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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杨易看着手中的名单很发愁,这可是灭国大仇,如何能让这些孙吴旧臣之后,认灭了自己国家的仇人之后为主?这简直不可能嘛!
顾荣和贺循二人还好,孙吴灭国后,因二人昔日在江南的名望,生活上并未受到太大的冲击。
而纪瞻曾被举为寒素,寒素一般指家境贫寒、地位低下之人。
想那纪瞻出身世宦家族,沦落到被举为寒素,可见生活得有多辛苦!
这三人没扒了司马睿的皮算好的,文士重名,重风骨,现如今让他们对仇人之孙俯首称臣,还不如杀了他们呢!
看着一脸无可奈何的少东家,蓝掌柜觉着很好笑。
说道:“少东家,事在人为,孙吴灭国已经三十多年了,那股子仇恨早就随着时间慢慢冲淡了,再说司马睿是司马伷的孙子,又不是司马伷本人,总还是有办法可寻的。”
“什么办法呀?”杨易有气无力地问道。
“也不一定非让他们俯首称臣,只要他们做出一种姿态,让江南的人看到,人都有从众心理,这三人在江南颇有名望,一旦他们做出了某些举动,引起江南众人的猜测,这事就好办了。”蓝掌柜提示道。
听完蓝掌柜的话,杨易猛然有了主意。
一日,杨易带着青子前去拜望顾荣。
顾荣听到门人来报,有些不解,看着名刺问道:“杨易?杨易是什么人?”
门人回道:“老爷,杨易是王导老大人的女婿,不久前刚成的亲,另外也是四海车马行的少东家。”
“王导的女婿?”顾荣轻嗤一声,“这是替他老丈人做说客来了?”
前阵子,王导自己,还有与王导私交不错的人,屡次登门拜访,希望顾荣能前去拜望琅琊王司马睿,都被顾荣拒绝了。
“就说我不在家。”顾荣把名刺扔在一旁吩咐道。
“是。”门人犹豫了一下,又道:“老爷,那杨易说他寻得一坛‘刘郎酒’想赠与老爷品鉴。”
顾荣眼睛一亮,“刘郎酒?他说的是刘郎酒?”
“是的,老爷,他是这样说的。”门人回道。
“快,快,快,快请他进来。”顾荣一听‘刘郎酒 ’慌得赶紧催促门人。
“是。”门人应了一声,麻溜地跑了出去。
听见门人说顾荣请自己进府,杨易笑了,瞧了青子怀里抱着的那坛子‘刘郎酒’一眼,心说:这拜帖可真够贵的!
来前,他研究过顾荣这个人,幼时聪敏异常,少年得志,一路顺风顺水,经年累至高官,是江南士族的领袖,名望颇高。
这人没什么缺点,唯一的嗜好是‘酒’。
因此杨易重金购得这坛子‘刘郎酒’前来拜望。
据说‘刘郎酒’是一位隐士奇人所酿,每年仅酿五坛,此人姓刘,世人就称这酒为‘刘郎酒’。
因产出少,世上存量极少,一旦有‘刘郎酒’现世,必将引起轰动。
孙吴被灭后,顾荣与另外两陆姓兄弟入京师洛阳,号称‘洛阳三俊’。到京后,依例官拜郎中,后历任尚书郎、太子中舍人、廷尉正等职。
后来赶上八王之乱,先后在赵王司马伦、淮南王司马允、齐王司马冏手下任职。
顾荣见司马冏专擅,担心日后司马冏倒台,自己会被牵连,于是终日酒醉,不理公事。
后调任中书侍郎,不再饮酒。
有人问他为何‘前醉而后醒’,顾荣害怕被追究,只得再饮。
就这样饮着饮着,把自己的酒瘾培养出来了,现在见着酒没命,更别提见着‘刘郎酒’这种世间名酒了。
杨易正是知道了顾荣的这个短处,才重金购得“刘郎酒”前来拜会。
杨易被门人领着来到见客用的正堂,见顾荣已经等着屋中。
紧走两步上前,拱手一礼道:“在下杨易,见过顾老先生。”
顾荣回道:“杨少东家不必多礼,请坐。”
嘴里说着,眼睛却一个劲瞟着青子怀里的酒坛子。
顾荣的神情,杨易瞧在眼里,微微一笑,朝座位走去。
二人坐定,下人给两人上了茶,退了出去。
顾荣开口道:“老夫并未与杨少东家有过任何来往,不知道今日杨少东家登门,是为何事”
见顾荣明知故问,杨易暗道,老家伙真能装模作样。
回道:“在下想请先生演一场戏?”
