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小姐和游泳先生

　　第66章重头再来

　　芭蕾舞剧中，其实有非常多著名的群舞大场面。
　　世界公认，群舞，才是考验一个芭蕾舞团综合实力的标志——毕竟，培养/引进一个首席不难，但养成一群高水平的、整齐划一的“群舞梯队”却绝非易事。

　　不过，在《海盗》二幕中，与慷慨激昂的海盗男子群舞相比，女奴/渔女群舞的“表现机会”其实非常少。
　　大多数时候，渔女姑娘出场，是给海盗们衬托氛围。

　　比如，女奴/渔女群舞在《海盗》二幕第一次正式出场“跳舞”，是在慷慨激昂的海盗男子群舞之后——
　　扮演海盗的群舞男孩儿们围成一个圈在外围跳连续的renverse，扮演被海盗解救的女奴/渔女的女孩儿们则手牵手在圆心踩着节奏小踏步移动。

　　而很快，女孩儿们就下场，将教室中心继续留给男孩儿们……

　　所以，大多数时候，蔡秋迟其实都是在围观和等待。
　　看老师给男孩们抠步伐和方位，然后，随时准备着，上场配合……

　　午休时，陆小鹿特意拉了蔡秋迟去学校外吃饭散心。

　　两人沿着水城路走了会，又不由自主逛到了“昕元素”门口。

　　昕元素的午市非常热闹。
　　谢昕怕两个小姑娘等太久，便招呼她们和人拼桌。

　　蔡秋迟和陆小鹿不约而同各点了一份沙拉。
　　谢昕看不过去，又赠送了一份海鲜寿司。

　　“当小群舞感觉怎么样？”陆小鹿开玩笑道。
　　“挺好的。”蔡秋迟道。

　　“挺好的？”陆小鹿有些疑惑。
　　“群舞更有集体感么！”蔡秋迟的表情却很是认真。

　　“哟……”陆小鹿给了个揶揄的眼神，“你这觉悟！够可以的啊！”
　　“那可不是，”蔡秋迟微微一笑，“而且，我第一次觉得，原来一出舞剧要好看，要对得起观众，群舞才是最重要的。群舞好看了，场面上才能好看！所以，大家必须齐心协力才行！”

　　“啧，”陆小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干嘛啦？”蔡秋迟不满陆小鹿的反应。

　　“你啊你，还记得我当初说的么，一个你，一个林燃，永远是老师的心尖尖，从一年级开始，啥演出，都给站前排C位，排Solo，哪里懂我们这种当惯了小群舞的心情。哼，本来还想安慰安慰你，现在看来，也好！仙女下凡，体会下怎么当我们凡人！”陆小鹿吐槽道。

　　“我可不是林燃，”蔡秋迟纠正，“我一直都挺平凡的……”

　　“屁咧，你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懒得理你……”说着，陆小鹿筷子一伸，把最后一块鱼子酱寿司夹了，放到自己嘴里。

　　蔡秋迟也懒得再争辩，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油醋汁。

　　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一闪，蔡秋迟一瞥，竟是江晨曦的电话。

　　“喂，”蔡秋迟划动屏幕接听。
　　“你跑到哪里去了？？？”电话那端却传来一阵吼声。

　　“我……？”
　　“我昨天下午给你微信你不回，后来连打你电话还是你同学接的，说你从教室跑出去了，她们也不知道你去哪儿了。晚上他们又去你家找，你也不在！！”

　　“……”蔡秋迟下意识地看了陆小鹿一眼。
　　“大小姐，你能靠谱一点吗！！！？？？”江晨曦大声道。

　　江晨曦的说话声实在有点响。
　　陆小鹿抬头看了蔡秋迟一眼，摇了摇头，给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蔡秋迟心中顿觉抱歉。
　　其实，早上知道被换角之后，她这心里也是一阵看不见的波澜，所以，陆小鹿给她手机之后，她也没来得及看看昨天到现在那些没有来得及回复的信息……

　　“说话啊，你回学校了吗？”手机那一端，不知道状况的江晨曦还在大声提问。
　　“我……我昨天夜里……是今天凌晨就回家了，今天已经在正常排练了，”蔡秋迟轻轻解释。

　　“今天凌晨？你昨天下午到大半夜都去干嘛了？”江晨曦显然不满这个答案。
　　“昨天下午……其实我是碰到苏苏了……”

