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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计
美人计（六）
吃完午饭，整个下午，明心窝在酒店房间内，研究案件的方方面面。
线索繁杂，人物关系千头万绪，她绞尽脑汁，都没有理出个头绪来。黄昏时分，杜歌行把她拉到体育馆，让她陪他去练习击剑。
她去更衣室换上白色击剑服，进入击剑房内。
明心进来时，杜歌行已经站在白色剑道上，一直在挥动手中的剑，似是在研究，看到她进来，目光落在她身上，没有再移开。
她走到他面前，他还在注视着她。
“有什么不对劲吗？”明心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她还是第一次换上白色的衣服，平时穿黑的习惯了，突然穿白的，感觉很不自在，被他这么看着，就更感觉不自然了。
杜歌行暗暗深呼吸了一口气。
眼前的她，不是一般的好看，而是非常的漂亮。
比一般的女人多了一种英气，比她平时那种略显强硬高冷的气质，又多了一种柔美。两相结合，刚与柔融合得恰到好处。
“以后不要一直穿黑色衣服，你穿白色更好看。黑色在视觉上，会让一个人显得很沉很重，某种程度会影响一个人的心情和健康。像你这种只会强硬不会服软的女人，最好穿色调柔和明亮的颜色，中和一下。”
明心很意外，他竟然对颜色这么了解。色彩心理学她也了解过，不过了解归了解，她还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没有想改变。
这回儿被他看得浑身不适，她突然出剑，刺向他。
“今天我可不会让你。”
“是吗？谁让谁还不一定。”
杜歌行头往旁边一偏，挥剑挡住她的剑，往旁边一推。
明心立刻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把她往后推。她右脚退后一步，跪在了地上，左腿马步蹲着，从下往上再刺向他。
杜歌行勾唇一笑，很轻松地接招。
两个人开始来回交手，偌大的击剑房内，传来“噼噼啪啪”双剑碰撞的声音。
明心左右攻击，步步逼近，眼神似手中的剑，锋锐无比。这是她与人对战时一惯的风格。光这样的眼神，已经吓退刑警对一大一批男警。
眼前，杜歌行应对自如，俊脸依然和往常一样，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偶尔笑得更灿烂，仿佛他们不是在比剑术，而是在做……全世界最快乐的事。
第一局，他只守不攻。在明心强势逼近下，手中的剑最终被击落在地，输了。
明心脱下头盔，喘着气，怒视着仍然从容淡定、一脸微笑的男人，气得冲到他面前：“你耍赖，你这哪叫比剑？你根本就没使劲。”
虽然赢了，可她赢得非常不爽，完全没有以前那种战胜对手的快`感。
杜歌行同样脱掉头盔，弯腰把剑拾起来，言笑晏晏地看着她。
“第一次遇见这种事，赢的人说输的人耍赖。我亲爱的领导同志，你的逻辑思维还真是奇特啊。”
明心想想也是，但心里就是不痛快：“再来，你不许再输。不是，你不许这么轻易就输！”
她重新戴上头盔，双手握剑，摆开对战阵势。
杜歌行终于收起笑容，戴上头盔，绕着女人左右转了半圈，回到原位，却并没有主动出招的意思。
明心等不及，双手持剑，横在身前，快速跑向他，再次主动出击，发出凌厉攻势。
这一次，杜歌行依然不攻，但她每一招拼尽所有力气的出击，都被他轻而易举化解。
几个回合打下来，明心感觉像是所有的重拳都打在了棉花上。到最后，她已经没有力气了。一直坚持到最后，两个人打了个平手。
第三局，杜歌行依然精神奕奕，但他的攻势不动声色，出其不意。
明心连连被他的虚招蒙骗住，凌厉的攻势明显变弱，加上体力消耗很大，最后只凭着意志力和对赢的强烈欲`望在强撑。
杜歌行从守到攻，出招越来越快，明心不断往后退，被他逼出了白色剑道，一直逼到了墙角，最后手中的剑也被他击落在地。
她赤手空拳对阵几个来回，几乎已经没有还手的余地。
最终，明心被他用左手臂勒住脖子，抵在了墙壁上。
他俯身看着她的眼睛，嘴角一勾，笑道：“领导，很不客气地告诉你，你输了。”
明心微微喘着气，仔细审视着眼前这一个英俊得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男人。
她回想整个比剑过程，意识到他其实完全控制着整个局势，什么时候输，什么时候平手，什么时候赢，他都步步为营。
但“输”这个字，严重刺激了她的耳膜。待他把手掌的剑往旁边一扔，松开压着她的手臂，取下头盔。
她也同样取下头盔，靠近他的脸，凝视着他的眼睛，笑道：“你的剑术果然不错。”
杜歌行黑眸一亮，很意外她竟然会有这番主动。他身体自然而然地靠向她，一手搂着她的腰，把她按向他，侧头要吻她。
明心眉眼带笑，右脚用力往身后的墙一蹬，借力把他往后推倒。
两个人身体双双落地，她占了上风，压制住了他。
