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兰因絮果

　　送给你，送给你，不远万里。

　　——题记。

　　“我们两个的国家……曾经有无数的理想主义者。”

　　远在俄罗斯，一副病弱美少年模样的男人靠在椅子上，难得没有敲敲打打键盘操作什么，而是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然后，苏x解体了。”

　　电话那头的姑娘真抬头看着天边的晚霞：“但我还是信奉无神论。”

　　陀思含混的应了一声：“是是是，知道你是马克思主义者。红色的旗帜遍布你的祖国大地，顺便说一下我也觉得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确很有说服力。”

　　在那片真正意义实现平等的土地的开创人，就是十成十的理想主义者和浪漫主义者。

　　“我们这里的太阳落下啦，费佳。”

　　正窝在地下室的男人唔了一声：“我知道你想让我出去晒晒太阳……”明明已经把住椅子扶手慢慢站了起来，却偏要对电话那头的姑娘说：“我·不·要。”

　　他听见了自己青梅的笑声：“那我要做什么，我亲爱的竹马君才会出去晒晒太阳呢？”

　　陀思沉思了几秒：“上次你来我这里，那首诗你没有读完。”

　　男人推开门走出去，对着凑过来的果戈理露出冰冷的警告神色。

　　‘一边去。’

　　正好拎着那本书籍出门的姑娘不由感慨：“唉？真巧。”

　　话筒里传来温润的女声，她所念的正是陀思所要求的剩下的半首诗。

　　果戈理却亦步亦趋般跟了陀思几步，听见了最后一句话。

　　“Thus have I had thee, as a dream doth flatter,In sleep a king, but waking no such matter.”

　　他停住了脚步。

　　好一场春梦里与你情深意浓，梦里王位在，醒觉万事空。①

　　小丑神经质一样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这种诗，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需要小丑变个戏法吗？”

　　陀思停住了脚步，就在晏芷晴吐出最后一个词语后他果断了挂了电话。看起来简直毫无威胁的男人看着身后再度陷入不知明狂乱的小丑。

　　“不需要。”他有点傲慢般扬起下巴：“她是我的青梅。”

　　“喂？费佳？”晏芷晴有点奇怪：“刚才电话怎么断了？”

　　“没事。”幽紫色瞳孔的男人抬起头毫不避讳的直视一眼太阳，随即低下头，只觉眼里还残存曜日的幻影：“一个可悲的小丑罢了。”

　　多年的相处让姑娘极为明智地没有选择追问，结果她刚一停顿想要转移话题，另一边的竹马反而不满了：“为什么不问啊？”

　　“……啊？”姑娘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因为问了你不会开心啊。”

　　这句话让他更觉得眩晕，低下头甚至眼里出现了错觉，好似在地面上看见流淌的血迹——那是他青梅的血，是她流着泪看着自己的样子。

　　“不会不开心。”强忍着头部的剧痛，陀思语气和缓：“阿阮做什么，我都不会生你气。”

　　“骗人。”晏芷晴哼了一声：“从小到大你生我气的次数可不少。”

　　“以后不会有了！”男人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一度，随即再度回归带着点虚弱的语气：“相信我……别说这话了。”

　　“费佳？”她敏锐的察觉对方气音的变化：“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真实得让上辈子在尘世煎熬后半生的陀思只觉这是恩赐。

　　他的青梅好好的活着，她的岁月也没有停留在二十岁再不移动。

　　“没有，我还好。”头部的剧痛已然消退，外貌俊美如同少年一样的竹马对着话筒另一端说：“请相信我，我爱你。”

　　“你最近怎么了？”晏芷晴整个人都觉得不对劲：“你怎么越来越打直球？这么坦率？”

　　她从不怀疑自己的竹马爱她，他们哪怕相隔一方但是依旧彼此依靠，另类一样的相依为命。她曾对着离去的伯父伯母承诺会保护他到死去，而陀思也在自己母亲病重之时，对着她说：“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让阿阮开心。”

　　——他是她在尘世，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兄长。

　　但这个人总是别扭，而且亲口说“爱”这个字……于他而言真的就像低头认输一样。

　　“那你呢？”陀思充耳不闻一般：“你是否是爱着我？”

　　“我自然是爱着你。”那是不带一丝风月的回答，她爱他如兄长，爱他如挚友，爱他如山川湖海，是爱，却没有情。

　　——但没人能否定这不是爱。

　　但是上辈子临死前，她说的却是：“我恨我爱你。”

　　陀思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处，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伤他的“心”，但是她却可以，她化成了最锋利的利刃洞穿了他的心。

　　——你明明知道这一点，却执意用自己的死来惩罚我。

　　“我永远都是爱着你的，阿阮，你若是要我的心我可以现在就挖出来给你；你若是要我的头我只恨它能被你捧在手上亲吻；②我只求你一件事情……别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报复我。”

　　“好好好，我答应你。”察觉到竹马现在有点异常的精神状态，晏芷晴做下不同于暗处的流变，而是自我意义上真正不同于上辈子的承诺：“我那么惜命，一定不会做这种蠢事的。”

　　“期限？”

　　“从此刻。”

　　“不违约？”

　　“……我承诺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大概这通电话让晏芷晴对于竹马的精神状态实在不放心：“你要不要早点来横滨？”

　　“我都给你买好日常用品啦！”

　　得到肯定回答精神平复的男人应了一声：“一周后，我把送给你的东西整理出来。”

　　“我总觉得费佳去了好多地方呀。”姑娘的声音又清又软：“每次都会给我寄好多不一样来自世界各地的东西。”

　　陀思不置可否，并没有说一部分是天人五衰其余成员出去“工作”被他压着要求带回来的。

　　“你喜欢吗？”

　　“喜欢啊。”晏芷晴有点奇怪：“你送的东西，我为什么不喜欢？”

　　“可是好多啊，总觉得很麻烦费佳。”

　　“不麻烦。”男人走回了屋子：“只是看到了，觉得好，就想送给你。”

　　看到价值连城的珠宝会觉得应该戴在你身上，看到华美精致的衣裙会觉得你穿上会好看，看见天上的星星恨不得摘下来送给你，看见娇艳的花朵也想寄给你。

　　距离不是阻挡我分享给你的问题，如果有山阻隔在你我面前我也会把它砍断。

　　想起你，就要送给你。送给你，不远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