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灵异世界里搞基建

　　【完美市快报：震惊，一位市民吃了餐厅烧的红烧肉后竟然变成了这样……】
　　【完美市即时资讯：半夜三更，三十多位市民竟偷偷来到医院做这样的事！】
　　【求助帖：如何让自来水厂倒闭？（发帖者：喜欢泡澡的偷窥狂）】
　　【生活分享：顺利考到了人生的第一张证（图片）（图片）。（发帖者：爱外卖爱生活）】
　　【新人直播间：主播在直播间等你呦～（点击即送精美礼品）】
　　【一号餐厅今日优惠分享：上新菜品炸鸡柳、红烧肉，量少从速，先到先得！】
　　……

　　这些具有“爆款新闻”潜质的标题、各种极富有生活气息的帖子和花里胡哨的广告，让这个【市民论坛】看起来热热闹闹，再加上漂亮的底色，更像是大簇盛开的斑斓鲜花，还晕染着一片潋滟的光。

　　可惜，压根就没有“市民”被这论坛逗乐。
　　他们甚至吓得浑身僵冷。
　　毕竟没有人或鬼能坦然面对这突然在眼前冒出的、炽白的电子屏幕——就像无尽的黑暗中，一颗星星突然坠在自己的眼前并摔成满地亮晶晶的宝石——奇怪到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诡谲和恐惧。

　　尤其是论坛中的各位“发帖者”——

　　水鬼觉得这是管理者屠戮它的信号。

　　它的本体被突然运作的自来水厂绞得粉碎，又冲散到各处，被迫“闯入”其它鬼怪的领域，与它们进行厮杀并狼狈逃窜；而撞上管理者的这一缕残魂更是受尽百般痛苦折磨，还被封印在墙上，在各种鬼怪和人类面前露出血淋淋的惨状，成为衪的玩/物和展品！

　　管理者现在大大方方地向它宣告：
　　看吧，
　　自来水厂就是衪启动的！
　　一切的源头都是衪！
　　衪不会放过它！

　　激起它的愤怒、仇恨和恐惧。
　　让它失控。
　　然后再一次愚蠢地地送上去被衪残忍虐/杀！

　　……

　　水鬼不由浑身激起一阵激灵。
　　它的脓血洒在地上，迅速地蒸腾为一片稀薄的血雾，让这块到处挂着碎肉烂皮的角落更像可怕的地狱。

　　它确实又是恨又是怕。
　　但它更不敢再与管理者对上。

　　它强制让自己保持冷静。

　　‘不行，我必须要躲起来！’
　　‘我要在衪找上我之前躲起来！’

　　深井般的口将明亮的屏幕吞进，然后湿漉漉的肢体像水草般摇曳起来，慢慢攀附上周围破败的建筑，像浑浊的露水般在阴暗的影子里坠挂着。

　　……

　　水鬼尚且这样。
　　其它小鬼怪自然更不敢蹦哒。

　　反倒是“被”发帖的人类在巨大的惊惧之后，缓缓平静下来。

　　方佑看了看桌上那本清新绿的证书，又看了看帖子里的图片。
　　尽管主要信息都被打了马赛克，但显露出来的边边角角也让他无比确认这就是他刚刚获得的医师资格证。

　　他当然没有拍照。
　　他更不可能发帖。

　　甚至方佑对于自己刚刚经历的那场、所谓的“医师资格考试”都还是处于恍惚和余悸的状态。
　　——恍惚是他隐约觉得自己还没从那间明亮到仿佛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教室中出来；
　　余悸是他在难以自抑地回想起当时周围那些狰狞恐怖、满是残忍凶煞的鬼怪时心脏剧烈收缩而迸发的片刻窒息和痛苦。

　　被钉在墙上的那只肿胀的眼睛闪烁着红光，血水肆意地纵横蜿蜒，在地面蓄积出一片浑浊的洼地，还有满是黏血的碎肉裹挟着深重的怨恨和嫉妒摔砸在地上和桌上，瞬间污染试卷……光是想到这些，哪怕已经藏在家里，方佑也觉得魂魄战战。
　　所以“考试”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几乎神志不清。

　　但好在那些题目确实很简单。
　　所以他顺利及格并拿到了这本绿色证书。

　　拿到证书时，方佑只觉得眼前色彩交织，视线似乎被光线填满般变得模糊，转瞬之后又重新变得清晰，而他也回到了家中。
　　一切像是一个奇怪的噩梦。
　　只除了被他带回来的这本证书。

　　而现在，论坛中的这个帖子也仿佛是在印证他诡谲的经历。
　　只不过帖子当中配的照片很奇怪。

　　方佑记得很清楚，他当时是紧张地攥住了证书，但照片却是在完美的一个光圈中他有力地捏住证书，手腕纤瘦，却又展示出力量感，仿佛毕业生未来可期般的氛围感；明明他瘦得仿佛皮包骨头，但照片中，他却像是在刻意展示修长的手指以及骨节分明的性感。

　　方佑：？

　　方佑忍不住点进去，往下滑看。

　　下一张照片是他端正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完美地定格他的身形挺拔和清隽俊秀，而他的背后是嬉笑打闹的其他考生。

