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云]云麒录

作者:之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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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进陶府



      叩叩叩——

      “谁呀?”房门里小厮问道,退开门栓小心的拉开一条缝隙,斜着脑袋、大眼珠子正对着门缝往外瞧。

      “陶云圣。”他风尘仆仆面色憔悴,抬了抬军帽,顺手取下披风。

      吱呀——

      门立马大开,小厮跨步出来迎人,恭敬的接下他取下的披风挂在臂弯处:“是陶少爷啊,快请进快请进。”

      “谢爷睡了没?”陶云圣也不客气,抬腿就往正厅走去,丝毫没有跟小厮寒暄的兴致。他紧赶慢赶终于在巳时赶到谢宅,路上打听来的消息,明日谢爷将会携玉牌进府赎人,万一尘埃落定他想夺回玉牌可就难了。万幸,在最后的赴约日之前赶到,总归是没有那么被动。

      “谢爷在东厢房哄着少爷小姐呢。本来两位小主子是放在本家有奶嬷照顾,但是夫人执意跟到这边来,小主子们粘人,也就过来了。”

      “真是享天伦之乐也不看看时候,这地方离陶家这么近,还没有本家人守着,万一出点什么事,真是弱点全往人面前送。”陶云圣皱了皱眉,且不说此番谢爷是来救东哥的,才住在这个府里(不是谢家老宅但离陶宅很近,老宅在另一个城镇,只不过都在江浙罢了),这谢夫人跟着过来是什么意思?谢爷心还这么大,孩子都允许他们带过来,莫不是忘了他阿爹陶总督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这主子们决定的事......”小厮一时间接不上话,只能尴尬一笑。

      “叫谢爷过来,茶就不用泡了,正事要紧。快去。”陶云圣一手摘下军帽,呼噜了一把头发,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不要那么疲惫,就径直在会客厅的椅子上坐着等待。

      那头小厮急匆匆的跑进东厢房,又不敢敲门,万一把刚要睡下的孩子们吵醒了,那可麻烦了。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轻轻推门,探着脑袋给谢爷递眼神。

      “怎么了?”谢爷走到门边轻声问道,房间仅有圆桌放着一盏暗灯昏晦宁静。

      小厮捂着嘴,也不知道能不能让夫人听到。虽然说夫人冷情冷性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但自从小主子们出生以后渐渐有了些烟火气,寻常大小事也乐得问上几句,只是这陶少爷,似乎莫名有些针对夫人。“老爷,陶少爷回来了。”

      “什么?他回来了?”谢金眉毛一皱,对这个节骨眼上陶云圣的到来感到无比头疼,他猜不准这人是不是来追回玉牌阻止他救人的,就算不是什么来者不善,单论他丢下天津偷偷返浙,这不是完全辜负了东哥的努力吗?

      谢金挥挥手让他先出去,示意自己马上就来。折回屋内,牵起坐在床沿夫人的手走到窗边,轻声叮嘱:“湘儿,阿陶来了,我出去看看。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我猜不准他是什么心思,估计没那么容易解决。”

      谢夫人温柔的用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没事,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东哥人好,什么也没做错,即便是牵连到了我和孩子也无所谓,他们还小不懂这些,但我懂你:他值得,你也值得。”

      谢金躬身将夫人抱在怀里,妇人的发髻上面朱钗金片太多不好下手,只能用手抚着她的后颈,深吸口气,轻声耳语:“对不起。”

      然后便转身离去。

      会客厅

      “你怎么回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谢金抬腿迈过门槛。

      “放心不下。”陶云圣其实已经疲惫的不行,连日的赶路加上心中思忧焦虑,眼睛底下一片青黑。

      “放心不下什么?玉牌还是人?”谢金此时对他有点防备。

      “都是。”陶云圣闭着眼揉揉鼻梁,累得索性就不睁开眼睛了,头一仰就架在椅背上摊着。

      “总有个二选一吧,现在的境地如何两全?”

      “玉牌不能给,人的话,硬抢吧。”陶云圣语气缓慢,给人以在昏睡边缘的错觉,实际上他只是身体疲惫,而大脑却异常清醒活跃。像是长期失眠的患者,不是不想睡,是根本不能睡。

      “硬抢?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拿什么抢?”谢金一惊,万万没想到善于攻心使计的阿陶居然想得出这么粗暴的办法。

      “里应外合,先偷偷把人带出来,再强行出城。只要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就没什么大问题。再说,你谢家手里养着的都是吃干饭的吗?”

