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和陨星[萌侦探纪事同人]

　　“四点了。”风琴透过走廊的窗望向活动教室外的漆黑，轻轻说了一句，没有特意回头关注角落里抱着猫的女孩的反应。
　　教室里依旧是寂静，过了一会儿，风琴回过头看向对面。女孩坐在原地没有抬头，但风琴知道她并不是睡着了。
　　风琴的定力也好得惊人，与女孩面对面僵持等待的几个小时里，甚至哈欠都没打一个，一直维持着端坐的姿势沉默着。这间教室里唯一偶尔有动作的是黑猫，小家伙不明白人类的对峙，在主人怀里似乎已经睡了好几觉。
　　终于沉默被教室外走廊上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破。白维宇推开门，先一步进了教室，身后夏林菲等人陆续进了教室，在教室另一侧坐下。最后一个进门的是黄振家，男生一眼就看见了那边角落对峙的两人——中的风琴的背影。
　　“她在干嘛啊？”黄振家戳戳罗洛，“哦，我说的是那边角落一个人对着墙坐着的那个，对不起我忘了她的名字……”
　　“她在看守……偷书的人。”罗洛说。
　　“啊？”黄振家疑惑地探头换了个角度看，“那儿还有人？……哦，我看到了。”又探了探头仔细看了几眼，黄振家有些迟疑地小声说，“是个……女孩子啊。”
　　“是的。”罗洛身边的夏林菲回头望了他一眼，轻轻应道，眼神有些暗。
　　“我还以为你们说的是个男生……刚才路上我隐约听见你们叫她什么什么‘哥’。”跟着众人在活动教室一侧坐下，黄振家又小声说，“我以前初中的时候，因为家住在秦村北，也被同学叫秦北哥。”
　　这要是放在平时，一定是个会惹人发笑的话题。但是在这样的气氛下，众人默契地都一言不发，甚至一向活泼的风铃和夏林菲也没有做声。
　　“我猜黄振家从帮罗洛找完图书馆区域分布图开始，直到我们刚才出图书馆，大概一直没醒过。”风铃小声对夏林菲说。
　　“大概是的，虽然我们之中并没有人关注他。”夏林菲点点头。

　　“怎么样？”
　　风琴也到了这边来，在白维宇身边坐下。
　　“基本已经把线索集齐了。”白维宇说，“罗洛，饼干碎屑在你那吧？拿去给猫看看。”
　　罗洛点头，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掏出用纸包裹的一点饼干碎屑，朝教室另一侧走去。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那边，安静地等待。

　　得到结果没有花多少时间，罗洛回来的时候纸上的碎屑已经没有了。
　　而角落里的女孩终于抬起了头，透过长长的刘海望向这边，没有人看得清她的眼神。猫在她的怀里开始不安地扭动，她又低下头，慢慢地放松了对猫的怀抱。
　　感受到周围的光被渐渐围上来的人影遮挡，她下意识地又抬了头。
　　“秦北歌。”
　　夏林菲叫出她名字的一瞬间，清楚地看见她身体抖了一下。

　　“能告诉我，为什么需要钱吗？”夏林菲说。
　　然后她听见瘦小的女孩猛地抽了一口气，紧接着，她终于第一次看见了女孩的眼睛。
　　那双眼睛其实很亮。但那亮光就像风中的烛火，又或是云层包围中的月亮。然而过厚的刘海常年遮挡光亮，她习惯低眉垂眸，沉默不语。

