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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掌柜的，鸳鸯梦的下册到了没有啊！这都一周了啊！”
“掌柜的，东国太子复仇记还有货没？我要十本！”
“掌柜的，别拖拖拉拉的，送上门的生意都不做！赶紧出来交货啊！”
“掌柜的……”
云记书铺的掌柜简直是焦头烂额，一会儿这位客人来催书，一会儿那位客人又上门，可真是忙得脚不沾地了！掌柜看了眼自家店员，竟然坐在角落悠哉悠哉地嗑瓜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偷懒的家伙，非得扣他工钱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聂小二！赶紧给我死过来招待客人！”云记书铺内掌柜一声怒吼。
“掌柜的，我都问过了，这些客人可都是找你的。”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书铺的角落传出来。
寻声看去，便看见一个身形修长的青年身影，那人斜倚在门柱上，一对剑眉斜飞入鬓，长眸微眯，破旧的布衣长袍随意耷拉在身上，却掩不住其眉目俊朗，模样风流如刀锋一眼破开朝阳薄雾，若是没有那一副吊儿郎当颇不正经的样子，再换上一身华丽的锦衣，恐怕瞬间能倾倒无数闺阁少女。
此人就是云记书铺掌柜口中的聂小二。只见那聂小二丝毫不在意掌柜的怒火，听到他的呵斥就连屁股都没挪一下，嘴里还悠闲地“嘎嘣”一声吐出几片瓜子皮。
见他这一副死猪皮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云记书铺掌柜都要气疯了！他当初怎么会瞎了眼找了个这么个玩意儿？不行，现在就要他立马收拾东西卷铺盖滚蛋！云记书铺的掌柜在这里气得半死，没想到那些客人们却开始纷纷为聂小二说好话，
“掌柜的，别为难这位小哥了，我们是专程来找你的！”
“哎呀，掌柜的做生意要和气，发这么大火做什么？为难一个伙计算什么本事？”
“就是就是，掌柜的，这位小哥刚刚已经问过我们了，我们就是来找你的呀！你可不要怪错人，随意冤枉人家了！”
“掌柜，聂小哥独自在外生活不容易，你怎么就不能多体谅一下呢？”
……
又来了！又是这样！天云阁掌柜面色铁青，简直就是有火发不出。体谅？不容易？可去他的吧！这货每天闲得不行，倒是把他这个掌柜累得半死！想当初自从找了这个邪门的聂小二之后，云记书铺的生意突然变得越来越好，客人们也越来越多，这对于一家书肆而言简直不可思议！起初他还高兴得不行，认为这聂小二是一个吉祥物，每天和颜悦色地关心着，好吃好喝地供着。
后来渐渐地他就觉得不对劲了。这小子太懒了！什么都不干，而且什么都干不好！生意火爆了掌柜自然是高兴无比，但是随之而来的工作量却全都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这特么不是找了个店员，分明是找了个祖宗啊！
最邪门的是那些客人们竟然还特别喜欢他，没有一个差评投诉的就算了，反倒是还经常为他说好话！
有一次他心里生出了换个伙计的念头，于是给聂小二放了一天假，换了个临时的店员。没想到第二天就不得不面对无数客人的质问，费了老大的口舌拼命地解释自己没有想辞退聂小二。混蛋，他才是掌柜！什么时候连辞退一个伙计都不行了！
请神容易送神呐！云记书铺掌柜脑中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顿时无比心累。
他看了门外蜂涌的客人们一眼，现在他还能应付的过来，要是之后那些小说名家们的新书发布，店面又扩张了的话，他怕不是得活活累死……想到这里，即使是吝啬无比的掌柜也不得不放弃之前硬撑的想法，看来不得不得花钱多请两个伙计了啊！至于聂小二那个混账小子，就当做店里的吉祥物吧……
“聂小哥，走了啊！”
“聂小哥下次见啊！”
“别送了，聂小哥，我们走了！”
掌柜一边忙碌一边思绪着，回过神来却被客人们临走时纷纷给聂小二打招呼的举动给气得差点吐血。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家伙！在这里辛勤劳动的是本掌柜我啊！不是那个徒有其表的聂小二！