      “呵,那你也要带的出来才行。”

      陶云圣长叹一声,良久才回应道:“也是,这个最难了。从地牢带人出陶府,的确不容易。”

      “你知道就好,想当初你重伤初愈想出去玩,试了多少回都出不去,那还是你一个人目标小。”

      “也不知道东哥的伤怎么样了,人什么状态,能不能跑得动。”

      “应该人是清醒的,只是让他能跑能跳那不可能,恢复的没那么快。”

      “那我一个人救不了,可是算上他哥的话,可能会被牺牲掉。”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阿陶有气无力的说着,更多是因为无奈。他还太过稚嫩,手上没有足够的筹码和阿爹抗衡。硬抢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就算加上李云杰的帮助也不能保证毫发无伤的带出来。最要命的是,无论出逃成不成功,李云杰都会被直接打下地狱,要么舍身保护东哥,要么在他们离开后被阿爹弄死,无论怎样都会牵连人家,他陶云圣不想做这种昧良心的活。

      但是能怎么办呢?不救人吗?还是任由阿爹拿到玉牌报复性的摧毁郭家,再将他囚禁于江浙,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好一个傀儡?

      都不行!这些都不能发生。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我找机会试探试探杰哥的口风,然后我们再去看东哥,顺利的话明晚动手。”陶云圣将头回正,睁开眼睛严肃的看着谢金,这件事情不能有一丝差错,毕竟顶着天大的风险去赌,只能赢下,否则满盘皆输。

      翌日陶宅

      “老爷,少爷跟着谢爷一起来了。”管家轻声给报备着。

      “哼,他倒是舍得离了天津那逍遥地。”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就知道陶云圣这臭小子憋不住一定会回来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还和谢金走一块和他谈判?不自量力。

      “阿爹。”“陶老爷日安。”二人齐声问好。

      “好好好,先坐。”抬手指向客座。

      一阵安顿,丫鬟上茶,管家和副官李云杰本是一左一右站在老爷身后,最后却在他的示意下副官也入了客座,管家领着丫鬟退出了正堂。

      “你怎么回来了?”忽略谢金,陶老爷做的可是刻意的不能再刻意了,转着头就对着少爷问起。

      “能不回来吗?阿爹可是把我的副官给押回来审了。”陶云圣摘了军帽,漫不经心的甩在桌上,不再像从前一样恭敬克制。他累积了好多年的怨气,玉牌一事与东哥下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肚子里憋着的气在不断发酵,任他如何恪守孝义也做不到从前那般隐忍。

      老爷一声嗤笑,阴沉沉的盯着阿陶的眼睛,几分探究几分警告:“你的好副官叛主是无可争议的事,我让人把他带回来有什么错?”

      “自导自演,您还真是不脸红。”陶云圣眉毛一挑,带着几分不甘示弱。

      “放肆!”陶老爷一拍桌子,茶碗被震得叮铃响。只是面上不见任何怒气,只有外放的威压。

      陶云圣歪歪脑袋噤了声,却无所谓的耸耸肩,翘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

      轮到你了,谢爷。

      “咳咳,”谢金假模假式的清了清嗓,勾着嘴角表示:收到。

      “陶老爷,您陶家的家务事鄙人不太感兴趣,不如先把正事谈完,您父子二人再好好交流,如何?”

      陶老爷不可置否的点点头,稍微侧侧身对着谢金说:“可以。”

      “喏,”谢金再次带来玉牌,勾在食指上一晃一晃,“玉牌我带来了,让我们见一面东子,明日玉牌给您,我们带他走。”

      陶老爷轻蔑的笑笑,细细嚼着两字:“我们?”然后允自抚着袖口的纹饰,“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们两个都能见他?”

      “阿爹这是坐地起价?”陶云圣在一旁接话。

      “少谢爷三进我陶府,前两次来的时候有你什么事?”陶老爷冰凉的目光往少爷那一扫,淡淡的威胁。

      云圣耸耸肩:“前两次他也没见到人啊?”

      “所以你就别想了,我和少谢爷的交易,没有你的份。”

      谢金倒是端起茶碗,撇撇茶沫呷了一口,放下的时候悠悠开口:“陶老爷,这一人去看两人去看有甚区别?”

      “作为你的前副官,我不觉得你有见他的理由。”

      陶云圣冷笑着咬着后槽牙,其实这个局面他毫不意外。阿爹怕他直接接触东哥,有能力一把搅了他的局,那他是不是该好好跟东哥讲讲阿爹竟然开始忌讳他了,也是一大进步不是吗?

