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谷引

作者:日出迁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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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6 章


      太子刘和的宫中,西昌王刘锐,宗正呼延攸正坐立不安地等待着刘和归来.
      刘锐是太子刘和的堂弟,呼延攸是刘和舅舅的儿子,他的表兄。二人自幼与太子刘和交好,是铁杆的太子党。
      太子刘和原本还阴沉着脸,一回到太子东宫,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满脸兴奋地对二人说道:“我父皇刚刚宣诏,让我即日起承继大统。”
      刘锐和呼延攸大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二人跪下磕头,口中称道:“臣,刘锐(呼延攸)见过陛下。”
      太子刘和搀起二人,笑道:“快快请起,现在还没正式继位呢,这样称呼为时尚早。”
      内心却对二人的举动颇为满意,有种大权即将在握的满足感。
      刘锐笑道:“陛下,圣上旨意是即日承继大统,没正式继位您也是皇上了,臣先适应一下。”
      “就是,就是,臣也先适应一下。”呼延攸随声附合着。
      三人落座,下人斟过茶后,退了出去。
      刘和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下,脸上的笑意退尽,面上露出沉重之色。
      刘锐见状问道:“陛下,可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让臣等与您分忧?”
      呼延攸也是觉出刘和的面色不对,承继大统应该高兴才是,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跟着问道:“是啊,陛下,可有什么为难之事?”
      刘和放下茶杯,看了二人一眼,道:“陛下的圣旨,除了让本太子承继大统外,还指定了四个顾命大臣,其中有楚王刘聪。另外又让刘盛、刘钦、刘都统领禁军。”
      刘和重重叹了口气,很是忧虑。
      “啊?让三王统领宫廷禁军?还有四个顾命大臣?”
      呼延攸神色大变,“圣上这样安排是何意?刘聪在近郊掌握着十万劲旅,又将护卫京城的重任交给了三王,圣上这样安排置您于何地?”
      刘锐也是大急道:“陛下,圣上这是将您寄于客位了,刘聪手握重兵,狼子野心,他在朝中又有一大批跟随者,陛下不可不防啊。”
      “是啊,陛下,刘锐说得对,陛下千万不可有妇人之心,当断不断,反受其害,望陛下早作打算。”呼延攸接着劝道。
      刘锐又道:“陛下,三王中刘盛中立,刘钦懦弱,刘都亲近刘聪,万一事情有变,这三王恐怕都不能为我们所用,刘聪又在城外手握重兵,情势对陛下极为不利,还请陛下早下决断。”
      刘和被二人说得也是焦急万分,寻思半刻,冲着外面大声道:“来人,去把安昌王刘盛、安邑王刘钦、佐领马景给本太子请来。”
      “是。”随从大声应道。
      刘锐、呼延攸见刘和终于下了决心,齐齐松了口气。
      楚王刘聪的宫中,同样灯火通明,刘聪与一众下属齐聚大厅,众人已经商议好半天了,七嘴八舌,吵得刘聪很头疼。
      一幕僚上前说道:“王爷,属下一众人身家性命全系于王爷身上,若王爷还不能早下决断,属下请王爷允臣先行告退,臣要安排家小出城,否则太子刘和一旦即位恐怕不会放过属下,还请王爷体谅。”
      另一人也上前道:“是啊,王爷,太子刘和早就瞧王爷不顺眼,屡屡使绊,一旦登基势必不会放过王爷,臣等也在劫难逃,还请王爷也允臣安排家小出城。”
      众人齐齐围了上来,又是一阵七嘴八舌。
      刘聪揉了揉眉心,示意众人安静,说道:“本王,并不是不动手,是要等太子先行动手,本王才师出有名,否则本王会落得个弑君篡位的恶名。诸位且安心,本王自有安排。”
      这时从厅外进来一下仆,拱手一礼道:“王爷,线人来报,太子刘和召安昌王刘盛、安邑王刘钦、佐领马景入东宫了。”
      “噢?”刘聪眼睛一亮,嘴角扯出一抹凉凉的笑意:“太子终于沉不住气了,告诉线人让他紧盯太子,旦有风吹草动,一律报与本王。另外,传信西阳王刘都,让他守好西明门,随时做好准备。”
      “是。”那人拱手应道,转身离去。
      刘聪将目光看向众人:“传本王令,诸位做好准备,一旦太子动手,本王就带兵杀进西明门。”
      刘聪的声音寒意逼人,阴森森的,厅中众人不觉打了个冷颤。
      “是。”众人齐声应道,各自准备去了。
      刘聪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良久未动,厅内忽明忽暗的烛火,似在随着主人的心绪跳动着。
      他低低呢喃着:“刘和呀,刘和,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弯弯的唇角透出嗜血的味道。
      这时从外面匆匆跑进一下仆,下仆哭丧着脸道:“王爷,宫中传来消息,皇上驾崩了,宫中的报丧太监正在来的路上。”
      刘聪猛地一起身,说了句:“这么快!”,紧接着道:“给本王备马,本王要进宫。”
      相同的场景在各王府纷纷上演,诸大臣也相继得到消息,纷纷朝皇宫而去。
      太子刘和也得到消息,还未来得及与刚召进府的刘盛等人说上话,就传来皇上驾崩的消息。
