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

　　开学第一天课堂上发生的事，好像随着九月的风一下吹得老远，没人再提起，事情好像就这么过去了，但又好像存在教室的每个角落。

　　对虞乐来说，同学们的故意疏远，就是最好的证明。

　　因为祁厌的话，公然表现他对自己不满，墙推众人倒，何况是一面厚实的墙，所以班里同学的反应虞乐是明白和理解的。

　　严老的课结束后，大家还是该干嘛干嘛，没人理会靠窗位置的大佬们。

　　无非是祁厌和沈迁他们。

　　因为虞乐在课上直接回怼祁厌，现在在高二传的沸沸扬扬。

　　万年拽的祁厌，传闻中可是临沂一中不折不扣的混世大魔王。那些怂包，别说是顶嘴，就是对个视，也都要祁大佬眼神里的戾气闪瞎。

　　同学们给虞乐想了一个外号，人称“虞刚哥”。

　　这外号，傻X极了。

　　一天了，也没有同学找他搭话，明明是新同学，却好像个透明人。

　　虞乐倒不在意，并且对此很满意。他是真的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他嫌麻烦，而且他习惯一个人了，朋友太多倒有点不习惯。

　　“虞大佬，你知道你火了吗？”是高二(2)班的杜裕，他戴着眼镜，双手撑在虞乐课桌上，冲虞乐激动的喊道。

　　虞乐正在刷数学题，思路刚有了一点，硬生生被杜裕吓得闪退，大脑直接黑屏。

　　“有事吗？”没看到我正在专心致志写题吗？

　　虞乐抬了抬头，然后又低下头看桌子上的试题，继续开始从新思考。随口回了句“同学，没事的话，右转直走五步。”

　　杜裕下意识转头看向虞乐刚刚说的五步之外的地方。

　　靠！是班委时逅带着一群（3）班的同学公然在班里斗地主。

　　“诶！汪杰汪杰你输了，去守后门。”说话的谢晓宇，班长时逅的跟班。

　　跟班，即狗腿也。

　　谢晓宇在高二是有名的狗腿，据说狗腿的不要不要的。

　　汪杰那局是地主，结果就是，被时逅那群农民完虐，“行行行，老子去看着，行了吧。”

　　汪杰一个糙汉子，说话也直接的很。

　　走的时候挥了挥手，“老子还会回来的！”这句话莫名的熟悉是什么鬼？

　　杜裕看了看他们，脸僵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又摸了摸自己的右脸，扯出浮夸到不能再浮夸的笑容，“大佬不愧是大佬，定力惊人啊！”言下之意，他没和他们一起斗地主。

　　虞乐继续写题，像没听到杜裕的话似的，刚又有点思路的时候...

　　杜裕不死心，又说:“大佬这么爱学习，我看着都好励志，我也要好好学习呐。”说着右手紧握，抬起比出一个加油的手势，用力挥了两下。

　　虞乐眼皮“突”了一下，空出的手赶忙扶额。拿笔的手顿了顿，又紧握，“唰唰”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

　　快速写完，他直接拿起草稿纸挡住自己的脸，意思就让杜裕瞅瞅。

　　杜裕捧场的睁大眼睛，四个大字“学习勿扰”出现在干净的草稿纸上，字迹清秀，很好看。

　　一丝尴尬划过。

　　“大佬告辞。”傻屌的话里有着17岁少年独有的不羁和朝气。
　　大佬似乎很高冷啊，眉清目秀的，还是个大帅逼。这是杜裕对虞乐的初印象。

　　......

　　办公室里，严卿和其他几个老师正襟危坐。每个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

　　“严老师，我相信你的能力，希望你能多帮帮我们家小厌。”祁家少爷谁敢惹祁夫人这明显为难人啊。

　　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上面一个女人的脸，雍容大度的发型衬的苏筱格外美丽优雅。

　　几个老师都是教了几十年书的老教师了，现在坐在椅子上却像个刚上学的小学生，都低着头，默不作声。

　　临沂一中能稳坐s市第一高中，ak集团的赞助占了很大原因。那祁家人自然有权利开除几个“品行不良”的老师。

　　许久，严老师微微抬起头，“好的，祁夫人，我们一定尽力帮助祁厌同学。”成不成功就看他的造化了。

　　严卿郁闷啊，果然是天妒英才，送他一个“祁厌”，真是大惊喜。

　　“老严啊，真是苦了你了。” “对啊，你多保重啊。” “祁厌那孩子刺的很，你多给他做心理指导。”

　　“......”

