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润玉追妻路

　　第二日，阳光熹微，暖暖地洒在林中的一主一仆身上，容齐和小荀子就在晨光中渐渐苏醒。

　　“你们醒啦？”云裳舒展着花瓣飘到他们面前，依旧是一朵青莲模样。

　　“何方妖孽！”小荀子刚醒来还迷瞪呢，一看到她，立时挡在容齐身前，厉声呵斥道。

　　如果他的声音不是那么抖，可能还比较有威慑力。

　　“小荀子，退下！”容齐出声制止，语气不容置疑。

　　小荀子为难了一下，不太甘心地退到一边，只仍旧警惕地盯着云裳。

　　“你这小宫侍倒不错！”云裳赞了一句，“不过，比起润玉身边的仙侍来，就差远了！”

　　容齐时不时能听到云裳提及“润玉”这个名字，心中未尝不对这位据说是龙、与他长相相似的不知是妖是仙的男子好奇，若有缘得见自然好，若无缘便罢了，抱着这种心态，他也不会向云裳盘问什么。

　　而且，眼下既已出宫，还是下一步的打算更为紧要。

　　“云裳，附近可有人家？”容齐心念电转，初步有了些想法，遂问道。

　　“有啊，距此向东百里，有一村落，散居一二十户。”

　　“那我们先去那里，之后就回都城看看。”容齐做了决定。

　　“哎哎，你不是刚从都城出来吗？为何又有回去？”云裳费解得很。

　　反观小荀子，除了警惕云裳，对容齐的话倒是无条件听从，半点也不会质疑询问。

　　一主一仆一青莲就这么向东走去，一路上小荀子找到了些果子与容齐充饥，不过到底是宫中长大的，两人等走到那村落附近时，已是形容狼狈，再不复初始那般整洁。

　　小荀子很有几分机敏，敲开一户农家后，编了个途径此处与仆人走散的托词，恳求到农家暂歇片刻。

　　农家见他们虽形容狼狈，却衣着不凡，就有些怯懦，不过到底淳朴，还是将他们请了进来。

　　容齐一进院门，就看到这户人家屋墙破败、陈设简陋，开门的是个佝偻的老婆婆，除了她，这家还有三个小儿，此外就没有他人了。

　　老婆婆给他们倒了水，盛水的碗是木头的，还是裂了口的，就这也是她家最好的器皿了。容齐抿着唇，将目之所见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知道，这户人家肯定生活很艰难。

　　待他坐在院中与老婆婆聊了聊，就知道得更多了。

　　“十多年前，边境战乱，我家老头子就被抓去参军了，这一去啊，再不见音信。”老婆婆提及往事眼中含泪，“几年前，又说要打仗了，我家儿子也被征兵拉走了，就留下我一个老婆子和三个孙儿，所幸我身体尚可，还能勉力支撑。”

　　对于老婆婆来说，她不懂得什么国家大事，只知道因为打仗才会征兵，但容齐却知道，十多年前，正是宸国内乱之际，那之后北临宗政氏和他们西启容氏瓜分宸国，宁氏借机崛起掌控了原宸国的余下领域，遂形成了如今三家鼎立的局面。

　　至于几年前……应是父皇力排众议下了扩军旨意之时，那是西启自宸国内乱后唯一一次扩军。

　　容齐又问了几句，便得知这处村落的农家，几乎都只剩下了老弱妇孺，青壮男子一个也无。

　　见农家养活自家都难，他们当然说不出借宿或是求些吃食的话来，最终只用容齐随身的金饰换了两套衣裳，是老婆婆儿子的。

　　老人家看到金饰死活不愿收，容齐和小荀子只得临走时悄悄放下。

　　这之后他们继续向着都城方向走，为了充饥，他们不得不花费时间寻找食物，这赶路的速度就慢了许多，甚至路线上都有些偏离。

　　好在有云裳在，让他们找食物没那么费劲，她总能指点他们往哪里走、多远的地方有什么，小荀子幼年未进宫时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虽说经过这几年的宫中生活忘了一些，但到底比容齐强多了。

　　不过，容齐的学习能力很强，没几日便能跟着小荀子做的有模有样，生火、寻找食物即便谈不上熟练，也不至于做不来了。

　　数日后，他们总算抵达了都城，容齐却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徘徊城外，与附近的百姓攀谈聊天。

　　此时距离他从宫中离开已有多日，但并没有什么皇子失踪的消息传出来，就连都城内外都没有异样，也未见人暗中寻找什么。

　　云裳跟在容齐身边，听他跟百姓聊得多了，才后知后觉问道：“你是想打听你离开后的情形？”

　　“嗯，莫非你知道？”容齐避了人应道，旋即讶异地看着她。

　　这一路上仅有他和小荀子能看到云裳，渐渐地他们也就不再担心被人发现异样了，只是说话时小心些。

　　“那当然，我可是神仙啊！”云裳理所当然答，青色的莲花上下浮了浮，“你娘亲第一个发现你不见了，不过她找了个人来假扮你，到现在都没有被旁人发现异常哟！”

