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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众人都不说话气氛就沉下来，如霜抬起小脑袋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田叔末给她挑了一筷子菜：“专心吃饭，不要东张西望。”本来就吃得少，一会儿不专心更吃不下多少。
“哦。”如霜乖乖低着头喝粥。
苏梨花憋着气两大口喝完红糖鸡蛋，把碗筷一推：“我吃饱了。”沉着脸进了屋子。方林容张了两下嘴，最后还是将话咽下去，站起身来：“我去地窖给她准备回娘家的东西。仲华你要不一起回去看看？”虽说苏梨花不好，但好歹怀着孙子，方林容还是要给她做脸子。
田仲华顿了一下：“不回去了，上午要和三弟一起把狍子弄回来，下午要把木头拖回来，让她一个人回吧。”
他这话说完，也不知道是不是让里边的苏梨花听见了，把东西摔得叮叮当当。
田仲华垂下眼，喝了粥站起来：“我进去看看。”
桌上只剩下田叔末和如霜两人。如霜觉得有些不自在，三两口喝完粥推开碗：“我吃好了。”
“再吃小半块馍。”吃得太少了，这瘦削的身板他都担心她被风吹走。
如霜捂着嘴：“唔要，好饱。”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田叔末，他哪儿还坚持得住。只想着是时候去城里买些糕点回来了。
“你快吃，吃完了我就可以学着怎么洗碗了。”如霜兴致勃勃地想着，每天多学会些东西，今后就什么都会了。
洗碗可不是好差事，田叔末皱皱眉，油腻腻黏糊糊的，一不小心脏水还会弄到衣裳上边：“这个碗很容易摔碎，买碗很贵。今天我洗，你在旁边看着，等什么时候我确定你学会了，才能洗碗。”
原来洗碗还这么多讲究呢，如霜点点头，一会儿一定要好好学，坚决不能把碗摔了。
看着田叔末洗了两次，如霜就有些跃跃欲试了：“看起来也不难嘛，我可以试试吗？”
已经过了两次水的碗基本干净了，田叔末将盆子洗净又加了一点热水掺杂着冷水：“你来再清洗最后一次吧。”水温合适，碗也不油腻，让小姑娘玩儿最适合。
如霜上前像是执行艰巨的任务一样，一板一眼地照着田叔末的样子洗。洗完了田叔末还不忘夸她：“很不错，每一个都很干净。”
方林容给苏梨花拿了东西送她出门，转身进了厨房，附和着儿子一起夸：“如霜真能干，会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如霜可高兴了，她一定会越来越厉害。
“三儿，时候不早了，你赶紧跟你二哥上山吧，剩下的我收拾。”
田叔末不放心地看了苏梨花一眼，方林容立刻会意：“放心放心，保证给你照顾得好好地。”
“还有……那件事……您一定好好说啊。”说完红着脸局促地跑了。
方林容在后边一阵失笑，臭小子还以为你不紧张呢。
“上山，我能去吗？”山上是不是像猎宫一样，有好多好玩儿的。
“这会儿不行，山上乱，过一阵再去。”最主要的是没摆酒，村子里妇人说话没个分寸，可别出门就吓着她。
如霜听话地点头，方林容又安慰她：“快要入冬了，咱们娘俩在家里趁着日头好把去年的棉衣棉裤再晒晒，冬日里穿着暖和。”说着又有些愁如霜来的时候就几件单衣，这冬日的衣裳还得额外置办，这又是一比花销，想想都头大。不过看着如霜又觉得她受了那么多苦，多疼她些也是应该的。
等到晒棉衣的时候才发现如霜比她想象中能干得多呢。
去年破损的地方要修补，她的眼神也不太好，看着针眼却怎么也穿不进去，如霜接过去穿好针：“婶婶，您去拿剩下的出来晾，我来缝。”
方林容看着如霜也不很像会缝衣裳的，算了，大不了浪费些线，就当让孩子开心了。她将棉衣递给如霜，转头就回去搬别的衣裳，等她出来的时候，如霜已经在缝第二件了。她拿起第一件来看，找遍了也没找到破口：“这件没坏吗？”她记得有个口子啊。
“缝好了呀。”如霜指了指先前破的地方。方林容仔细地凑近看，如霜缝补的时候顺着纹理，又绣成了花叶状，让方林容第一次看的时候还没看出来。
“你这手也太巧了！”方林容热切地看着她：“没想到你什么都忘了还记得这一手。”好歹还有一样是精的，今后缝缝补补也不担心了。
如霜红了脸：“我一拿着衣裳就能想到怎么缝，想来以前也是经常做的。婶婶若有什么缝缝补补的尽管给我。”深宫寂寞，除了刺绣，画画，看书她都想不出有什么别的事能打发那悠长的时光。练得久了，她不只是会简单缝补，苏绣双面绣也有一手。毕竟某一年太后千秋，她不知道备什么礼，专门学了一年双面绣，绣了前佛后寿福寿礼给她。可惜太后不喜欢。
