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小姐和游泳先生

　　第61章表演艺术

　　蔡秋迟这一早起床后就看到了江晨曦傲娇的微信通知。

　　她躺在床上把他半夜po的一张张照片和一段段视频翻完，才回复他——“呵呵呵，我还让你去安慰你那被禁赛的朋友呢，看来是我多虑了……你们这完全是在拉！仇！恨！！！”

　　6月14日，周五。
　　《海盗》集训已经进入第五天。

　　太久没有如此大强度训练的蔡秋迟，已经陷入全身肌肉酸痛的境地。
　　更重要的是，她实在是压力大到心累！

　　虽然在上戏附中时，蔡秋迟始终差林燃一点，但班内女生第二的排位也让她演过很多学校大戏的主角。
　　但这一次，要和那么多比自己年长的学长学姐一起训练彩排，并且当女一，却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忍着一身疲惫起床，洗漱，泡酸奶麦片，煮鸡蛋，收拾练功装备，去学校。
　　陪了蔡秋迟快两周的妈妈回西安了，她又开始了自己照顾自己的生活。

　　这天上午，褚琳依然没有出现在上海舞蹈中心211教室。
　　因为，这天是严松蔚手术的日子，作为上海戏剧学院这边的代表，褚琳要去华山医院陪着。

　　严松蔚最终同意了手术——商定采用介入性血管内栓塞术的方案。

　　介入术由华山医院神经外科主任医生许超亲自操作。
　　又因上海相关方面对“顶级艺术家”的特殊关照，非大型开颅手术向来“王不见王”的神外另一位主任医生李相磊也同时在场。

　　严松蔚的手术被排在这天上午10点半。
　　许超将一根塑料导管自严松蔚腹股沟大动脉插入，并通过实时X光透视，将导管抵达严松蔚头部动脉瘤位置，随后，他再将多根软线通过自导管插入动脉瘤中，这些线卷曲起来，导致动脉瘤内形成血块，渐渐将动脉瘤与动脉其余部分隔开……

　　介入术时间不长，等严松蔚被安全推出手术室，褚琳和他父母交代了下后续的注意事项，委托艾珩岑晚多照顾着些，就匆匆赶回学校。

　　下午的《海盗》大彩排已经进入到二幕的后半部分，也就是在海盗们带着解救的女奴回到山洞，在集体群舞庆祝，以及康拉德、阿里、米朵拉三人舞庆祝之后发生的故事。

　　根据剧情，之后，米朵拉央求康拉德释放女奴，并散尽劫掠的财宝。
　　作为海盗首领，康拉德答应了。

　　不过，康拉德大义之举，却令白班图等其他海盗不平，于是，他们聚在山洞一角密谋。
　　这个场面，正好被海盗们俘虏的人贩子阿赫麦特看到了，他趁机挑拨离间……

　　如果说，《海盗》二幕的上半场有着激情洋溢的大场面群舞，以及芭蕾史上最著名的炫技三人舞，那么节奏偏柔缓的二幕的下半场，则更多的是“表演”的部分。

　　饰演人贩子阿赫麦特的徐丛卿一出场就赢得了满堂彩。

　　只见全身被绑着绳子的他，半蹲着，贼眉鼠眼地，一蹦一跳地，往白班图等海盗们身边蹭。
　　他一边蹭，一边各种观望——眼角眉梢都是“戏”。

　　“徐丛卿演什么康拉德啊！人贩子才符合他本性啊！”韩畅笑。
　　“就是，康拉德只要够帅就行，人贩子还要猥琐，帅好演，猥琐才难演呢！！”周琪连声附和。
　　“噗……没错！”大一的邱灵刚入校就被安排和大二的徐丛卿合排过双人舞，两人也挺熟。

　　饰演女奴的女孩们这会儿没有戏份。
　　大家便围在教室四周，一边看男生们表演，一边小声议论，徐丛卿的表演太传神，他本人性格开朗，在学生中的人缘也很好，于是，议论声逐渐变成渐起的嬉笑声……

　　连向来在排练时保持绝对严肃的褚琳都被徐丛卿逗乐了。
　　她摇摇头，对身边的老师说，“真没看出来，这孩子的演技真不错。”