      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既高兴将承继大统,权掌大汉朝,又担心兄弟相争,下场难料,特别是楚王刘聪给他的威胁太大了。
      他带着刘盛等人一同来到刘渊寝殿外,正好撞上楚王刘聪及一众大臣。
      太子刘和看向楚王刘聪,兄弟二人互视之时电闪雷鸣,均知自此以后,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再无第二条路可走。
      太子刘和言道:“四弟来得好快。”
      楚王刘聪回道:“臣弟不比皇兄养尊处优,征战多年,腿脚自然便利些。”
      太子刘和一噎,不再言语。
      众位王爷及各位大臣互相传递着眼神,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大太监李公公走了出来,眼睛红肿,神情悲戚。
      他看向众人道:“圣上龙体正在装殓,灵堂已备好,还请众位王爷及诸位大人前去等候。”
      说完,示意一个小太监领着人前去。
      刘渊一共生有六个儿子,分别是太子刘和、楚王刘聪、前太子刘恭、齐王刘裕、鲁王刘隆、北海王刘乂。
      除前太子刘恭早夭外,都随着小太监来到灵堂。
      齐王刘裕、鲁王刘隆、北海王刘乂,虽三人也重兵在握,可比起太子刘和、楚王刘聪势力都要弱上不少。
      三人并非没有争夺大位之心,只是知道有太子刘和和楚王刘聪在前,他们三人暂时无望。
      因此冷眼旁观太子刘和与楚王刘聪二人争斗,两不相帮。
      灵堂内已素白一片,一位礼部官员在给众人分发早已备好的孝服、孝帽。
      众皇子、宫嫔、大臣穿戴完毕,按着各自的排位顺序跪在灵堂中守灵。
      守灵要七七四十九日,前七日更是要斋戒。
      头一夜还好,众人虽各怀心事,倒也安生。
      第二日一早,一位亲太子刘和的官员跪请太子刘和即位,说:“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太子早登大宝。”
      太子刘和一派的官员纷纷随声附和。
      楚王刘聪一个眼神示意,立马出来一官员,言道:“圣上刚刚龙驭宾天,太子尚未尽为人子女之孝道,匆忙登位恐怕不妥。”
      亲近楚王刘聪的官员,也纷纷出列表示赞同。
      两派人马唇枪舌剑,各执一词,互不退让,眼瞅着就要在灵堂内大打出手。
      太子刘和与楚王刘聪二人并未参与众人的争执,只冷冷互视,一个眼神阴狠,一个不屑冷笑。
      太子刘和看向众人,厉声喝道:“都闭嘴,父皇尸骨未寒,尔等吵闹不休,成何体统!”
      说完,不再理会众人,自顾自跪在堂前守灵。
      楚王刘聪嘴角微动,也不言声,老老实实跪在太子身后。
      其他诸人也都闭上了嘴巴,各宫妃嫔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堂中气氛极为压抑。
      又过了两日,这两日中,太子刘和与楚王刘聪几次想寻隙离宫,可双方哪里会让对方如愿,不是你盯着我,就是我盯着你,把对方看得死死的,仿若连体婴儿一般。
      二人之间的火药味也是越来越浓。
      太子东宫中的属官与楚王刘聪的属官均已磨刀霍霍,只等二人发动进攻的号令。
      第四日,太子刘和在宫人的帮助于终于摆脱了楚王刘聪,回到东宫。
      刘聪见刘和逃脱,当机立断返回自己的楚王府。
      齐王三兄弟见太子和刘和都走了,三人也待不住了齐齐溜出皇宫。
      灵堂上出现了非常可笑的一幕,堂堂皇帝死了,皇子们一个都不见了。
      各宫妃嫔和众大臣们却一步都不敢离开,他们都知道皇宫之外一定是一触即发,也不知道最终是哪位皇子夺了这大汉朝的宝座。
      石勒此时也得到了刘渊驾崩的消息,他并不打算相助任何一位皇子,只待刘渊的儿子们自己争出个结果,他俯首称臣便是。
      他知道自己现在虽然手握重兵,可离称雄天下还早呢。
      太子刘和回到东宫,刘锐和呼延攸早在东宫等得不耐烦了,见到太子刘和终于脱困而出,大喜,二人迎了上去。
      刘锐道:“陛下,臣等已准备好了,只待陛下下令,臣等必将刘聪等一干逆贼绞杀殆尽。”
      太子沉默半晌,说道:“我们在禁军中毫无助力,而刘聪却有西阳王刘都相助,必须把安昌王刘盛、安邑王刘钦争取到我们这边来,否则胜负难料。”
      刘锐、呼延攸点头称是。
      “来人,去将安昌王刘盛、安邑王刘钦、佐领马景再给本太子请来。”太子冲着外面吩咐道。
      “是。”下人应声而去。
      不一会儿功夫,安昌王刘盛、安邑王刘钦、佐领马景再次来到东宫。
      安昌王刘盛、安邑王刘钦、佐领马景再次被请入东宫的消息,马上传到楚王刘聪的府中。
      齐王刘裕、鲁王刘隆、北海王刘乂三人也同时得到消息,此时三人正齐聚齐王府。
      鲁王看向二人,问道:“太子与楚王马上就要开战了,咱们怎么办?”
      齐王刘裕为人厚道,心性纯良,可生在帝王家也并非是任人宰割之辈。
      齐王道:“咱们两不相帮,如若二人对咱们动手,那势必反击,如果他们不朝咱们动手,等他们二人争出最后的胜负,咱们俯首称臣就是。”
      鲁王刘隆、北海王刘乂点头称是。
      楚王刘聪的府中,严阵以待,只等刘和率先动手。
      “来人,告诉监视齐王刘裕、鲁王刘隆、北海王刘乂的人,这三王府中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来报,如果他们老实,本王就放他们一马,如果他们相助刘和,那就不要怪本王不客气了。”楚王对属下吩咐道。
      “是。”那人领命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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