过去的事再想也没什么意义，如霜眨眨眼，换了下一件衣裳缝补。方林容却拉着她的手：“先别着急，婶婶有事情同你商量。”方林容看着衣裳越看越不错，待会儿要拿出去炫耀炫耀，一时又想起儿媳妇儿没过门，有些意兴阑珊。
“有什么事您说。”如霜放下针线。
“我昨儿去算过了，你和三儿的婚期。那算命的说下月中旬就是个好日子，我知道时间有些赶……”
“下月中旬是什么时候？”如霜还不知道年月呢。
“就是十月十八。”方林容一边小心观察她的表情。
十月十八啊，真是巧。钦天监为她和宴小将军择的成亲日子也就是十月十八。
如霜久久不说话，方林容以为她不高兴：“你要是不乐意我们再看看。”只是大儿子那边就无法看着弟弟成亲了。
如霜摇摇头，红着脸小声说道：“没有不愿意的，您决定就好。”
“啊？”方林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愿意就好，你放心有我看着三儿他不敢对你不好。不只是他，我和他爹今后都会把你当亲闺女一样疼。”
“嗯。”如霜微微点头，沉默地缝起衣裳，未来大约她也能在异世界过得好的吧。
田叔末回来的时候正听见他娘站在大门口拿着衣裳跟着隔壁的大娘炫耀，那笑声隔得老远都听得清楚。他心里揣着事儿，回来就拉着他娘进了院：“您那件事说了没？”儿子的婚事不着急怎么和别的大娘聊得火热。
看他猴急的样子，方林容翻了个白眼：“说了。”
“那她什么个意见？”田叔末紧张了。
“能什么意见，父母之命……”
“她有没有不高兴？”田叔末不想听那些虚的。
“没有。”说着又扯了扯儿子：“她这会儿正在给你缝衣裳呢。如霜这手艺真是绝了，你瞧瞧她这缝的，比那没烂之前看着还好呢。”
还在给他缝衣服，光想想他都脸红。正说着呢如霜就拿着衣裳出来：“婶婶，我缝好了，你看行不行？”
“你缝的哪儿有不行的，都好都好。”方林容有心让两人相处相处：“你们俩说说话，我去地里摘点菜回来。”
她乐呵呵的出去，剩下的两个人却尴尬地站在一起。田叔末鼓起勇气打破沉默：“这儿有点晒，我们进屋说吧。”
“嗯。”如霜点点头进了屋子，顺手递给他一碗水。田叔末咕咚咕咚饮下，如同饮酒一般。
“我娘都同你说了吧？”
“嗯。”如霜垂着头，耳边是咚咚的心跳声，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
“我……我对天起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不让你受半点委屈！从一而终，绝无二心。”田叔末说得很郑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如霜。
“我信你的。”如霜冲他微微一笑：“我也会努力的，会学会做很多事，不会当你的包袱。”
“你从来都不是包袱。”遇见就已是福分。田叔末恍若在梦里，总想放声大笑，真好。
方林容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小的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偶尔对视一眼又能害羞大半天，还是年轻啊：“三儿快进来帮我做饭，你爹该回来了。待会儿早点吃完饭你和如霜去城里一趟，拍个照，结婚的时候要照片呢。”
照照片，那是什么东西？如霜不知道，不过看田叔末高兴地样子，大约是好事情吧。
“那我待会儿去找我爹，下午把拖拉机开去，上次农机所的说要检修，前段日子双抢一直没空去。”
“也行，开拖机快，你顺带给你爹送些菜去，一天天的就公事公事，半点儿不着家。”嘴里埋怨手下却半点儿没停歇，做了两个田大光喜欢的菜，让田叔末带着走了。
“到时候去了城里，让三儿拿去城西找金裁缝给你做身嫁衣裳，这时间有些紧，估计要催催他。”这么加急估计要多不少钱，好在这是最后一次了。
“不用别人做，我也会做衣裳。”上次嫁衣都是自己做的，还没穿过一次呢。
“你会？”方林容想想她缝补的手艺：“那也成，你愿意自己做我们还就不求人了。”又节省了一大笔。
如霜想的却是原身夹在本子里的钱，昨晚上翻到的时候她还傻乎乎地问田叔末是什么东西。后边才知道这里的银子就是那些长短不一的小纸。那些钱应该够买一双鞋的料子吧，大梁的规矩出嫁女都是要给夫君做一双鞋子的。她也想给田叔末做一双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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