　　几个老师说个不停。

　　另一边，集体活动馆的室内篮球场。

　　一边的祁厌，坐在球员专属的休息位子上，一身黑色衣服，腰弯着，黑发中夹杂的几缕银发加上一贯的黑色耳钻，让这个满身戾气的少年更显不可一世。

　　他直起腰，手里的篮球蓄势待发，几乎是分秒之间，球已经传到沈迁手里。

　　要不是沈迁有两把刷子，现在估计被砸的要叫救护车，直接住进重症病房的那种。

　　肖子骏进了场，顺便带来了一群迷妹。

　　“啊~” “是祁厌。” “厌爷厌爷，天下一绝。”

　　“.......”

　　各种尖叫以及杀马特到不堪入耳的类似应援口号随着那群迷妹的来到，耳边就没断过。

　　跟在肖子骏后面的，还有(7)班和(8)班的几个人，估计是想跟祁厌混的小弟。

　　“祁哥，来来来，打球打球。”肖子骏恨不得把嘴亲在祁厌的运动鞋上，那狗腿的样子，让人瘆得慌。

　　“打球？怎么打？”祁厌耸耸肩，手摸着耳朵，朝肖子骏看去。

　　祁厌不是那种身材魁梧，肌肉感十足的凶神恶煞型的。

　　他上身穿了件黑色的带帽卫衣，看上去瘦瘦高高的男孩，但绝对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男生。

　　没等肖子骏回答，祁厌又向几乎退到进场的大门旁的江川和江流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江川，江流，一个(7)班一个(8)班，是一对双胞胎。

　　因为弟弟江流两天前被人揍了一顿，哥哥江川去找人理论，结局就是最后落一身伤。更无语的是，把他们兄弟俩玩的团团转的那个人，兄弟俩一下都没见着。

　　“过来啊！”隐隐透出几分不耐烦。

　　江川快步跑到祁厌身边，江流也没差几秒。

　　突然无厘头的说了一句:“你俩对吧？”祁厌歪着头朝他俩挑眉。
　　然后，嘴角一扬不羁的笑了笑，一丝玩味闪过祁厌的眼睛。

　　林晌坐在刚刚祁厌位置的旁边，低头打游戏，对刚刚祁厌的所作所为全程冷漠无言。

　　“又要火一次了，”一旁的沈迁早都从球场到球员候场区了，“厌爷的眼神告诉我，今天有人要倒霉了。”

　　沈迁怀里抱着篮球，思考着这次要虐的对象是哪个不长眼的智障。

　　“喂！肖子骏！你哥呢，叫来一起玩啊。”祁厌转头，眼神中的狠厉让肖子骏莫名背后一凉。顿时，双臂抱在一起，身体打了打颤。

　　“我刚刚打了电话，大概十分钟到。”还在打游戏的林晌，抬头扫一眼祁厌和肖子骏，漫不经心道，是在回答祁厌。

　　肖子骏有点意外，祁厌跟他哥又不熟，干嘛这次打球偏偏把他叫来一起玩。

　　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肖子骏心慌的看向江流和江川，忍住了心里莫名的想逃的冲动。

　　祁厌还真开始等了。

　　退了一步，坐下来。整个看着相当拽，一中的厌爷一向张狂不可一世，他目中无人又怎样他就是有这资格。

　　在场的，连沈迁的没说话，他看出祁厌现在心里有不爽。

　　原因尚未可知，但这次倒霉的那个人，傻子都看出来是肖申了。

　　肖申是肖子骏的表哥，高三挺厉害的一个学霸，人长得不丑，也是这届高三里的风云人物。肖子骏也整天拿他表哥到处说事，感觉自己牛的不行。

　　每个人都安静的等待着，看这个阎罗王到底想干嘛。

　　......