　　实际上，那些“考生”正甩着诡谲的肢体，露出染血的利齿，一边贪婪地想要袭击，一边试图逃窜离开。

　　但是照片中它们却活力四射，肢体重影交叠，像是轻舞飞扬般地齐齐跳跃。

　　方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违和感了。
　　这些照片写实却又失真，就像是加了十级美颜滤镜后的产物。

　　浓郁的磨皮和美白特效，让只拍到侧身的、被考场内其它鬼怪的报复折磨得阴魂锐减并且露出黑色内里和满肚腐肠烂肉的红衣厉鬼被渲染成了一个纤瘦柔弱、长发如瀑的漂亮姑娘。

　　方佑悚然地搓了搓胳膊。
　　但他的嘴角却不自觉的挂了点真切的笑。
　　照片在他的眼中倒映出斑斓的光晕，就像倒映出他逐渐复苏而幸福璀璨的心。

　　等这个帖子看完以后，方佑下意识地退出接着点进了下面的一个帖子。
　　一切动作就像水到渠成一般自然。

　　在他意识到害怕之前，他已经被这个新帖子的内容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新帖子的标题很具有感染力。
　　【现场直击：第一人民医院优秀外科医生方佳奈连续手术现场。解谜她是如何做到从死神手里抢回人命！】

　　在这极具有震撼力的标题下面，就是微微晃动的的视频。

　　直播画面明亮。
　　优越的角度完美地将拍出医生治病救人时绷紧凸起的血管和点滴瓶中滴答掉落的药液。
　　紧迫感和与跨越生死的震撼感油然而生。

　　虽然并不在正规的手术室中，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更能传递出生命至高无上的信念感。

　　伤口虽然打了马赛克，但方佑还是认出了那是鬼面疮。
　　疫鬼的“病源”。

　　但曾经像吸血虫般吸干了不少人类的鬼面疮在视频里却像是死而不僵的肉虫般只能挣扎着弹动，却难以摆脱桎梏，被剖开、被切割、被处理……

　　方佑明明看到有些鬼面疮狰狞地张嘴，粘腻红肉缠成生满倒刺的舌头，企图绞断医生的手，却在成功前猛然僵硬如死蛇一般，颓然地摔下。

　　方佑只疑惑了一瞬，便马上反应过来。

　　——管理者！
　　衪就在旁边。

　　方佑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过了半晌，他才仿佛拿回身体的控制权，慢慢地伸手，退出了这个帖子。

　　方佑不知道该如何描述他的心情。
　　因为这绝不是简单的害怕或敬畏，而是掺杂了信赖、期待、怅然等许多复杂心绪且还在缓缓酝酿的一汪深湖。

　　他恍惚地刷着论坛。
　　不小心点进了他的个人页面。
　　他这才发现他有条私信，是完美市第一人民医院发给他的offer。

　　方佑：？
　　他非常怀疑这是广告。
　　但是这个offer里面的信息又很齐全。

　　方佑会这样犹豫，当然是他隐约期翼着这是真的。

　　他不自觉地回想起刚才直播的标题和那个治病救人的医生。

　　——人类的命运应该由人类自己来掌控！

　　尽管他在心里不停地劝告自己、泼自己冷水，但他还是忍不住细细地阅读这短短的offer，辨别真伪，思忖未来。

　　方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他的耳朵里只剩下怦怦的激烈心跳声。

　　因为他脑子里浮现了一个很危险的想法，这个想法笼罩着深重的血色，但一出现却瞬间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

　　他手禁不住地颤抖起来。

　　时间有点长，但他还是成功地点开了发帖页面。

　　论坛首页冒出了一个新的帖子。

　　不同于其他引人注目的帖子，这个帖子的带着明显的、小心翼翼的试探感。
　　几乎所有看到的人或鬼都瞬间猜出发帖人是人类。

　　【求助帖：请问第一人民医院是在招医护吗？待遇如何？（发帖者：匿名）】

　　明明这个帖子在了第一条。
　　但过了好一会，都没有任何一个回复。

　　这个帖子当然就是方佑发的。

　　他在编辑这些文字的时候，眼前都是光怪陆离的各种幻象；发完帖后，整个身体都因后怕而陷入了僵直和虚无。
　　但情绪消退以后，却又觉得微微亢奋起来。

　　方佑紧张地刷着帖子。
　　他也知道这很大可能跟生命挂钩的论坛帖子，有人回复的可能性很小。

　　但惊喜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了。

　　新的回复瞬间让屏幕更亮。

　　方佑微微打颤地望过去：第一人民医院确实在招人，待遇很好。

　　看完这个回复，方佑的一口气还没喘匀，便又看到了发出这条回复的论坛代号。

　　不同于他匿名发帖的畏缩。
　　回帖的人十分干脆，干脆到肆意：管理者。

　　方佑的心脏骤停了一瞬。

　　他慌乱中，手指碰触屏幕，页面退出进去，在一片混乱中，又点进了那个医院的直播帖。

　　方佑看见，在镜头的右下角出现了一道阴影。

　　如玉如琢。
　　带着凛然的漂亮。
　　仿佛与周遭一切鲜明对抗般的精致美丽，转瞬间却又透出与黑暗相融合的诡谲。

　　衪抬起头，朝着镜头微微一笑。
　　在朝他笑。
　　在朝每一个注视着直播的“市民”笑。

　　每一个人或鬼都仿佛在与衪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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