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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戒色自是未曾理会那人的话,只当那人风趣,只是待到他被带进一个阴冷的殿中时他才觉得有些不对。
他想问清缘由,却顿感身子一轻,随后一股浓烈的腥味传来,他被重重的摔进了一个大水坑中。
锁链的声音传来,戒色才知道自己是真的被锁了。
他本想抬头观察地形,可周围实在是太黑了,他根本就看不清方向,更别说如何出去了。
于是他只能对着黑暗轻叹一声,“难道这真的是魔族的待客之道?”
毕竟他从未来过魔族,魔族的待客之道不与人族相类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于是,他便释怀了。
其实除了呆在这水中有些难受,其味道有些难闻之外,其他也没什么,一想起那烧鱼的味道,他的脸上更是时不时地爬上傻呵呵的笑容,仿佛这笑容中也能闻到那烧鱼的香味一般。
他许是真的走火入魔了吧。
而彼时的黎华宫寝殿内,牧旸正一声不吭地站在窗口,观望着外头的日月星辰,良久,他便听到殿外有人敲门,他眉头一缩,随后便让门上的炎兽开了门。
“二哥哥。”一阵铃铛声响过,牧清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
牧旸捏了捏眉心,声音有些沙哑,“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牧清一身月白色衣裳,上头点缀着几只栩栩如生的蝴蝶,随着她的走动,蝶翅也纷纷跟着舞动,看着着实生动的很。
往日牧旸总会夸几句,可如今他却没那个心情。
“二哥哥不开心?”牧清走到他面前,微微仰起头看着牧旸,“可是因为大哥哥还没走的缘故?”
牧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只是片刻,他便恢复如常,“有时我觉得,你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公主,但有时我又觉得,你……”
牧清却是笑了起来,“二哥哥与大哥哥之间的事,整个魔域的人都知晓啊。”
不知觉中,牧旸的眼底升起了一丝冷意。
是啊,他与牧敛之间的事,整个魔域的人都知晓。
他之所以这般努力,全都是因为母亲,然而如今母亲走了,他却骑虎难下,不想争也要争了。
“二哥哥,我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牧旸收回冷意,平静如常,“何事?”
“二哥哥还记得水牢中的那个人族吗?”
魔族的水牢有散功之效,这算得上是魔族最高的刑罚之一,一般的魔众绝对不会熬得过半日,哪怕是人族的仙尊也熬不过五日。
牧旸瞳孔一缩,如今过了七日了,那人也不知如何了。
若不是那人,如今他也不会渡不了劫,也不会被毁了灵器,更不会连母亲的死讯都不曾第一时间接到。
故而当他知晓那人来寻他时,他便想着要给他一点教训!
可如今水牢中却还未曾给出响应,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这几日我一直在暗中观察,那人还在水牢中活蹦乱跳的,我觉得他有趣的很,既然二哥哥不喜欢他,能不能把他送给我?”牧清眨着她那双大大的眼睛,似是在求他。
居然没事?牧旸有些讶异,但表面上却还是那般平静。
“既然他命这么大,你要是喜欢领走便是!”牧旸冷冷道。
不知怎地,牧清在他的言语中感到了一股愤怒,于是她也只是宽慰了几句,便直接扭头走了,魔都在魔域之南,而牧旸因拿回鳞片而当了魔域之南的统治者,她能不惹便不惹。
水牢阴冷,一般人在水牢中待上半刻钟便会浑身受不了,而戒色却在这水中不知不觉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子。
牢中不见天日,戒色也不知时间流转,他也并不在意这些,只是直到他醒来第七次时,他的肚子却开始咕咕作响了。
戒色蹙眉,他好歹是客,总要给些东西给他垫垫肚子才是啊!
于是他试着扯开嗓子喊了一声,“有人吗?”
可回答他的却是一片死寂。
戒色轻叹一声,看来或许是他想错了。
正当他沮丧之时,一阵铃铛声由远及近,这铃铛声中还带着几丝淡淡的脂粉香,这使得戒色浑身一激灵!
有人!
戒色正打算开口,却听得对方道,“你便是我二哥哥的自己人?”
她的声音十分清脆,仿佛是夜幕之后的百灵,使得戒色也跟着心情好了起来,“是!是!”
可他才应答完毕,却又觉得有些不对,“敢问这位小娘子,你家二哥哥是?”
牧清忽而哈哈笑了起来,“你这人族果然是有趣的很!我家二哥哥如今是魔域之南的统治者,牧旸!”
“哦!”戒色对牧旸前面的那一串称呼不大关心,只道,“你是来接我的?”
牧清命人将锁链打开,“是啊,我二哥哥把你送给我了,跟我走吧!”
“你可会烧鱼?”其他的戒色倒是不想管,他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吃牧旸做的烧鱼。
牧清愣住了,她显然不懂戒色言语之中的意思,“烧鱼?”
眼前此人已经在水牢中待了七日七夜,如今看他还是那般活蹦乱跳,想来他的修为不俗,可人族修炼不都是以辟谷为基础的吗?怎地此人开口便是烧鱼?
魔族如今也都时兴辟谷,她虽说修为尚浅,但也在辟谷之中,也只有魔都的侍婢奴仆们才会进食,所以魔宫的厨房也还算有些烟火气。
她随即点点头,有些心虚的说,“会……的吧。”
“好!”戒色一口答应,随后一个跃身从水牢闪到牧清身边。
牧清看得清楚,虽说眼前此人从水牢中出来,但却连一滴水也没带出,这让牧清对此人的修为程度更加好奇。
“也不知你如何称呼?”