“谁说我输了？杜导不知道三十六计里面，有一招美人计？”
杜歌行仰躺在木地板上，双臂被她死死地压住，头也不能动。当然，他要动也不是没可能，双腿借地板的力，很快就可以反过来压住她。
但他不想动，只是注视着高高在上的女人。
女人脸上依然是一种倔强不服输的表情，这样的表情，落在他眼里，像是一个争强好胜的小孩，为了赢，不惜赖皮，变成了一种可爱。
她满头大汗，鼻尖上突然落下来一滴汗，滴在他脸上。
他感觉很烫。
这种烫，从脸上，迅速传遍全身，涌向他剧烈跳动的心脏。
杜歌行不受控制地微微起身，“美人计，很好，我求之不得。”
明心一愣，压住他的手脚一时松懈，他双臂突然挣脱，一手抱着她，一手覆在她后脑上，把她按向他。
同时，一股巨大的推力，推着她往旁边倒下去。
两个人在地上滚了一圈，局势逆转。
明心感觉呼吸一紧，充斥在胸腔内的那股硬撑的力量，突然被挤出了身体。
两个人凝视着对方，却始终未动，而彼此的眼神却已经翻江倒海，波澜壮阔。
明心不知道到，底是她赢了，还是他赢了。感觉心脏狂跳不止，呼吸艰难，双臂撑在地上，移到旁边坐起来，背对着他。
她突然想起，他们包下这个击剑房，是按小时候收费的，现在没击剑，不是浪费钱吗？
她头突然往旁边一偏，推开他：“杜先生，我们先回酒店吧。这里要钱。”
“要钱？”杜歌行把她头掰过来，很不满，“你眼前这个男人还没穷到这个程度。”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应该是工作人员，问里这面有没有人，他们要来收拾场地，大概是没听到再有击剑的声音。
明心爬起来：“我好饿，想去吃饭。”
杜歌行躺在地上，不愿意动，双臂枕着头，笑望着她，心里在发愁，晚上他是应该回房间睡，还是继续睡车上？都很痛苦。
他回想起刚才的美人计，忍不住笑了，弹跳起来，与她并肩走出了击剑房。
走廊上，栏杆旁站着两个穿着体育馆工作服的保洁阿姨，两人正站在交谈。
“那个新来的胡吉祥，把我们的饭碗都要抢了。他也真是的，一个大男人，怎么不去找工作，干嘛做打扫卫生这些事情？”
“他连话都不会说，怎么找得到工作？以前还有胡小翠接济他，现在人都疯了，自己都顾不上，他当然只能来跟我们抢事做了。他力气大，要的工钱又少，几乎只要管饭管住就行。唉，说起来也是可怜。”
两个人看到他们出来，立刻停止议论，走向击剑房，手里拿着清洁卫生的工具，显然是要打扫。
明心转向她们，问她们知不知道胡吉祥现在在什么地方。
两个阿姨打量了一下明心和杜歌行，告诉他们，胡吉祥现在住在体育馆保洁人员的职工宿舍内。
明心和杜歌行谢过她们，很快找到了职工宿舍。
胡吉祥住在顶楼，他们到达时，他正半躺在双层床的下层床铺看书。
他们进来，他没有立刻放下书，似乎正看得起劲，想看完某个章节才停。
明心和杜歌行各自在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也没有打扰他。
明心环视四周一圈，细细打量这间员工宿舍。
房间很大，靠墙摆放了两排双层铁床，胡吉祥的铺位就靠近门口。
与别人的床不一样的地方，他的床上扔满了书，床旁边的一个小书架，上面也放满了书，还有一些影碟。
杜歌行随手拿起一张影碟，《天堂电影院》，又拿起旁边一张，《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明心分别瞄了一眼，再看向书柜，《简爱》、《茶花女》、《呼啸山庄》、《源氏物语》等等，都是一些世界名著。
他手里正在看的，是《基督山伯爵》。
他一直看完最后一页，才把书合上，起身坐在床沿，拿起床头柜上一支笔和一个黑色笔记本，写下一行字，转过来对着他们。
“你们是警察？想问什么？”
“……”明心很意外，他竟然一样看穿她的身份，索性不隐瞒了，把椅子拉近了一点，“我是。你知不知道胡小翠的丈夫胡元，是怎么失踪的？”
胡吉祥一脸茫然地看着她，迅速又写下了一行，把手中的笔和笔记本一起递给她，“你说什么？”
显然，他不能说话，也听不见。
明心胸口一阵闷痛，接过纸笔，快速写下她刚才的问题。
他用纸笔回答，他也不知道胡元去了哪里，那个时候他还很小。
他们就这样通过纸笔，进行沟通。
杜歌行也用纸笔问了他一些问题。
这种无声的交流持续了近半个小时，他们也由此了解到，胡小翠是胡元的母亲养大的，胡元一直单身，人长得英俊，又有点文艺才情，对情窦初开的少女自然很有吸引力。
胡小翠在镇上长得还算漂亮，喜欢追求她的男人当然也不少，但她最终还是嫁给了胡元。
胡元为什么离开，也许是因为嫌弃胡小翠精神出了问题。他也不喜欢和胡小翠呆在一起，虽然他小时候，她对他确实很好，但很小心眼，也很霸道。
无声的交流结束后，明心和杜歌行从胡吉祥宿舍出来，返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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