　　一丝光照进来，室内篮球场的门开了，是肖申。

　　肖申没一刻停留，径直跑向祁厌那里。“祁哥要打篮球早说嘛，林晌打电话说祁哥你找我玩，我这不就赶来了。”肖申套近乎般的笑着，狗腿的倒挺自然，没觉得有什么羞愧的。

　　肖申什么样的人祁厌知道。表面笑嘻嘻，心里mmp。

　　“学渣啊，哦...不对，是学长。那就开始打球吧。”冷漠是本色，嘲讽是刻意，祁厌做到让二者更显张扬。

　　“哦对了，这么打多没意思，加赌约吧。先打，代价我还没想好。”

　　没想好原来厌爷也会睁眼说瞎话，没想好特意叫他来。

　　带着明显的威胁，肖申只能硬着头皮上，赌一把，赌自己会赢。

　　祁厌亲自带了一队人，有沈迁和江家两兄弟，林晌说:“毫无悬念的比赛没意思，不去！”虽然是拒绝的话语，但祁厌听见后，唇弯还是扬了扬，少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

　　沈迁早都笑出了声，“不错嘛林哥哥，你老觉悟高，快继续打游戏，待我上场杀杀对面一番。哈哈......”沈迁笑的不能自己。

　　比赛分两场，上场比赛结束，祁厌这队进了30球，祁厌进了23个，对面少的可怜，就一球，还是祁厌故意送的。

　　肖申怎么说也是高三的，还是有名的一号，受了这么大的侮辱，满脸的恼火。直接冲到对面的中场休息区，质问祁厌:“你刚刚那球什么意思？羞辱吗？”肖申脑子一热，质问起祁厌。

　　祁厌拿着白毛巾擦了擦脸，随后挂在脖子上，接着接过沈迁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

　　过后，才抬头扫一眼肖申，满脸不屑，好像连看他一眼都烦的样子让肖申瞬间不快，“你到底什么意思？”

　　不争馒头争口气，今天就是豁出去了。
　　祁厌不耐烦的说:“呵呵，你瞎啊，明显的羞辱还来问我。不过，连故意羞辱的球都接，你，确实挺low。”接着，祁厌勾唇一笑，张扬如厌爷，冷不丁的一句，“惩罚我想到了。”看你受不受得了。

　　15分钟后，比赛结果是厌爷的队伍以碾压式击败对面，赢了。

　　沈迁笑得爽朗，“挺爽，好瞎的比赛，厌爷牛逼啊！”朝祁厌笑了笑，轻挑下巴。

　　祁厌没什么意外，所有人都没什么意外。
　　现在，是惩罚时间。

　　“肖学渣，我要你和你那个傻X表弟抽自己100下，抽一巴掌道一次歉。”祁厌不可一世的声音响遍整个篮球场。
　　少年就是，把想做的，无论敢是与否，不计后果，全都做遍，不留遗憾。

　　祁厌的青春，亦是如此。

　　“道歉？向谁道歉？凭什么？”肖申输了比赛，又被祁厌羞辱，脾气暴的很现在，祁厌刚一说要道歉，怒火突然燃起。

　　肖子骏扯了一下肖申的肩，示意让他不要说了。

　　“谁？你打了谁这么快就忘了？!”祁厌冷笑两声，耐心快用光了，不想跟他啰嗦了。

　　“能不能不要说话，我怕忍不住会揍你啊！一会道歉大声点。”祁厌不耐烦的又吼了一声。

　　本来观众席上还有些议论的迷妹，现在，鸦雀无声。

　　“走了。”是对沈迁和林晌说的。

　　三个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了出去。只剩下篮球场上一次一次手掌与脸亲密接触发出的“啪”“啪”,还有“对不起，对不起......”声音的确很大。

　　事情传得很快，版本也多，后来渐渐成了祁厌亲自甩肖申和肖子骏巴掌，真是可笑。

　　祁厌本人倒像个局外者，吃瓜群众都算不上。

　　而办公室和教导处所听到的也是“祁厌打高三优秀学长”，对于学校同学的脑补能力和想象力，连厌爷也很无奈。

　　“祁厌打架”，对方是高三的肖申，还有他那个表弟的事又是闹得很大。

　　沈迁的话说对了，“厌爷”又火了。

　　但就是这样，祁厌依旧照常上课，啥事没有。

　　祁厌打架这件事，虞乐多少也听过一点。

　　他只知道那个叫祁厌的挺厉害，但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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