　　徐丛卿本来就是尖子生，身高腿长，技术技巧尚佳，之前也是康拉德组的主力成员，甚至还被默认是“第一人选”。

　　因为区容的出现，他突然被安排来演同样有大量戏份的反派——人贩子阿赫麦特。
　　他虽然表面故意装不高兴，但行动上却也配合，而这个换角倒是也让他充分证明了他作为舞蹈演员的“可塑性”。

　　当然，徐丛卿也是典型“人来疯”，耳聪目明如他，自然是听到了其他学生和老师的评价。
　　观众反应越激烈，他的表演越是豁得出，放得开。

　　在被松绑后，徐丛卿如阿赫麦特附体般，踏着他范儿十足的小步点，欢乐地绕教室小跑一圈。
　　随后，他从裤腰里掏出一朵花，向海盗们献计——只要在花上撒上迷药，迷倒康拉德，其他海盗就能推翻康拉德，政变成功！

　　“非常好！！”
　　待徐丛卿表演结束，褚琳带头为他鼓掌！

　　“大家都看到了，什么叫会表演？这就叫会表演！下足了功夫，吃透了角色！”
　　褚琳肯定道。

　　教室里的其他老师和学生立刻集体鼓掌。

　　“徐丛卿，你好棒！徐丛卿，我们爱你！”扮演海盗叛徒白班图的何易捏着鼻子起哄道。

　　徐丛卿给了何易一个隔空飞吻，继续以人贩子阿赫麦特的贼眉鼠眼状向大家致谢。
　　又是赢得一阵集体起哄般的喝彩。

　　“同学们，芭蕾是舞蹈表演艺术，舞蹈是无声的演出。这意味着，作为演员的你们，是无法通过言语和台词来表达的。所以，你们必须学会运用你们的肢体动作，以及丰富的面部表情，来讲述剧情，以及传递人物情感，从而赢得观众的共鸣。”褚琳说道。

　　教室内一众学生，纷纷点头。

　　“好了，这一段我们可以直接通过了，”褚琳微笑道，“来，下面是卧室双人舞，米朵拉？康拉德？准备好了吗？”

　　蔡秋迟一边看徐丛卿的表演，一边也在情不自禁地笑。
　　直到褚琳点名，她才意识到，该自己上场了。

　　“可以，”区容大声道。
　　他今天如剧中的康拉德一样，头上带着一根红色的发带，一头栗色卷发没有扎起而是散在肩膀上，只是编了小辫子以防发丝滑落眼睛。

　　“我也可以，”蔡秋迟忙也跟着点了点头。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粉，希腊女神式的水粉色飘秀体服，一条垂顺度极好的半透浅粉色长裙，一看便知是特意为契合米朵拉角色而做的打扮。

　　“好，往下走，”褚琳点了点头。

　　慢板音乐响起，区容先行小跑出场。

　　这一段5分钟左右的米朵拉、康拉德卧室双人舞，不同于先前十来分钟的炫技三人舞，是两人在慢板诉衷肠。
　　更多的也是强调“表演”的部分。

　　区容扮演的康拉德刚刚赢得美人心，于是一脸喜不自禁。
　　他小跑轻跳站定后，便回头迎接米朵拉的出场。

　　按照舞剧剧情，米朵拉同样需要满心欢喜地小跑出场，然后，一个glissade划步，跳入康拉德怀中。
　　然后，康拉德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米朵拉原地转了好几圈，然后将她抱到卧室一边的卧榻上，两人深情拥抱……

　　“停！”
　　蔡秋迟刚刚跳入区容怀里，褚琳就直接喊了停。

　　蔡秋迟一怔。
　　区容迅速将她放下。

　　“表情，表情！”褚琳不满道，“秋迟，笑得自然一点。”

　　可能是被徐丛卿饰演的人贩子阿赫麦特活灵活现的表演先入为主，褚琳当下就对蔡秋迟的表情感到不满。

　　蔡秋迟有些尴尬。
　　区容瞅了瞅她，什么都没有说，站到一边，准备姿势预备，等待重新出场。

　　他俩昨晚就一段其实已经排过很多遍。
　　蔡秋迟一直不怎么放得开……

　　虽然，爱情，是芭蕾大双人舞最多表现的主题。
　　蔡秋迟附中时，也和许笑飞跳过不少大双人舞的片段。
　　但她之前学过和跳过的大双人舞片段，更多强调的都是芭蕾“技术”层面上的东西。

