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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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翡像是没长大一样，捧着满手亮晶晶的石头，衬着他明亮的眼睛。
　　袁飞一下子就笑了，沉闷了一整晚的心情也终于轻松了稍许。

　　他拨弄一下陆翡手里的石头：“你还好意思说，一晚上不见人影电话也关机，二哥大晚上在外面喝西北风都是给你擦屁股呢，你知道吗？”
　　陆翡眼睛一眨就蓄满了眼泪，跟变戏法一样，他看到袁飞经历那些，他心里更不好受。

　　“……我怕你不同意我和平姐去赚钱，就没提前和你说，谁知道回来得这么晚，手机都没电了。”
　　袁飞皱起眉头：“你又去搞聊天室了？”

　　“不是不是，我和平姐去卖手链，”陆翡拎起手心里的两条手串，“就这个，她还教我怎么编，我们在全家乐商场门口卖，赚了好多钱！”
　　陆翡眼睛亮晶晶的：“你挑一条！”

　　袁飞嗤地嘲笑他见钱眼开小家子气，却还是低头翻看了两条手链。
　　一条粉水晶嵌着两颗紫色，一条紫水晶嵌着两颗粉色，情侣款。

　　袁飞拨弄一下，哼地一声：“你当我傻子吗？夹、带、私、货，这两条不是一对儿的吗？”
　　陆翡的脸一下红了，十分羞涩紧张：“那、那算了……”

　　说着陆翡沉下手腕去，却不防被袁飞捞住：“算了个屁！就为这两条手链，你二哥都无家可归了，还想不给钱？”
　　袁飞从他手里拿走那条紫色的，袁飞：“还叫我挑，明显粉色的尺寸小，紫色的大一点儿，你这个心机鬼。”

　　陆翡没想到他真的会接受这样的礼物，他心脏乱跳，感觉要疯了！
　　他原本想偷偷的单独送给他，不叫他看见粉色的那串，可是他就是不甘心，想进攻，想争取，谁知道袁飞真的会收这种礼物！

　　袁飞翻看着手链在那叨叨：“怎么没有蓝色绿色的，弄个紫色粉色，太小姑娘了——这石头贵吗，多少钱？”
　　陆翡高兴得蹦到他身上，袁飞骂了声脏，抄着他大腿把人接住。

　　陆翡抱着袁二哥像个傻子，袁飞暴躁地喊：“干什么干什么！”
　　陆翡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反正就是开心。

　　当然他也知道袁飞不是接受了要和他谈恋爱的“那种意思”，他们还是兄弟，但至少袁飞理解了他的这份感情，没有把他当做一个异类或者变态。
　　陆翡挂在袁飞身上晃来晃去，袁飞被他闹得没办法，又怕被人看见，托着他躲到墙后，揍了他一下：“别傻笑！太蠢了！”

　　怕他多想，袁飞急赤白脸道：“我说你别笑了！我没那种意思！”
　　袁二哥实际上满面通红，好在墙后没光，不会叫人看见，堕了他飞哥的体面。

　　“我知道。”陆翡跟喝醉了一样，抿着嘴角，“那我也很开心了，二哥。”
　　“嗯……”袁飞松开他，“你怎么下来的？”

　　陆翡指了指头顶：“她睡着了。喝了酒，骂完了，就睡着了。”
　　“你胆子真大，万一被发现你半夜偷偷跑下来，她又要说我拐骗你把你带坏，”袁飞嗤一声拧了陆翡的脸，“你用我教？你坏心眼本来就多，还喂猫买猫粮，骗鬼呢。”

　　“噫，”陆翡挣开他揉了揉脸，“痛啊！”
　　“痛才长记性呢。”

　　陆翡噘着嘴揉脸：“她有安神的药，每次回来都是和人掰了，心情不好就要吃一片。我看她吃了药我才下来的，不会被发现。不过我一会儿就上去了，我就是下来看看你……”
　　“我和平姐联系过了，你今晚上去她那里睡一觉，换洗衣服她那也有，不知道码子合不合适，你凑合一下，”陆翡踮脚嗅了嗅，十分嫌弃，“你身上都臭了！”

　　“臭……”袁飞倏然火大，抓着衣领往陆翡脸上一闷，“臭怎么了，臭死你！”
　　“哎呀，我刚洗的澡！”

　　挤着闹了会儿，陆翡扒开袁飞像猫儿似的躲在旁边擦脸，时不时回头看他两下，生怕袁飞再过来进行“生化攻击”。
　　袁飞被他那阵仗搞得迷惑，自己也闻了闻：“真的很臭？”

　　“真的很臭！你赶紧去平姐那里洗一下，脏死了，弄得我满脸都是。”
　　袁飞没管他，大喇喇席地而坐，靠着墙。

　　陆翡又开始叨叨墙上也不干净，有蜘蛛网云云，袁飞烦死他了，挥挥手叫他别闹：“反正都脏了，再脏一点也无所谓。”
　　陆翡拽不动他，又开始生闷气，他天生就容易落泪，生气就想哭，陆翡一屁股坐在袁飞旁边和他怄气。

　　袁飞翻了个白眼：“干嘛啊，三岁搭两岁吗你！我穿的是牛仔裤，你穿的是睡衣！”
　　袁飞把他拎起来：“别往地上坐！脏死了！”

　　陆翡撅着嘴好一阵闷头不语，过了会儿又蹭过来，蹲在旁边伸手捋顺他的头发。
　　袁飞甩开他：“别动，头上都是汗。”

　　“我不嫌弃。”
　　“你刚刚就嫌弃我臭。”