　　“苏苏？什么苏苏？”
　　“就是苏苏啊，Dance limitless 的苏苏，我去她们公司了，一直待到半夜……”蔡秋迟说。

　　“K，那你也借她手机说一声啊。还有这个苏苏，干嘛拐你到半夜？哼，我一会骂陈棋去……”
　　“哎呀，昨天是我不开心，苏苏好心。”蔡秋迟忙解释。

　　“行了，”江晨曦叹了口气，“你自己当心，有事情就说，别一个人瞎跑，听到了伐？”
　　“哦。”

　　电话挂断。
　　蔡秋迟一抬头，便看到陆小鹿一脸吃狗粮的表情。

　　“干嘛啦？”
　　“你准备什么时候官宣？”

　　“官宣什么啦，我们就是朋友，说好了，明年奥运会前互不打扰。”蔡秋迟忍不住辩解。
　　“我呸！……你就作吧！”陆小鹿已经彻底懒得理她了。

　　午后休闲时间短暂。

　　下午1点半，便是集体大排练。

　　褚琳从二幕开场开始顺：

　　首先，是扮演女奴领舞的孙弥加、周琪、邱灵出场；
　　随后，便是抬着“战利品”的扮演海盗的男孩儿们；
　　再跟着，就是被海盗解救的女奴/渔女们……

　　蔡秋迟跟在渔女队伍的最后一个。
　　因为渔女的戏份很少，没有任何技巧动作，多只是立一立之类，她还悄悄换上了足尖鞋……

　　褚琳瞄了一眼蔡秋迟的脚下，不动声色地微微一扬唇角。

　　跟在女奴/渔女之后出场的，便是相扶着的米朵拉和康拉德，以及康拉德最忠诚的部下阿里。

　　已然列队站在教室一边的蔡秋迟，悄悄看着区容和韩畅，一个高大英俊、意气风发，一个姿容端丽、容光焕发。
　　其实，他们看起来也挺配的——她默默想……

　　扮演被俘虏的人贩子阿赫麦特的徐丛卿最后一个出场，被捆绑着，犹犹豫豫，贼眉鼠眼——
　　教室中其他所有人一拥而上，作为“正义之士”，集体对阿赫麦特指指点点点……

　　褚琳对大家这次的开场表示满意，二幕舞蹈部分，正式开始。

　　扮演康拉德的区容、扮演阿里的杨齐、扮演白班图的何易出场。
　　他们三个人站在第一排，带领身后的其他男孩们，开启气势磅礴的海盗群舞……

　　康拉德变奏，白班图solo，海盗&女奴领舞双人舞依次过……

　　和上午的群舞分组训练时相比，下午的大彩排，作为渔女群舞的蔡秋迟，等待的时间，甚至变得更长。

　　她一遍遍，看着其他人跳舞。
　　她一遍遍，看着褚琳等老师，为其他人指导动作，喊停，再来。

　　而当终于轮到渔女们出场跳舞，不到十多秒的短短的时间后，她们便再次下场——将教室中间的空间，留给海盗和女奴领舞……

　　孙弥加，顶替的是韩畅的位置，韩畅原本是和饰演白班图的何易配对，跳的正是三队海盗&女奴领舞中的领舞位，在二幕中，戏份其实非常多。

　　而第一次担当领舞的孙弥加，眼神中满是蓬勃而出的劲儿。
　　原本就人高腿长、舞姿风格就过于张扬的她，为了让褚琳及在场所有师生看到她的努力和“实力”，动作更显恣肆。

　　好在，这女奴领舞，本身就走的是热烈奔放的路子，所以，看起来倒也是热情汪洋如海。

　　大群舞之后，便是三人舞。

　　与前几日排练中还穿着软鞋扮演米朵拉的蔡秋迟相比，立足尖的韩畅，更有利于双人舞中和男生的配合。
　　因为足尖鞋与地面摩擦力更小，特别在各种双人舞的转圈部分，更容易“出圈”。