　　如此直接而奔放的强调舞伴之间真情流露的“你侬我侬的爱情”的纯表演型双人舞，她还真是破天荒第一次。

　　说白了，除了那些小鹿乱撞的小情愫，蔡秋迟活了17岁8个月，至今就没好好谈过恋爱。

　　她本来也不是性格奔放的姑娘，她和区容虽然打开了心结，但终究还是初相识，这么对着个刚刚认识的人，演绎古典英雄美人式陷入热恋的段落——她真的是害羞！
　　况且，现在，还有一教室的老师、师哥、师姐们围观着……

　　“重来！”褚琳命令。

　　蔡秋迟乖乖走到教室一角。

　　音乐起。

　　区容扮演的康拉德先出场，蔡秋迟扮演的米朵拉后出场。
　　蔡秋迟努力挤出假笑，小跑着，glissade划步，然后跳入区容怀里。

　　褚琳皱了皱眉头。
　　显然，她仍然对蔡秋迟的这段表演不满，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继续让他们跳下去。

　　康拉德抱着米朵拉原地转了几圈，随后走到教室一角准备的道具桌椅前，将她放在椅子上。
　　两人轻轻相拥。

　　米朵拉站起身，拿起道具酒壶和道具大碗，敬“酒”给康拉德。
　　康拉德推辞几番，米朵拉执意几番，康拉德饮下。

　　褚琳表情愈发严肃。
　　但显然，可能生活中从来没有向别人敬过酒、特别是爱人敬过酒的蔡秋迟，她的表演，距离褚琳的要求太远……

　　“停一下，”褚琳说。

　　教室中的其他学生也开始窃窃私语，所有人都看出了蔡秋迟的紧张和不自然——
　　“什么情况？”
　　“小姑娘害羞吧……”
　　“噗，我们要不要清场？”
　　“哦哟，真要上台，围观的观众也有上千人围观呢，她要害羞，还怎么表演啊？”

　　褚琳耐着性子走到蔡秋迟身边，拿过道具酒壶和大碗，为蔡秋迟示范了一遍这段的表演。

　　“秋迟，你要想象，你是米朵拉，你面前的这个男人刚刚救了你，你爱他，更崇拜他，所以，你向他敬酒。你要通过舒展的肩和胸腰来展现米朵拉的美，你要通过柔软的上臂线条来体现米朵拉的温柔，你更要用面部表情特别是眼神，来展现米朵拉对康拉德的爱和崇敬。”褚琳说。

　　蔡秋迟点点头。

　　“再来一遍，”褚琳说。

　　蔡秋迟深深吸了口气，重新倒酒……

　　区容扮演的康拉德坐在椅子上，他深邃的眼睛望着蔡秋迟扮演的米朵拉。
　　米朵拉举着“盛满酒”的大碗递给康拉德……

　　蔡秋迟有努力在演，但靠她最近的区容能明显感到这姑娘简直比刚才还紧张。
　　他想用眼神鼓励她，但蔡秋迟甚至已经不再和他对视了，而是视线故意往上20度……

　　一直在盯着蔡秋迟的褚琳自然也是看出她并没有什么改变。
　　她微微摇头，知道这会儿再多说也是无益，就还是让他们往下走吧。

　　敬完酒，蔡秋迟起身来到教室中心——终于来到跳舞的部分了。

　　只见她第一arabesque半脚尖高高立住，转penche下，转身换腿，接小打击，随即再接一个develop出前腿，轻轻松松举过头顶……

　　纯舞蹈部分，蔡秋迟总算自信了一点。

　　区容起身，他小跑到她身边。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加入与她共舞，而是围着她，用最热烈的眼神望着她……

　　按照剧情，米朵拉也应该一边跳舞一边偷眼看康拉德。
　　这对刚刚热恋中的情侣，既彼此倾心，又仿佛在躲猫猫……

　　“停！”
　　终于，在蔡秋迟一个回身舞姿时，褚琳再次忍不住喊停。

　　褚琳叹了口气，“秋迟，眼神……还有，你身体不要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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