　　“我们找到了你用来指引猫偷书的饼干屑，也查出了图书馆中所有的失窃书目，并找出了被窃书目之间的联系。相信我，我们可以找到更多证明你做了这些事情的证据。”夏林菲轻声说。她凝视着秦北歌的眼睛，看清了那双眼睛里因她的话语而产生的每一丝动摇。
　　即使心理防线在被夏林菲一丝一丝瓦解，也在夏林菲的直视下无法掩藏眼神中任何一点变化，秦北歌仍像是在坚持什么似的不移开目光。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良久夏林菲先眨了眨眼，露出温和的笑意，“还要我们多说一点吗？”
　　“不用了。”秦北歌小声说。女孩的声音里有熬夜导致的沙哑与疲惫，却没有胆怯和心虚。
　　“那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需要钱？”夏林菲缓慢而清晰地又问了一遍。
　　秦北歌却不开口了，又低下头去，只是把怀里的黑猫抱得更紧。
　　“不能告诉我吗？”夏林菲靠近她，在她的椅子前蹲下身，从下往上攫住她躲闪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那我来猜一猜。你来风翔上学费用不菲，你的妈妈用劳累的工作供给了你每一个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高一的一年你在省吃俭用中度过了，上到高二，风翔高中部的学费并没有变化，为什么你突然开始需要钱了呢？”
　　秦北歌抱着猫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夏林菲看见她闭上了眼睛。
　　“一个原因，是你花钱变多了。这个原因可能性不大，你的同学对你的印象依旧很好，十分节俭自律，成绩也很稳定，没有突然沾染什么不良的花钱习气。并且去年猫生病的时候，在面对医疗的巨大花费，你也没有向家里多要钱，而是选择自己不吃饭来为猫省出治疗的费用。由此可见，你并不是会为了更多的开销来偷书换钱的人。”夏林菲缓慢地继续说道，“另一个原因，你的钱变少了。你的钱的来源，一方面是奖学金，另一方面来自于你的单亲母亲。你的学习成绩依旧优异，风翔的奖学金发放也一直没有出差错，那么原因只有……”
　　“啪！”
　　夏林菲的话没能说完。
　　秦北歌坐着的椅子被她急促的起身带倒，在安静的教室中发出一声巨响摔在了地上。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秦北歌已经抱着猫冲到了教室门边。
　　“拦住她！”
　　一时变故来得太快，再加上时间太晚人的精神倦怠，夏林菲一时也没能反应过来，只能徒劳地冲那边喊。
　　所幸黄振家刚好留在了那边，第一时间把秦北歌拦腰抱住，不顾一切地把她按在了门边的墙上。黄振家一边小心翼翼地用力按住秦北歌的肩膀一边不住地道歉，然而还是被秦北歌怀里的猫挣扎着抓伤了手臂。
　　众人很快赶过去围住了秦北歌，风铃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猫拎住后脖颈。猫很快也安静下来，哀哀地小声叫了几声，不再挣扎。
　　“放开她吧。”白维宇拍拍黄振家的肩膀，“等天亮后，风琴带你去处理伤口。你立大功了。”
　　“没有没有。”黄振家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放开了秦北歌，“不过，她好像哭了……”

　　被黄振家放开的秦北歌，“咚”的一声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直接跪倒在了地上。风铃放开了手中的猫，黑猫直接跃过去凑到她颊边“呜呜”地叫起来。
　　女孩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坐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把头埋在手臂间。所有人鸦雀无声，破碎而压抑的呜咽在安静的教室中散落一地。
　　慢慢地，压抑的呜咽如同雨点渐渐变大，在某个瞬间达到临界点，成为暴风骤雨带来女孩的歇斯底里。秦北歌终于放弃了所有掩饰与隐忍，不管不顾地大哭，直到声音嘶哑、双手把手肘抓得留下红印。

　　“我妈妈……半个月前查出，得了癌症，是晚期。”
　　良久，秦北歌抬起哭得通红的双眼，看着夏林菲轻声说。
　　“我的生活费和学费妈妈已经提前攒了一些，她说叫我不用担心，她可以先吃点药，继续工作，供我上学。我叫她去住院，去化疗，我可以吃少一点，让她多花点钱治病，活久一点。可是她不愿意……”
　　大滴的泪水再次从秦北歌的眼角滚落，她没有抬手擦掉，任凭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声音哑到难以分辨字句，“她说，反正得了癌症也活不了几年，不如多做工，靠吃药撑着，多省点钱出来给我读书，活到我高中毕业，上了大学，她就安心去……”
　　嗓音仿佛被抽空，突兀地断在了这个字。秦北歌紧咬着牙，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可她重重地一拳砸在地面上，声音大得让人心惊，她咬着牙从泪水中、从牙关间挤出撕心裂肺的剖白：“我怎么可能看着她这样……怎么可能啊！我一定要给她治病，我一定要钱啊！”

　　天边开始泛起微微的光亮，一道微弱的晨光穿过活动教室的门，轻柔地落在了秦北歌颤抖的背上。
　　“北歌，你看，天亮了。”
　　夏林菲覆上秦北歌的手，慢慢收紧，握住女孩冰凉的手，声音温暖而有力。
　　她海蓝色的眼瞳中染上日光的颜色，如同在那双眼之中，诞生了一场海上的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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