　　只不过，立起足尖的女孩儿会显得更高，男孩儿需要更准确地把握女孩儿的重心，这也让杨齐版的阿里，压力更大。

　　韩畅第四arabesque延伸，转身便是a la second en dedans，杨齐顺势扶住，韩畅旁腿转后腿，penche下……

　　紧紧盯着杨齐和韩畅的蔡秋迟，忽然心道不妙——韩畅重心偏了……

　　果然，韩畅penche重心过于往前，杨齐没有扶住，韩畅整个人便往前一栽，杨齐立即去救，两个人下一个动作，便没有接上……

　　“继续……”一旁观察的褚琳只是默默说了这一句。

　　“杨齐行不行啊……”教室围观的女孩们开始窃窃私语。
　　“米朵拉都换了，不如阿里也换下咯。”孙弥加淡淡道。

　　蔡秋迟心里一凛，终于，忍不住朝孙弥加冷冷瞥了一眼。
　　她自己便罢了，换角确实是她本人的问题，但她知道杨齐太爱舞蹈，太需要这个机会……

　　但……
　　蔡秋迟忍不住担心地又看向杨齐，和她们同学多年的情份相比，杨齐和韩畅之间，显然更加陌生……

　　杨齐显而易见地紧张，尽管教室里空调充足，他额头已经沁出汗珠。

　　好在，这是三人舞，杨齐这边失误之后，区容再次上前，牵过韩畅……

　　三人舞之后，便是康拉德释放女奴/渔女，人贩子阿赫麦特趁机撺掇白班图等海盗叛变的戏份。

　　褚琳又喊停纠正了几次之后，终于，到了卧室双人舞。

　　陆小鹿偷偷看了蔡秋迟一眼，走近她，轻轻搂住她。

　　教室再次安静下来，悠扬的乐声中，区容出场，转身，迎接韩畅版的米朵拉。

　　韩畅笑靥如花，一大步跃到区容怀里，区容抱着她，原地转了两圈，两人深情对视。

　　大三的韩畅，在考大学前曾在广州芭蕾舞团工作过两年，是这次《海盗》集训组年纪最大、人生经验和舞台经验都最丰富的的姑娘。
　　她这个米朵拉，走得也是大气的台风。

　　区容将韩畅抱到教室一边的道具椅子上。
　　这对舞剧中刚陷入热恋的小情侣，亲昵相拥之后，韩畅起身，拿起一边的酒壶，像区容敬酒……

　　蔡秋迟眼睛几乎一眨不眨地看着韩畅。
　　韩畅会跳，她知道；韩畅那么会演，她倒是第一次见识。

　　一半意大利血统的区容本来眼窝深邃，但韩畅双目含情，如米朵拉附体，看起来简直比区容还要爱得深刻，爱得热烈……

　　而当褚琳一喊停，韩畅立刻抽离，绝不多半秒停留……

　　“技巧派啊，”陆小鹿靠到蔡秋迟耳边轻轻道。
　　“什么？”蔡秋迟低声问。

　　“我是说，感觉这韩畅学姐吧，是使用表演技巧炉火纯青的那种演员，所以，入戏快，出戏也快，如果是愿意更多调动自己真实感情的人，绝不会这样……”
　　“哎？”蔡秋迟明显一顿。

　　下午5点半，大彩排结束。

　　蔡秋迟收拾自己东西时，褚琳走了过来。

　　“今天感觉怎么样？”褚琳问。
　　“其实挺好的，看别人跳舞和表演，也是学习的过程。”蔡秋迟认真道。

　　褚琳微微一笑，指了指蔡秋迟脚上的足尖鞋，“我看了一下，还可以，不过还得继续恢复。”
　　这一“夸”，蔡秋迟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褚老师，今天渔女部分只是双脚稍微立了立啦，我会争取能早日恢复足尖技巧的。”

　　褚琳伸手拍了拍这姑娘的肩膀，“行。”

　　转身走出几步，褚琳又回过头问，“秋迟，你晚上还自己在这教室训练吗？”

　　蔡秋迟立刻点了点头，“对，我，还有陆小鹿，杨齐……”
　　她扭过头，试图找区容，不过区容不在，已经先走了……

　　褚琳微微颔首，“我给你找了个老师，她会进一步帮你恢复的。”
　　蔡秋迟明显一怔，“哎？”

　　褚琳却已经走远。
　　待褚琳走出教室，陆小鹿才又走到蔡秋迟身边，用胳膊杠了杠她。

　　“干嘛？”蔡秋迟疑惑。
　　“你说干嘛？唉，同为小群舞，还是不同命啊！”陆小鹿揶揄着叹了口气。

　　“去你的……”蔡秋迟啐道。
　　“好，去我的，我滚去吃饭了……拜拜！”陆小鹿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路过杨齐时，陆小鹿一手搂住他的肩膀，“走走，不等那谁，咱们吃咱们的去!”
　　杨齐确实是在等两个女同学，这会儿身不由己，便被陆小鹿顺了就往前走。

　　“喂……”蔡秋迟忙收拾好自己东西，几步跟上陆小鹿和杨齐。

　　陆小鹿明显不想理她。

　　不过，蔡秋迟才不管。

　　走出教室，紧跟慢跟，她眼瞅着一个机会，顺势插到杨齐和陆小鹿中间，左拥右搂，很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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