　　陆翡脸一红，犟着说：“那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那我是嫌弃你不爱干净，不是嫌弃你这个人……”
　　袁飞一拍手：“这不一样吗！”

　　“这不一样好吗！”陆翡觉得自己讲不清楚，“反正、反正我就随便嫌弃一下，不是真的嫌弃你！”
　　袁飞看了他一会儿，实在是拿他没辙，好气又好笑：“行了，别扯了，管你嫌不嫌弃——好累啊，今天。”

　　陆翡抱着膝：“你还不去平姐那里吗？——黑子为什么挂掉你电话？”
　　“有什么为什么，大半夜的，我去了他也不方便，毕竟那是‘别人家’，又不是我‘自己家’，”袁飞的神色暗下去，“你听到了吧？你妈说的那句是她在帮我妈养儿子那句话。你知道这件事吗？”

　　陆翡眼神闪躲：“什么事？我不知道啊……”
　　袁飞嗤一声，陆翡立马怂了，紧张道：“知、知道一点点……”

　　袁飞抬了抬下巴，陆翡老实交代：“我只知道那套房子原本是郑老板的，阿姨找到我妈，说便宜卖给我们，但是希望偶尔能让你和我们一起住……”
　　袁飞闷不做声。

　　陆翡匆忙道：“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关阿姨说有时候郑老板会来，怕你们起冲突吵架，所以希望他来的时候我能带你去玩儿……”
　　袁飞满脸不相信，陆翡急急拉住他：“真的！阿姨就是这么说的！才不是什么帮她养儿子！……阿姨还是很爱你的，你要相信我……”

　　陆翡见他依旧眉头紧蹙的模样，继续哄说：
　　“陆莲音才是帮我妈养儿子呢！我亲妈早死了，我都没见过她，至少你妈妈还在啊！你看我，妈妈死了，爸爸也不认我，要不是陆莲音养我，说不定我早死了呢！不然就是被送去福利院。听说福利院里饭都吃不饱，和他们比我已经很幸福了！何况、何况还有你罩我，什么都不用怕……”

　　袁飞摇摇头：“那是你被她骗了，她爱我个屁！我现在想明白了，宋奕当时为什么会走。”
　　陆翡愣愣看着他。

　　“那时候我爸刚没，不到半年郑游谦来我家，宋奕肯定当时就知道她给人当二奶……”袁飞搓了搓脸，“那时候我听到过他们吵架，但是我没心情……我爸死了，那一整年我都浑浑噩噩的。”
　　“现在想一想，那时候就有苗头了，只是我没看出来……”袁飞嗤地笑出声，“说什么多爱我们哥俩，但实际上呢？宋奕不同意她和郑游谦在一起，没多久就被送走了。什么送去亲叔叔家，宋奕他爸出事的时候怎么不送呢？那个亲叔叔不知道是隔了几层的‘亲’。”

　　袁飞抹了把眼泪，仰头靠着墙，他还笑来着：“还算你二哥比他聪明，识时务者……为俊杰……打了郑游谦一顿，转脸就去求人家和我妈和好，继续……继续包着给他当二奶，生儿子……”
　　他哽得话都断断续续，陆翡一下子也跟着红了眼眶：“二哥……”

　　“是啊，本来就是嘛，我多没骨气……我哥吵架一生气，说走就走了，被送去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家，走得干干脆脆。我妈不要他，他也不要我和我妈。我呢？上赶着让人把我妈当小三，真是……”
　　陆翡膝行几步过去捂住他的嘴：“二哥……你别说了……”

　　他抱住袁飞的脑袋，眼泪也往下掉：“你别说了……”
　　袁飞埋头在陆翡肩头，哭得压抑。

　　泪洒一场，心情稍稍整理，袁飞说：“宋奕也是蠢人一个。他以为他走了我妈养得起我了，不会和郑游谦继续下去。那是他没看到刚才，郑游谦把我妈抱着一安慰，别说什么当二奶了，当洗脚婢她也没有不愿意的。真他妈的没出息……”
　　陆翡：“你别这么说，好歹是你妈呢，你说了她，你自己心里也不开心。”

　　袁飞知道自己说过了头，可他就是气，就是闷恨，就是忍不住。
　　牵着陆翡的衣服擦了擦脸，袁飞站起身来：“行了，不多说，我走了，平姐那边让人等着也不好。”

　　“嗯……”陆翡匆忙擦掉眼泪。
　　袁飞：“你跟着哭什么。”

　　陆翡嘟囔着擦擦脸：“我就是、我就是忍不住嘛……”
　　袁飞看着他的红鼻头发笑。

　　袁飞朝他挥舞下手链：“这个贵不贵啊？”
　　“不贵，便宜得很，”陆翡眨眨眼说，“我可没乱花钱。”

　　“嘁，”袁飞白他一眼，“就知道送这种便宜货打发我。”
　　陆翡急了：“是我亲手串的呢！”

　　他以为袁飞不喜欢：“那你先还给我，我以后赚了钱给你买贵的！买紫檀木的！”
　　袁飞躲过他把手链戴上，看见陆翡一愣一愣的小模样心情愉悦。

　　“你还知道紫檀木……”袁飞笑他，“我又没说我不喜欢。”
　　陆翡讷讷红了脸。

　　壮着胆子，陆翡走上前去抱住袁飞：“二哥。”
　　“嗯？”

　　“不管怎么样，你还有我呢，”陆翡踮脚摸了摸袁飞的头发，哄小孩儿似的说，“不怕。”
　　“嗯……”跟屁虫长大了还挺贴心，袁飞觉得好笑，揉揉他的脑袋，“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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