      “所以说,老爷的意思是?这交易还做不做?”谢金抻了抻长褂前摆,觉得这样也未尝不好,两个人去也有点招摇,容易盯着他们讲了什么。

      “只能去一个人,如何?”打蛇打七寸,若是二人相争,定会有马脚露出,届时他们那点小心思也是不够用的。

      阿陶谢金对视一眼,接着阿陶还瞟了一眼身旁的杰哥李云杰,再看向谢爷就收到他了然的勾唇笑。

      “好啊。”谢金摊手对着老爷,狐狸眼在镜片后面闪着光。

      “那阿杰,你带他去。”然后看看陶云圣这个混小子,板起脸懒得说教他:“去看看你娘。”

      “得嘞,那孩儿告退。”起身理理军装,带上军帽正了正,就往外走去,只是路过李云杰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待李云杰将谢爷带进地牢,遣散了一众喽啰,就留下一个庄子健守着,自己不动声色的回到少爷的卧室。

      推门一看,本该在祠堂上香的少爷果然在此恭候。

      “好久不见啊,杰哥。”少爷抬手斟了杯水给他,示意杰哥坐下。

      “少爷总算是回来了。”李云杰声音微微哽咽,这些日子太难过了。一面顾忌着不能在老爷面前动一点恻隐之心,甚至弟弟身上的伤全是他一鞭子一鞭子毫不放水打出来的。怎会不心疼?李鹤东押回地牢以后他就没有权限再见他了,根本不知道弟弟的状况,只得一路打点,听里面看守的人模糊的递点消息,什么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的,既不准给他用药,又单单把他关在地牢最深处,那房间正对着水牢,阴冷湿气重,他都怕东子抗不过来。直到谢爷第二次来谈判,总算有些进步,老爷知道李鹤东不能再这样半死不活了,于是把人都撤了,让他带人守着。总算是能亲手照顾着,喂药送餐的,心里才舒坦一点。

      但他不敢轻举妄动。少爷肯定不会放弃东哥,而在最关键的时候,他作为陶老爷的副官一定是有用武之地,于是只能耐心等待少爷回来,一边“安分守己”保障地位。

      “辛苦了,杰哥。”少爷起身越过桌子抱住这个男人,拍了拍背,认真地道谢。

      “看我,又开始了。少爷有什么吩咐尽管提,我不便在此逗留太久。”

      “好,那我长话短说。我打算悄悄把东哥带出陶府,然后强行冲卡,出了城,有谢家人接应,到时候东哥和我一起常驻天津。”

      “您这是要劫狱?”

      “对。我一个人办不来,不知道地牢里到底是什么人,巡夜的都是谁的兵,需要杰哥帮忙做内应。”

      “如何?”

      “杰哥帮我把他带出地牢,我和杰哥一起从后院东侧门溜出去,有劳杰哥安排一辆车在那候着。若是杰哥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天津吧。”

      “不行!我走了,东子失踪马上就会被发现,到时候谁都出不了城。”

      “但是,杰哥您留下是太危险了,阿爹不可能放过您的。”

      “没事,我比你还了解他,只要东子没事,我没关系的。”

      “但、”阿陶欲言又止,我本意不是让你牺牲自己的。

      “没事,小少爷,你替我好好照顾东子就好。我都五十了,离入土也没多少年,不可惜不可惜。”李云杰朝少爷笑的慈祥温暖。

      阿陶搓了把脸,想把眼眶中泛出的泪水悄悄掩饰过去,但是却越搓越多。李云杰摸摸少爷的头,恍然间阿陶觉得他看到了十多年前小时候那样,杰哥会在他不开心的时候揉揉他的头,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串冰糖葫芦递给他,轻声哄着:“吃了糖葫芦,小少爷就不能不开心了。笑一笑吧。”

      十多年了,杰哥早就不像当年一样纤瘦,眉宇间染上了风雨沧桑,军旅生活让他显得更加苍老,只是不变的还是那样温柔,轻轻摸摸他的头,喊他一声‘小少爷’。

      “小少爷,没有糖葫芦了,也不能不开心啊。”李云杰抬手抹掉阿陶脸上的泪,笑得一如当初。“行啦杰哥该走了,午时一刻,你在地牢入口边上的凉亭后等我。”

      “杰哥,东哥肯定希望您好好的。我也希望。”陶云圣犹豫对着此人的背影开口。

      “知道了,我尽力。”摆摆手,就往地牢走去,不能缺席太久,被人看见了就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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