“演戏?”顾荣脸上不太好看,心说:“我堂堂江南世族领袖,你让我演戏?”
“正是,在下的岳丈大人前段时间多次前来,请顾老先生前去拜望琅琊王,先生均未首肯,……”杨易还未说完,就被顾荣打断了。
“杨少东家要还是为此事前来,那就不要再说了,请回吧,老夫主意已定,不会轻易改变。”
顾荣端起茶杯,做出要送客的样子。
杨易暗哼一声,心道:不会轻易改变,你还让我进门!
“先生请先听我把话说完。”
顾荣轻哼了一声,可也未再阻止杨易。
“禊礼那日,琅琊王会去江边求福消灾,顾老先生只需见到他行跪拜礼即可,如果先生同意,我就把这坛‘刘郎酒’相赠。”
杨易说着示意青子打开酒坛封口。
封口一打开,一股醉人的酒香弥漫开来,顾荣不自觉得吸了下鼻子,神情迷醉。
杨易一扬手,青子把封口封上,屋内的酒香味久久不散。
杨易静待了半刻,才道:“顾老先生,在下的提议,您可应允?”
顾荣沉醉在酒香间,猛然被杨易惊醒,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失态。
杨易假装没看到顾荣刚才的样子,静静等着顾荣回话。
顾荣沉思片刻,想那琅琊王,本就是王候之身,见到他行跪拜礼也属平常,应有的礼仪罢了。
于是,痛快点头:“好,成交。”
“好,过了禊礼那日,‘刘郎酒’定当奉上。”说完,杨易不待顾荣回话,带着青子飘然离去。
“哎,哎……。”顾荣哎了半天,到底没把‘酒留下’三个字说出来。
搞定了顾荣,杨易心情大好,下一个就是贺循了。
杨易不知道贺循,却知道贺循的老爹贺邵。
贺邵历仕三朝,孙吴孙皓主政时,任中书令,领太子太傅。
孙皓是个有名的暴君,凶残骄矜、荒淫无度。
贺邵上书直谏,并列举了许多孙皓远贤臣亲小人的事例,指出如此下去则“海内悼心,朝臣失图”,国之危急不待日也。
孙皓大怒,和佞臣设计,诬陷贺邵反叛,贺邵被诘责。
贺邵悲愤交加患了中风,不能言语。
孙皓又怀疑贺邵托病去职,把贺邵扣押在酒窖里,严刑拷打。
贺邵心灰意冷,始终不发一言。
孙皓很是恼恨,最后残忍的用烧红了的锯子把贺邵的头颅锯下,贺邵至死未出一声。
杨易之所以知道这件事,还是孙吴灭亡后,晋朝当权者,为了夸大孙吴的必然灭亡,把此事大肆宣扬。
茶馆酒楼的说书先生们,非常爱讲这种忠臣为国,却死在了自己效忠的君主身上的故事。
当初杨易在茶馆里,听说书先生讲这段的时候,狠狠掉了一地的眼泪。
贺循在贺邵这样的老爹教导下,成长得自然不差,君子端方,恪守礼仪。
可偏偏人老了,家里却出了个不成器的孙子,贺简。
贺简刚及弱冠之年,走鸡溜狗,赌馆、妓院,就没有他不喜欢的。
有了贺简这个孙子,杨易的事情就好办了。
这天,贺简巧巧的在街上认识了来自长安城的阔少白无为。
两人一见如故,白无为出手大方,带着贺简赌馆、妓院玩得不亦乐乎,很快二人就好得不分彼此了。
贺简虽出生在官宦之家,平时也就是衣食不缺,身上的零花钱并不多。
这日,白无为又带着贺简来到大四方赌坊。
白无为手气不错,很快赢了二万两白银,白无为豪气地分了一半给贺简。
贺简哪里见过这么多银子,平常身上有个一百两银子都算是多的。
白无为拍着贺简的肩膀说道:“兄弟,今天手气不错,走,咱们去醉仙居大吃一顿,再去潇湘馆找柳柳姑娘去。”说完邪邪一笑。
要搁在平时,贺简巴不得马上去找柳柳姑娘泄泄火,可今天他犹豫了。
贺简挠挠头,说道:“白哥,咱们再玩几把,今天手气正旺,不玩可惜了。”
白无为眼珠子转了转:“行,哥哥舍命陪君子,来,再玩两把。”
