顾之念在衣柜里待着看不见，听他们聊了半晌早就心痒难耐，对那所谓的“货”更是好奇得不行。
她抬手偷偷去推衣柜门，秦晏便立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顾之念两指给他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又安抚似的往他脸上亲了一口，这才悄悄将门推来了一小条缝。
秦晏被她这一招偷袭亲得猝不及防，反应过来之后她已经背过身去不理他了，兴致勃勃地盯着门缝里看。
用完就扔，简直渣得理直气壮。
他无奈地抿了抿唇，被她亲过的地方却烫得惊人，让他都快分不出心思去关心外面的事了。
顾之念没管他在后头的胡思乱想，她被衣柜外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即使从刚刚的只言片语中她已经猜到了一点点，但真实看到的时候她依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放在在他们的话中被毫无感情的提及的货，竟然是活生生的人！
秦永由从走廊里拖进来的俨然是一个麻布袋，他不顾袋子里的挣扎，解开了布袋的绳结，抬手一拉，便露出来了里面被五花大绑的少女。
那女孩儿看起来还很年轻，目测不超过二十五岁，衣着暴露，脸上画着浓妆，只是显然她已经狠狠哭过一场了，妆容在脸上花成一片，几乎看不出本貌。袋子一解开，她便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似的猛地弹了起来，又被秦永由面无表情地压着肩膀牢牢地压了回去。
毫无反抗之力。
荀道士不满地皱了皱眉：“怎么就一个？这次的年轻归年轻，但也撑不了多久。”
秦永由声色不动，只淡道：“一个就够了，这是最后一个。”
荀道士乐了：“哟，我怎么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秦家主也要改邪归正了？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不想活了，还是觉得这些年丧尽天良终于想金盆洗手了？得了吧，这十几年你为了活命杀过的人还少了？我说你不是脑子进水了吧。”
他笑得猖狂，秦永由却并不动怒，只突然道：“我找到他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那道士却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一下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不可能！这都已经十八年了，那东西极阴极邪，本就不长久，现在怎么可能还在这世上？！这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秦永由表情镇定：“你知道我从不开玩笑。”
荀道士让他一句话说得也冷静了下来，他沉着脸深思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不可能。那可是鬼婴。”
鬼婴绝不可能久存！
这两个字一出口，顾之念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她情不自禁地回头看向了秦晏，便发现他果然面沉如水，顾之念赶紧去牵他的手，他的掌心一片冰冷。
真相呼之欲出。
秦永由摇头：“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但我确实找到他了，他不仅还存在于世，甚至还和普通人一样长大了，正常生活上学，所以这些年我们才没发现。”
荀道士皱眉道：“会不会是你认错了？”
秦永由依旧是摇头：“不会。他和心怡……生得几乎一模一样！”
这个名字一出口，荀道士一时瞳孔巨震，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许久，他终于道：“他叫什么名字？”
顾之念一下屏住了呼吸。
只听秦永由一字一句道：“秦，晏。”
秦晏猛地一下收紧了手指，气息一乱。外头安静的小鬼们顿时捕捉到了这一瞬间的阴气波动，顿时尖叫着躁动起来。
那道士一下反应过来，猛地回头道：“谁？谁在那里？！”
同时，顾之念脑中“叮”的一声响起了熟悉的系统音。
[叮，危险警告，紧急支线任务触发：逃出筒子楼[必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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