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曜晨雪

　　顾灏明拿着麦克风接着说道：“那个人在雨天救了我，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是她，用她瘦弱的肩膀一步步将我背进医院，我身无分文，她不仅为我付医疗费，还为我提供衣食住行，不论我对她的态度多恶劣，她总能包容我，照顾我，我25岁的生日是她陪我过的，那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生日。今天，在这里，我想告诉她我的真心，我爱她，愿意永远照顾她，我请求做我的女朋友。”
　　这时的他已经走在了我的面前，我的心脏跳动的很剧烈，我几乎能听到它的声音。周围的人都在喊着：“在一起，在一起”。
　　我抬头看着他，声音有些发颤，说：“你没骗我吧？”
　　他露出一个笑容，这笑容令我恍惚，这笑容就像他生日那天晚上，在山坡上所露出的笑容一样，那时，我的视线没能离开他的脸，这次我同样为它着迷，在这张俊美刚毅的脸上，有着让我沉沦的魔力。
　　我点了点头，心里洋溢着这25年来从没有过的感觉。我被拉进了一个胸膛，贴近这个胸膛，我听到了他铿锵有力的心跳，感受到了他火热滂湃的热情。原来，幸福就是如此。
　　当我离开这个胸膛的时候，发现陆曜宸已经不在了。
　　我们离开了晚会，来到了最高的屋顶，站在这个城市最高的地方，我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风的爱抚，深秋的风是凉的，可是借着他躯体传来的体温，我没有觉得丝毫的寒冷，而是浑身满满的温暖。
　　我问他：“灏明，你梦中的世界是什么？”
　　他说：“就是现在。”
　　我能感觉到他话语中带着的笑意。
　　我笑言：“那你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呢？”
　　他沉默了几秒，答道：“从在医院看到你的时候，从知道你是我救命恩人的时候，从你带我去西餐厅吃饭的时候，从你为我做第一顿饭的时候，从你为我过生日的时候，从一开始到现在所有的时候。”
　　他的每一句话都在我的心里激起阵阵的涟漪，原来一切的一切他都记在心里。
　　“灏明，你知道你生日那天我对着流星许了什么愿吗？我希望老天赐给我一段良缘，它果真听到了我的心声，赐给了我一段爱情。”
　　我感觉到抱着自己的臂膀加深了力量，他说：“那你又知道我在那天对着生日蜡烛许得什么愿吗？我许愿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我握着他的手，原来，我们竟是许的相同的愿望。
　　他放开我，递给了我一个盒子，盒子打开，我看见那是被他弄坏的外公的水墨丹青。画的瘢痕还在，可是已经经过精心的修补，他说：“我知道你很爱你的外婆，你一定也很重视你外婆珍视的东西，弄坏了它，很对不起。”
　　我接过画，又惊又喜，问道：“你那天晚上回去的很晚，就是为了修这幅画是吗？”
　　他有些局促，“我跑了很多地方，都没有人能修，所以回去的晚了。”
　　我上前一步，抱着他，“灏明，谢谢你！”
　　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悠悠的声音传来，“今晚没有月亮呢？”
　　我放开他，转过身，抬头看着天空，说道：“有的，月亮只是被云彩遮住了，很快就会出来了。”
　　秋风徐徐吹着，天上的云彩缓缓移行，月亮渐渐露出了它娇羞的脸庞，灏明笑了，“月亮果然还在。”
　　“是啊，一定在的，只要有风在，一定能为它驱散云彩。”
　　那一夜，当我们回到住处的时候，没有看到陆曜宸的身影，打他的电话也提示关机，这让我很不解，我甚至有一种错觉，陆曜宸仿佛根本没出现过。
　　第二日的清晨，我接到了陆曜宸的电话。挂了电话，我去了他指定的咖啡厅。
　　我们坐在咖啡厅最好的雅间，我坐在他的对面，他看着我，笑得极轻极淡，似有若无，让我觉得陌生，让我觉得心痛。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放下杯子，侧脸，注视着外面，他说：“初晨，你知道吗？这十五年来，我从来没有见过活得那么快乐灏明？随着那人的转变，他也跟着变了，他的心变得死寂，直到有一天他选择了那个禁锢他的世界，晕倒在了雨里，你救活了他，也让他沉睡的心开始复苏！”
　　他回过头，看着我，他那本清澈的双眸变得深邃悠远，在我看不到的深度，也在我触不到的长度。他低下头，用糖块搅拌着咖啡，他说：“或许，我是嫉妒他的。他的梦中有你，只有你才能让他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他的人生就像那浓浓的苦咖啡，而你就像那糖块，可以让苦涩中带着甘甜！”
　　他将糖块放下，抬起了头，加深了笑意，说：“真想去你给他过生日的那个山坡看看，你知道吗，那天也是我的生日，我也就比他早出生了几个小时而已。”