“天呐，聂小哥刚才跟我打招呼了！”
“看，聂小哥在跟我说再见呢！”
“自从见了聂小哥，从此我看的话本小说里面的少侠都有了正脸！”一个挎着菜篮的少妇满脸花痴地说着，她的右手还牵着一个舔着糖葫芦的小奶娃，小奶娃不解地看了一眼自家娘亲，懵懵懂懂奶声奶气地也学着说了句，“聂、聂小哥！”
云记书铺掌柜麻木着脸，绝望地送走这一批又一批客人，心里狠狠地吐槽那个妇人，简直就是不守妇道！绝对不承认是自己心里酸了。要是在后世，掌柜的或许能明白这叫做“颜控”、“狂热粉”。但现在掌柜认为这聂小二就是邪门！
“呼，终于走光了。”送完最后一位客人，掌柜长舒一口气。此刻他已经累得腰酸背痛，无暇再去训斥聂小二了。
“又要来客人了，还是个莽汉？”瞥了一眼瘫倒在椅子上的掌柜，没有丝毫愧疚之心的聂小二嘀咕了一声，竟然在店内便一眼看清五百米外街角转角处的景象！那是一个大汉，手里还拿着一叠厚厚的稿纸，正直直地朝着书铺急切赶来。
聂小二变态的视力虽然看清了远处的客人，却没有丝毫行动，也没有任何提醒掌柜的意思，就好似从未发现过这一幕一般。
于是当吴天找到云记书铺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吴天一脸茫然，不由得退到几步开外，抬头仔细看了眼招牌。
“云记书铺。没错呀？”吴天严重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这就是整个临安城最受欢迎、生意最火爆的书铺？难道他上当了？！但是他可是问了不少人啊！难道这些人全都吃撑了来骗他？临安城的人有这么无聊吗？吴天顿时纠结不已。
“请问，有人吗？”抱着谨慎的态度，吴天还是问了一句。
“有事？”聂小二走出来看到了门外的吴天，果然是这个莽汉。
“请问这里是云记书铺吗？”吴天询问道。
“对。有事？”聂小二回答得无比简洁，生怕多说一个字一样。
吴天：“……”对面这小子说话怎么这么欠抽呢？你特么多说几个字会死吗！
“你们掌柜的在吗？我找掌柜的有事商谈。”想着是来做生意的，吴天忍住了。
对面的聂小二思考了一下，看了眼一处后，然后回答道，“不在。”
吴天嘴角抽搐，他是真的想揍这个小子了！你特么撒谎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往里面看，难道柜台那里趴着的那个人是鬼吗？！全都暴露了啊小伙子！
吴天压抑住怒意，“好声好气”地挤一个“和善”的微笑，“小子，我找你们掌柜的有很重要的事，麻烦你帮我把他叫起来一下。”
聂小二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都说了掌柜不在。”
“那边趴着的是谁！”吴天也怒了，这个伙计态度实在太恶劣了！
聂小二紧皱起眉头，嘴里嘟囔着，“什么嘛，原来都看见了……”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掌柜那边走去，掌柜此时已经累得睡着了。
吴天见状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小样，跟我斗！只是当他看见聂小二后面的动作之后顿时目瞪口呆，手里的稿纸也忍不住一抖，简直难以置信，这家伙是变态吗！
只见聂小二轻轻走到掌柜侧后方，伸出手来，却并没有试图摇晃他的肩膀让他醒来，而是直接手刀在掌柜脖颈后方比划了一下，然后干净利落地挥斩去！掌柜的本来平稳起伏的呼吸顿时一滞，然后更为深沉地趴了下去，俨然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晕厥了。看那模样，一时半儿恐怕醒不来。
聂小二满意地点点头，走到吴天跟前，露出一个阳光得晃人眼睛的灿烂笑容，“这位兄弟，掌柜真的不在，你这下信了吧？”
吴天愕然，神、神经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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