　　“竟是如此？”容齐松了口气，继而又轻嘲一笑，想想也是，母亲她既然一意想要报仇，又哪能没些准备，恐怕他也免不了是她复仇计划中的一环。

　　如今看来，其实母亲想要的，也不过是西启六皇子这个身份，而不是他这个带着原罪出生的孩子。至于假扮之人……能如此迅速地李代桃僵，想来是早就为他安排了替身吧！

　　“唔……倒是你父皇，仿佛察觉了什么，正在派人调查哦！”云裳又道。

　　“父皇？”容齐这次是真的很诧异，在他印象中，父皇总是忙得很，每每见到也甚为威严，且他并不受父皇重视，在兄弟中总是被忽略的那个，没想到父皇他……

　　“哎，小齐，你来都城就是为了探听这些消息的？”云裳素来没有深思的习惯，知晓的事说完便完了，于是追问道，“如今既已得知，那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啊？”

　　“四处走走吧，自幼长于宫中，我还未见过宫外是何模样，能多看看世间百态也好。”反正他寿不过二十四岁，再有满腔抱负，终也无力施展，倒不如多看些风景、多见些人事。

　　就这样，容齐带着小荀子和云裳，开始了他的游历之路。他将随身的那些饰物全部换成银钱，随意择了个方向就出发了，并没有什么计划和具体的安排。

　　一月后，他们来到了距西启都城数百里之外的一座城镇，只是和之前途径的城镇不同，这座城明明规模不小，却不见繁华热闹，来往行人均神色惶惶不安，还有一拨拨的百姓包袱款款往城外去，城中气氛很有些凝重。

　　“大哥，城中出了何事，为何气氛如此古怪？”容齐拦住一名路人问道。

　　“小公子刚进城？劝你还是尽快调头离开吧，城西的村子里爆发了瘟疫，要死人的，再不走等封城了就走不了了！”路人怀里也拿着个包袱，匆匆劝了一句便大步朝城门奔去。

　　“瘟疫？”容齐神色一肃，显然明白情势严峻，“也不知此处郡守可有向父皇禀报？”

　　正在这时，街上突现两列西启士兵，手持长矛朝城门而去，同时高声喊着：“传令封城！速速紧闭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出，违者格杀勿论！”

　　随着这一声，奔向城门的百姓跑得更快了，一部分人在厚重的城门闭合前跑了出去，而一部分人则被拦在了城中，被拦下的个个嚎啕大哭，有拉扯守城士兵的，有跪地哀求的，恐慌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这乱象仅有片刻，当那两列士兵抵达城门处时，局面便慢慢被控制住了。

　　“云裳，城西真的爆发了瘟疫？”容齐眼神转向旁边，看着别人都看不见的青莲。

　　青莲上下一浮：“唔，城西确实有很多人看着不太好，这就是你们凡人说的‘瘟疫’？”

　　“走，我们去城西看看！”容齐思忖一下，抬脚朝城西而去。

　　“公子，使不得呀，您本就体弱，岂可去那瘟疫横行之地？万一染病了可怎么是好？”小荀子连忙拉住容齐，急切地劝阻道。

　　“他们是我西启子民，如今封城令一下，怕是会心生绝望，以为朝廷放弃了他们，我怎能不去看看？”容齐拂开小荀子的手，去意坚决回道。

　　云裳飘到小荀子面前晃了晃：“放心啦，有我在，不会让他有事的！”

　　小荀子念及这朵青莲的奇异之处，面露犹豫迟疑之色，还未等他想明白，容齐已大步朝城西而去了。

　　越往城西走，人越少，等他们远远看到村中房屋时，已看不到半个人影了，这地方就好似大战过后般，全然是一片死寂。

　　容齐心一沉，顿生悲凉之感，理智上他能明白，封城是为了不让瘟疫蔓延，遗祸周边更多百姓，可身在此处，作为同被困在城中的一员，他又难免心怀被舍弃的愤懑不甘，试想他都如此，那这村中染病的百姓该当如何？

　　小荀子紧紧揪着容齐的衣摆，视死如归地瞪着前方，仿佛稍有不对就能挺身而出挡在容齐身前，可他也不想想，瘟疫并非刺客，若真的袭来，岂是这般能够挡得住的？

　　渐渐地，随着他们绕过第一户人家走入村中，就见这里并非他们想象的那般萧瑟绝望，一些穿着粗陋的百姓匆匆来去，各自都忙着一些活计，有的抱着热气腾腾的瓦罐小跑，有的拿着点燃的艾草四处熏烟，有的抱着脏污的织物离开，处处都显露出一种忙而不乱的有序景象。

　　容齐一怔，旋即便意识到是有大夫在此施救，比之犹在愣神的小荀子，他已走近那位熏烟的百姓准备询问了。

　　“你是问明漪大夫吗？就在前面的大草堂里，多亏有她，不然我们全村人都要等死了！”

　　容齐谢过这百姓，默念着“明漪”这个名字，朝那个大草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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