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

作者:橘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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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思


      易宁和傅思明拎着两瓶雪叶青返回宗内。
      两人先去见了裴彦。
      “师叔,我们回来了。”两人恭敬行礼。
      裴彦端起茶盏。
      “都问明白了?”
      “嗯···”傅思明点点头,“有些··啊?”

      说到底,裴彦早就知道了两人的目的。
      两人于是坐下来老老实实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无愧于心··”裴彦微微一笑,“的确不错。”
      易宁和傅思明松了一口气。
      “其实还有一种方法,”裴彦放下手里的书,“就是你们足够强大。”
      强大到,可以护住想护的人,可以达成想做的事。
      易宁傅思明若有所思点点头。
      “说来也是,这位白姐姐我是越来越好奇了,”傅思明舒服地窝在椅子上,“病成这样实力又不弱,怎么被打成这样还窝在咱们山脚呢。”
      易宁责备地看傅思明一眼。
      “好好好,我知道不该背后乱猜白姐姐···”傅思明挠头,“就是好奇嘛··听声音那么年轻,能有什么仇家啊··”
      “不过她的雪叶青是真的挺多啊,”傅思明瞅瞅酒壶,“应该挺有钱的··这酒可不便宜。”

      听到傅思明的描述,裴彦手下一顿。
      “那老板叫什么?”
      两人没想到裴彦忽然发问,一时卡壳。
      “白姐姐只说自己姓白,”易宁回答,“因为她受伤了,便也没见过模样,其余也不知晓。”
      今日两人本想称其前辈,可谁知那老板竟不同意,两人最后无奈喊了“白姐姐”。

      裴彦垂下眼眸,周身气息一凝。
      易宁和傅思明有些不知所措相互看了一眼。

      难道小师叔和那老板认识?

      ————————————————

      不一会儿,易宁和傅思明就稀里糊涂被裴彦赶下了山。
      裴彦仔细观察手中的雪叶青。
      确实没错。
      他平日喝酒不多,但雪叶青的味道还是相当熟悉的。

      ···
      空了的雪叶青骨碌碌滚到角落里。
      …
      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不对··她还受伤了····
      裴彦似乎有些迷茫,他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一圈。
      她就在山下?
      嗯,就在山下。
      裴彦揉揉脑袋,起身往外走去。

      长街尽头,十三味。
      白思刚换完药,穿上一层质地极软的徽棉,裹着被子懒懒散散倚在躺椅上。
      唉···
      白思忧愁地捋捋扇子。
      还得有好几天才能下地···
      而且这勾文,去煮药居然把自己放在这里··
      白思摇着头费力想撑起身来。
      刚一抬头,就看见窗外有一人影。
      白思抬手一扇。

      扇风来势汹汹,那人却丝毫不受影响,流畅地推开窗子迈了进来。
        白思眼角瞥见了那把熟悉的剑。
      岁延。

      绷紧的弦一下放松,白思瘫回躺椅,“裴彦,你怎么来了。”
      “你来的正好,”白思熟稔招手,“快扶我一把,我快累死了。”
      裴彦抬手上前,白思扶着他借力坐起。
      “多谢啊,”白思坐好,“不过你是来干嘛的,干嘛不走门?”
      裴彦看着握着自己胳膊的手一言不发。
      白思抬抬眉毛。
      “戒归尺。”裴彦忽然张口。
      “是你师父打的。”

      …
      “你怎么回事,居然连这也能认出来,”白思抖抖衣袖,“只不过现在···算不得师父了。”
      白思的声音轻描淡写,裴彦却又上前走了一步。
      “为什么?”
      白思把玩着扇子。
      “犯了错就要挨打,”白思轻飘飘回答,“哪有什么为什么。”
      “我不是问这个,”裴彦盯着躺椅上的白思,“恨水在,你的玉佩却不见了,又不在云音阁养伤——”
      “我是问你,为什么自请离门。”

