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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夜
面对青丹无情的嘲笑，江缘感觉脸热。
他知道自己只是一只幼崽，和领导五族、有通天之能的吉光族长相去甚远。
但也不是他想成为吉光的，他原本过得好好的，虽然算不上多么幸福美满，但也是个有着光明前途的大好青年。现在一朝被抛到这个随时有生命危险、他又谁都打不过的地方，这苦他上哪诉去。
心里絮絮叨叨着，江缘瞪了青丹一眼：“我不会永远是幼崽。”
青丹灰色的眼中带着丝丝笑意。
江缘又看了一眼塔的位置，接着捡起地上的灯笼：“我该回去了。”
再不回去阿曼该担心了。
江缘下楼的时候，没有来时的匆忙，叼着灯笼一步一步往下走，灯光所及处灰色的魂体也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旁，这让江缘有种奇怪的感觉。
到了楼下，江缘继续走了一段路，等反应过来青丹没有跟上，不由回头看，疑惑道：“你不跟上来？”
青丹看了眼远处，摇头。
江缘忽然意识到，对方从来不肯接近界灵附近，只要对方一出现他也保准离开。
江缘点了点头，回过头继续走。
但走了一会，他又觉得不对劲了，身后的视线如影随形，让他不得不回过头去。
灯笼的光芒笼罩着江缘周身方寸之地，在荒凉的景色中，像是一枚温暖的橘灯。
而在他身后，青丹隐在黑暗中。
他站在枯树下，本就由灰色线条组成的身体，此时几乎看不见形体，只有淡淡的月光下，那红色的吊坠让江缘堪堪瞧出他的轮廓。
江缘想起对方刚才下楼梯的时候，明明可以一下子飘下来，却跟着他一步步的。
而现在这样形单影只，看起来孤零零的。
江缘忍不住又问了声：“你不一起吗？”
江缘想了想，又道：“如果你和我回去，还能认识下我的朋友。”阿曼应该不会因为他交了个鬼魂朋友而受到惊吓吧。
青丹摇头：“不能。”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江缘默默看了看四周：“难道有什么限制吗？”
青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露出沉思的表情：“我不能让人察觉到我在这里，世界意识发现后，会把我清除……因为，这不是我该待的地方。”
江缘费解：“但我已经知道你在这了啊。”
青丹严肃：“那你要当做没见过我。”
江缘：……
青丹：“而且也要当做不知道城主的身份，因为你本来就不该知道……如果被界灵发现你犯规了，可能会被杀掉哦。”
江缘有些凌乱：“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提前说。”
要是他没有回头多问一句，是不是不打算告诉他了。
到时没因为得罪界灵被杀死，反倒因为被发现误触犯了规定被杀死，他得多冤。
青丹变出两只手，一手托着手肘，一手抚着下巴，沉思：“我也是才想起来的……看来最近记忆真的不错。”
江缘懒得理后面那只记忆差劲还感觉良好的魂体了，气冲冲地往来处跑去。
江缘顺着来时的路往住所跑去，进了院子，就看见门正开着。
江缘进入房内，小心地把门合起来，一回头就见阿曼已经坐起来了。
江缘心虚：“还没睡？”
阿曼接过江缘叼着的灯笼，放在床边。蒙蒙的灯光下阿曼长发披散，眼底带着困倦：“出去逛逛，逛了大半夜？”
“我遇见星耀了，陪他说了一会话，还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白塔。”江缘道，正要跳上床，阿曼却拦住了他，将他抱起来，拿起一块帕巾擦拭他四足沾染的泥土。
江缘：……
他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兽型习惯了，显得他有些邋遢。
擦拭完，阿曼把幼崽放到床上，自己也躺下，盖上被子，闭目：“探险够了，就睡觉吧。”
江缘站在被子上，虽然他有心和阿曼说说通天塔的事，但他也看出阿曼眼底的困意。
江缘不由有些愧疚，知道对方是为了等他才没睡觉的。江缘在被子上趴下，也闭上眼睛。
等明天亚亚和莫尔都在的时候再说吧。
江缘折腾了半宿，本来还不觉得累，现在趴下后困意袭来，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
朦朦胧中江缘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阿曼的袖子。感受到身下轻微的晃动，他打了个哈欠。
他似乎被对方抱着，正走在路上。
江缘从阿曼怀里探出脑袋，一看亚亚和莫尔也都在。
察觉到怀中动静，阿曼看了一眼幼崽：“终于醒了。”
亚亚好奇道：“幼崽昨晚做什么了，睡得这么沉，早上叫了几次都不醒。”
江缘伸了个懒腰，看看四周：“现在我们这是要去哪？”
前边带路的人道：“到了你就知道了。”是星耀的声音。
星耀接着回答亚亚的话：“你们的幼崽很不乖，晚上不睡觉，独自一个到处乱逛。”