　　他的话让我愣住了，原来他俩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我不知怎么回答他的话，现在的气氛让我太过压抑，压抑的我都不知道如何开口，沉默几秒，我答道：“明年的时候，我可以陪你跟灏明过生日，在那个山坡。”
　　他再一次露出了骄阳般的笑容，说道：“谢谢你，初晨！我要走了，下次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希望能一起过生日吧。”
　　曜宸要走了，我不知道他要走的那么急，一出咖啡厅就要直接去机场，看着他的背影，我有种他要消失的错觉，他的背影让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我的脚再也不听我的使唤，开始追着那个背影，我想要告诉他：下一年一定要回来，我跟灏明等着他一起过生日。
　　可是一声刺耳的摩托车声传来，我回头看见摩托车飞奔而来，想要躲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车子快要撞上我的瞬间，一个火红的背影进入了我的视线，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曜宸已经躺在地上。我看到地上的一片血迹，与他红色衬衣相映，刺目妖艳。我记得曾经看到过一句话，说一个人喜欢穿玄色，是因为流血时不容易被察觉，那么这一身红衣又代表什么？
　　我跑到他的身边，在不受我控制的情况下，眼泪不住落下，我看见他的嘴唇在蠕动，我附耳倾听，他虚弱的声音传来：“如果你先遇见的是我，你会不会爱上我？”
　　他的话让我的心脏几近停止跳动，原来他隐忍的眼神竟是因为我。“如果你活过来，我就告诉你答案，你绝对不能有事，我求求你！”我祈求般的说着，5年来，我从未掉过一次眼泪，落泪的感觉都快遗忘，今天再次品尝，竟是彻骨的心痛。
　　医院的急诊室里，医生争分夺秒的抢救，我坐在走廊，浑身彻骨的冰冷，如果，曜宸为我而死，我该怎么办，为什么我要去追他？我反复问着自己同样的问题，几近窒息。
　　不知何时，一个温暖的胸膛将我抱住，这温度让我迷恋，“是我害了他，他要是活不过来怎么办？”似哭诉又似低语，我一遍一遍问着。
　　灏明抱得我更紧了，“不管你的事，曜宸一定会活过来的，我认识的曜宸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他是那种阻力越大越有动力的人，死神也不能战胜他！”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这温暖的怀抱中睡着了，梦中我梦见了外婆，梦见小时候我们的对话，她说：“初晨，你知道吗？这世上真和假有时很难辨别，很多时候别人的外表会欺骗你的眼，你的眼会骗了你的心。”
　　梦里的小女孩皱着眉头，问道：“外婆，为什么会这样啊，初晨不懂。”
　　外婆浅笑，“初晨这么聪明都不懂，外婆也不懂呢。”
　　病床被推出来的时候，我被吵醒了，病床上的曜宸苍白而虚弱，没有一丝的生气。
　　医生说：“恭喜，手术很成功，病人的生命力很强！”
　　我抱着灏明，喜极而泣，“灏明，你说的对，死神也无法战胜他。”
　　次日的天气很好，碧空如洗，风和日丽。陆曜宸躺在医院的床上还没有醒来，我帮他把窗帘打开，阳光照着他苍白的脸庞，显得更是苍白，没有一点儿的血色，他长长的睫毛躺在在眼上，眼睛安静的闭着，整张脸波澜无惊，这让我想起了睡美人。
　　我走到他的床边坐下，对他说道：“曜宸，你别睡了，今天的天气很好，适合外出呢，你醒来看看好不好？”
　　不知是不是真的听到了我的话，他的睫毛扑闪了两下，紧闭的双目缓缓挣开，露出那双美丽的双眸。
　　我激动差点流出眼泪来，说：“曜宸，你终于醒了！”
　　他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不是灿若阳光的大笑，也不是似有若无的微笑，是一个美到让人心疼的浅笑，仿佛在极力隐忍着自己的疼痛，不让周围人担心的一种强笑，这种笑容不该属于他，让我看的心里难受。
　　他说：“我当然会醒，我还等着你的回答呢。”
　　我想起了他临昏迷之前对我说的话，低下了头，我确实没想好该怎么回答他，沉默了几秒，我看着他的脸，说：“曜宸，我不能做这样的假设，因为我是先遇见灏明的，没法想象出他不在先遇见你是怎样的，所以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喜欢上你。”
　　曜宸的脸上有失望之色，“你这算是间接的否认吗，连个如果，一个假设都不愿给我吗？哪怕是一句谎话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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