不曾想,这一坐下来,好运没了,一输再输,直到二人把二万两银子都输完了。
白无为又把带在身上的一万两银子拿了出来,不多会儿功夫,也输了进去。
白无为输出了火气,可身上又没钱了,很不甘心,向赌馆老板借贷。
赌馆老板是个长着一口大黄牙的白胖子,人称黄胖子。
黄胖子瞧着白无为,剔着牙花子,说道:“这位兄弟看着眼生,恕小店不能赊欠。”
又瞧了瞧贺简,接着道:“这位贺家小公子可以。”
白无为看向贺简,说道:“兄弟,过两天我爹就把钱给我捎来了,你先帮我借点,过两天就还给你。”
跟着白无为这段日子,贺简见白无为花钱如流水,少说也花了两、三万两银子了,再加上也输急了眼,脑袋一热,就在借据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二人不知不觉又输了五万两银子进去,白无为骂了声:“真他娘的晦气,要知道,刚才收手就好了。”
贺简很愧疚,刚才正是他要求接着玩的,讷讷道:“白哥,对……对……不起。”
白无为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说了什么,笑道:“兄弟,我没怪你,胜败乃兵家常事,这点小钱,小意思!”
贺简不知道赌博是怎么跟兵家常事扯上关系的,见白无为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更把白无为当成自己最要好的铁哥们了。
二人输了一大笔钱,也没了吃喝的心情,闲话了几句就散了。
第二日,贺简照常去白无为暂住的客栈寻他玩耍,客栈老板说,昨日夜间白无为就退房走了。
贺简这才惊觉事情不对,可也悔之晚矣。
如今大四方赌坊的老板黄胖子,带着人正堵在贺府门口要帐呢。
贺循知道后,一下子晕了过去。
五万两白银,这还不算借贷的利息,把他榨干了,他也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银子来。
贺老夫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号不止。
一向清静的贺府,一下子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贺府的家人,掐了半天贺循的人中,才好不容易把老爷子弄醒。
贺循缓缓睁开眼,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夫人,又瞧瞧跪在一边萎萎缩缩的孙子,闭了下眼。
他知道就算今天把贺简这个臭小子打死,欠赌坊的钱也是要还上的。
就在这时,下人来报,四海车马行少东家杨易来访。
贺循如今一脑门子官司,哪有闲情逸致招待客人。
更何况,杨易是谁?干什么的?他跟他又没交情见什么见,不见!
老爷子不耐的挥挥手,说道:“不见。”
“等等,”贺老夫人止住哭声,突然开口,“你说是四海车马行的少东家杨易?”
“正是,老夫人。”下人回道。
“老爷,你可知道那杨易是谁?”老夫人不待贺循回答,接着道:“他是王导老大人的女婿,不久前刚刚娶了王导的掌上明珠王初玥。”
最近,四海车马行的少东家杨易,娶了顶级豪门王家的大小姐王初玥,是建邺城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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