江缘：……
他觉得白天的星耀真的不讨喜。
阿曼抚了抚幼崽的头，那上面已经有了两个小白角，但很不明显：“现在还小，正是好奇的时候。”
江缘道：“阿曼，我晚上回来得那么晚是有原因的。”他把遇见青丹、得知城主是界灵的事隐去，只说了爬上阁楼后，看到通天塔的感觉。
阿曼还未什么事，星耀先开口了，关注点却不在江缘的内容上。
他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语气变重：“昨晚我只是提了一句，你竟然跑到那么荒凉的阁楼上去，实在胆大妄为。”
这严厉的斥责让亚亚眉皱了皱，为幼崽不平：“只是在府内逛一逛，也算不了什么。你们的待客之道，难道是让客人哪都不能去吗。”
阿曼没说话，不过嘴角的笑容也淡了淡。
莫尔把那双红眼睛转到星耀身上，盯着。
面对几人护短的火药味，星耀视而不见：“最近东边的阁楼时有异常的事发生，连府内的人都避之不及，不想你家幼崽出什么意外，最好看紧点。”
江缘：……
看着气氛不好的众人，江缘只想提醒他们离题了。
星耀说完重新转过头去带路，看起来不想再理众人了。
这时亚亚凑过来，悄声道：“以后幼崽出门还是叫我跟着吧。”星耀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不由有些担心。
阿曼点点头，算回应亚亚。
前面的星耀发出一声哼声。
亚亚：……
阿曼：……
这家伙果然很能拉仇恨值。
眼看离题千里，江缘将前足搭在阿曼臂上，忍不住直起身体道：“通天塔能上去吗，昨晚的事让我有些好奇。”
星耀头也不回：“我昨晚说的话你不用想太多，谁也不知道通天塔是不是真的亮过，而河水不泛滥，异兽不侵袭的日子是在多久以前也无从考证，从老人口中和古籍上才能看到的故事……有可能是前人幻想安乐的生活杜撰出来的。”
“至于上去……就更不用想了，通天塔是禁地。”星耀道。
江缘：“为什么？”
星耀沉默。
就在江缘忍不住想再出声的时候，星耀开口了。
“城主让禁的。”他答到。
江缘喃喃：“我昨晚见到塔的时候，感觉很特别，心跳得也很快。”
这话刚才他其实已经说了一遍，但并没有得到他人的重视。
亚亚担忧地问：“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而星耀则道：“撇去传说不谈，我们世代生活在这里，那通天塔只是不许人上去而已，并没有其他异常……通天塔晚上看起来阴森，是止小儿啼哭的好帮手，家里有小孩的人家常常编造塔内有各种怪兽的故事，但那塔只是晚上看起来可怕一些而已。”
显然当江缘是幼崽，想象力丰富吓自己了。
闻言，亚亚也有点怀疑：“……崽崽你是不是昨晚被吓到了。”
想想一只幼崽，大半夜自己一个跑到荒凉的地方，去看阴森森的塔，被吓到的可能性很大。
江缘无语：“……你说呢。”
阿曼摸了摸江缘的头：“好奇心怎么这么重。”
江缘郁闷。
他没法解释那短暂的奇特感觉，阿曼他们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江缘气馁。毕竟他在他们眼中是只幼崽，说话说服力不强。
此时阿曼又来摸他的头，江缘不由把头撇开，挣扎着要从对方怀中下去。
对于幼崽的突然脾气，阿曼有些疑惑，但也没太在意，如幼崽所愿把它放地上，期间和亚亚对视一眼，眼中有一丝无奈。
亚亚和幼崽说话，但江缘并不理会亚亚的示好，走到最后面。
江缘闷闷不乐地走着，他逃不出一个幼崽的身躯，被当做是在耍小孩子任性也是自然的。
在第三界，阿曼他们都已经成为了人形，只有他还是只小兽，甚至连打开一扇门都要人帮助。这样的他，能拿出什么理由让他们信任。
江缘意识到，尽管阿曼他们十分尊重他，但当他的认知被他们所不认可时，就什么也不是。这不是谁的错，而是任何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的自然法则。
而现在的他如此弱，必须依附在他们周围才能活下去。
就在这时，星耀道：“我们到了。”
江缘这才回神，抬头看向周围。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穿过了一条走道，来到了一扇大门前。门由某种金属制成，看起来沉重而坚固，走道四周的石壁上布满了斑驳痕迹。
随着星耀打开厚重的大门，内场异兽的嘶吼声震天。
“欢迎来到兽场。”星耀站在门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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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补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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