      …
      “我说你今晚怎么回事,有这么和病人说话的吗?”白思不满开口,却忽然闻到这人身上一股熟悉的味道。
      “你,你喝我的雪叶青了?”
      白思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今日两个少年。
      怪不得…
      既然裴彦是酒后状态,白思决定宽宏大量原谅他不和他计较。
      勾文端药进来,吓了一跳。
      “嚯——”
      勾文侧身进来放下药,“这一会儿的功夫你怎么把他招惹来了。”
      白思撇嘴。
      “我也吓了一跳好吗,正好你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把他带回去。”
      勾文在另一边坐下,“你可真能给我找麻烦。”
      白思咕嘟咕嘟喝药。
      “呃···”白思泪眼朦胧,“你这药真是越来越难喝了。”
      勾文端过蜜饯回嘴:“你伤成这样,有嘴喝就不错了。”
      裴彦原本只是看着,忽然一言不发抬腿就走。
      勾文第一次见裴彦如此,不由大惊。白思却一脸安心地挥挥手表示没事儿。
      “既然这样,那我也先回去了,”勾文拎起药箱喊两个小丫头进来扶她们掌柜的上床,“注意你的伤口!”
      白思埋在被子里胡乱点点头。
      两个小丫头轻手熄灯,放下帘子,合上门。
      原本困倦的白思却忽然睁开了眼。
      为什么自请出门····

      ————————————————

      “啪——”
      戒尺携了十足的力量打在跪在地上的人背上。
      “孽徒——”手持戒归尺的晚南归握着戒尺指向跪着的人,“你可知错!”
      白思晃了晃身子,背上的伤疼得她眼前发黑。
      师父怒不可遏的声音好像在说什么,左右坐着的各位师叔师伯一言不发。
      “徒儿···”白思费力张嘴,“徒儿知错···”
      “既知错,便不可再去!”
      面前好似有星星点点的火光。
      “徒儿··仍要去··”
      “啪——”
      背上似乎又一阵麻木。
      “你!”
      晚南归气得踉跄几步,抬手扔掉戒归尺,提腿就是一脚。
      白思向后一个倒仰,她睁不开眼,伏在地上缓了许久,才一点一点支撑着跪回原地。
      “师父息怒——”
      “你叫我如何息怒!”晚南归气红了眼眶。
      他看着地上从小自小养在身边最疼爱的徒弟。
      “你可知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会为云音阁带来什么样的祸事!你可为你同门师兄弟考虑过!你可为在座的师叔师伯思量过!”
      “难道你为了你所谓的执念,要搭上所有同门的命吗!”
      烛火摇曳。
      晚南归抬袖,“你看看你面前的列祖列宗!多少人的心血撑起了今天的云音阁!为师不求你光耀门楣,但你——你——”
      晚南归气急,抬手召起戒归尺又要再打。
      “师父!”
      “掌门!”
      “师父息怒!”
      原本紧闭的清心堂大门“哗啦”打开,闻讯而来的众弟子再也忍不住闯入门内。
      “师父息怒!”
      “师父,就算芷言师姐犯了什么错误,这戒归伤人极重,求您看在师姐身上有伤的份儿上手下留情!”
      “师父,您知道的,芷言师姐品行端正,从未有意犯错,求您原谅师姐一时之失···”
      小师妹冲上去扶住白思,她看着师姐背后惨不忍睹的伤和惨白的一张脸,眼泪刷一下就流下来了。
      “师父,您别打了···”