戒色想了想,他如今已经还俗了,理应用自己的俗家名字才是,于是他脱口而出,“我叫楚尘。”
“楚尘?的确是个好名字,出尘不染呢!”只是她刚说完,再看看戒色这一身打扮,一身法衣虽说是白色的,但却已经破旧了,一头长发披撒在肩上,牢牢地挡住了他的脸,除了露出鼻子和少量视线之外,牧清根本就看不清他的摸样。
还真是与“出尘不染”四字不沾任何边儿呢。
牧清抽了抽嘴角,随即又笑道,“走吧,我先带你去个好地方!”
戒色跟了上去,“可有吃食?”
“楚修士可是饿了?”
戒色如实道,“是啊,我都许久不曾进食了!”自从上回吃了牧旸给他做的烧鱼之后,他念念不忘,以至于茶不思饭不想,简直是到了日渐消瘦的地步。
牧清又是一阵清脆的笑声,“好!等修士从汤泉宫出来,我便带你去厨房。”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很快便来到了一座宫殿门前。
这宫殿与魔宫的其他宫殿不同,其他宫殿都建在浮峰之上,而这座宫殿却是建在群山之间。
四周都是竹林,到处都是幽静之境。
牧清领他进去,“这汤泉宫里有一座阴阳泉,这可是我们魔域的宝贝,阴阳泉有一阴一阳两个泉眼,可疏通经络修复伤口,不过也不能久泡。”
“为何?”
牧清那双灵动的双眼在他身上游移了一会儿,随后又笑出了声,“我母亲说,过犹不及,过满则溢。”
“哦。”戒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才不管什么过犹不及过满则溢,他心中只关心泡完澡后,厨房里有什么可以吃。
牧清见他这副模样又笑了起来,“你们人族果真是有趣的很呢!”
说罢,她示意身旁的几个侍婢,“这位楚修士是我的上宾,你们要好好侍候!”
“是!”
牧清本想再嘱咐几句,却听得门口有侍婢前来,那侍婢是王后身边的,牧清随即目光一冷。
“公主殿下,王后娘娘请您过去。”
牧清微微颔首,便朝戒色道,“楚修士请自便吧。”
她转过身,正想离开,似是又想起什么,朝其中一个侍婢道,“待到楚修士沐浴完毕,将他领到乾华宫。”
“是。”
吩咐完毕,牧清便随着方才那个侍婢来到了乾华宫,乾华宫是魔宫王后的居所,坐落在魔皇的阳正宫之后的浮峰上。
虽说乾华宫离阳正宫很近,但魔皇却是极少踏足,王后时荔自生下牧清之后久病缠身,魔皇便更不来了。
牧清走到时荔的寝殿门口,却见一个美艳女子正斜靠在一张榻上,看着窗外风景出神,清风拂过,撩起了她拖在地上的衣袂,也吹落了窗台上盆栽的几片叶子。
她眉头轻皱,随即伸手拂过微风,那几片被吹落的叶子复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母亲。”牧清立在门前,朝时荔行了个礼。
时荔瞥了她一眼,“来了。”
说完,她便轻微地咳了几声。
牧清蹙起眉头,朝一旁的侍婢呵斥,“谁让你们叫王后下床榻的?”
“不关她们的事,是我想在这儿靠会儿的。”时荔在侍婢的搀扶之下起身,坐回自己的床榻上。
她是一个剪水如烟的女人,虽然不如夔夏美丽动人,但浑身却散发着一丝温柔气质,叫人忍不住去呵护。
时荔坐定,微微抬眸看向她,“可看仔细了?”
“看仔细了。”牧清道,“那人修为深不可测!”
“可勘用?”
牧清点头,“目前看来,勘用。”
时荔抬手轻轻在牧清的眉眼拂过,随后轻轻抬起牧清那只灵巧的下巴,“你可怪我?”
牧清摇头,“母亲对孩儿有生养大恩,孩儿如何会怪?”
时荔眼中却闪过一丝异样,“若我争气些,给你生个兄长或者胞弟,你便不会这般累了。”
牧清微微浅笑,“母亲莫要这样想,那些兄弟能做的事,女儿并非不能做!”
魔族繁衍困难,魔族女子修炼更是困难。
魔族肩负繁衍重责,往往会忽视修炼,而正是这样,魔族男子各个都能达到魔君甚至魔尊级,而女子却也只是化境之下,数百万年以来,从未有女子达到过化境以上。
然而统领魔域之人,除了名正言顺这四字之外,更重要的是实力,一个只有化境以下修为的女子,又岂能担当重任?
是故时荔听完牧清的话,却也只是苦涩一笑,“牧敛身上有一半人族血统,所以魔族大统不可能交到他手上,牧旸之母又来历不明,按理说,最正统的,是你才对,可惜……”
时荔忽而转移话题,“如今牧旸之母死了,牧敛却被派到了北地,也不知她心中是快活还是不快活。”
牧清目光闪烁,似是从时荔的言语中听出了些许端倪,“母亲,黎华宫典仪娘娘的死,与韶华宫有关吗?”
时荔冷笑一声,“重要吗?”
牧清听罢,暗自点头,如今的局面就是如此,再重要也该不重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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