      清心堂各门弟子跪了一地。
      晚南归气急。
      “弈阳!你带着师弟们来干什么!”晚南归的师弟,云音阁长老郁宋一拍桌子,“长辈在此,谁准你们闯进来的!”
      名为弈阳的弟子跪地不动,“师父,白思师姐的为人我们了解,还望师父向掌门求情!”
      郁宋气得吹胡子瞪眼,地上的弟子仍一个不动。
      晚南归看着前来求情的众多弟子,恨铁不成钢般指着白思:“孽徒,你自己看看——你看看你的同门是怎么护着你的!你又何曾考虑过他们,他们的的未来,他们的人生该怎么办!”
      白思靠在小师妹肩上,看着围在前面替自己求情的众多师兄弟。
      是啊····
      “掌门,白思姐姐不是这样的人···”
      外门新入云音阁的小姑娘扯住白思的袖子,“白思姐姐你快和掌门认错吧···”
      白思双手撑地,向着清心堂前方的灵位重重俯身叩头。
      前来求情的师兄弟们焦急等着白思开口,可她浑身颤抖着却一言不发。
      师叔师伯们惋惜叹气,晚南归怒气上涌。
      “看来你是不悔改了!”
      “弟子知错,”白思咬紧牙关出声,“弟子不该——”
      “我只问你改不改!”
      白思跪下去的身体,一寸寸挺直,身后师兄弟暗道糟糕。
      “弟子··不改。”
      晚南归怒极反笑,“既然知错,为何不改?”
      “弟子有错,错在不该牵扯云音阁,”白思血肉模糊的跪在堂中央,身上的绿色衣衫几乎被鲜血染得透彻。
      “错在未曾考虑事情凶险与师父和师门众人安危——”
      白思重重叩头,继而跪的笔直,“云音阁弟子白思,违逆师训,罔顾师门,罪不可恕——”
      “自请逐出师门。”
      清心堂一片死寂。
      白思这一句用尽了全身力气,又说的斩钉截铁,众人一时怔愣未曾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左手边的小师妹率先反应过来。
      “师姐你在胡说什么——”小师妹哑着嗓子慌乱去拉白思,“你快和师父道歉——”
      白思跪得纹丝不动。
      “好——,真是我的好徒儿!”晚南归跌坐在椅子上,“你既执迷不悟-----司恒,司恒呢,去点祭祖香!”
      一直站在晚南归身后的三师兄司恒眼神复杂,他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同门,犹豫一瞬还是转身去点香。
      “不,三师兄且慢——”四师弟焦急出声,“师父,请师父三思,师姐此刻重伤在身,怕是神志模糊不清,请师父先让师姐回去疗伤吧!”
      老四回身拼命去摇白思,“师姐,你快和师——”
      老四惊愕地看着身后的师姐。
      一向明朗爱笑的白思此刻重伤累累,整个人惨不忍睹,额头一片红肿带着血迹。
      脸色差到仿佛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
      云音阁众人从来没见过白思哭,而她此刻满脸···分不清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
      恨水扇握在袖中支撑着白思不倒下去
      白思完全是靠一口气在跪着。
      至于在支撑什么——
      四师弟想也不敢想。

      “师姐——”

      前面司恒已经点好了祭祖香。
      晚南归右手一挽,本命剑“定和”出鞘,他沉声再问,“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改还是不改?”
      众人向白思看去。

      白思迟缓地、一点一点地用力叩下头去。
      就像是她在完成师父布置的任务那样认真。

      清心堂可真安静啊···
      起身,再叩。
      若是自己叨扰久了···
      再起身,再叩。
      ··怕是云音阁先人也会厌了自己吧。

      清心堂冰凉的地面隔着衣服下摆传来冷意。
      “弟子白思,违逆师训··枉顾师门,有辱师祖,——自请逐出云音阁。”

      晚南归手中的定和骤然腾空,蓝光流转。
      “自此不得··以云音弟子称,参云音事,”她缓缓解下腰间早已血迹斑驳的玉佩,双手捧起。
      玉佩盈盈升起,小师妹死死捂住嘴。
      “云音过往,一朝既断;师宗之恩,今生难报··袍泽之情,为絮营存。”
      四师弟用力抹一下脸。
      白思看见师父的嘴一张一合。
      “…自此,云音无此人。”
      “当啷——”
      白思的玉佩被定和一劈两断。
      “师姐——”
      “白思姐姐——”
      “白芷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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